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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夜弥天 第4章 夜归人

作者:白卢丹 分类:古典架空 更新时间:2024-02-25 20:33:20 来源:文学城

江湖中人可能没听过北衙禁军,但绝对不可能没听过六扇门。

六扇门是正经的官府衙门,却专管武林之事,暗中制衡着武林中的诸方势力。据说他们只听从皇帝本人的命令,其他的人,哪怕是一国亲王,也指挥不动他们。

六扇门中人行踪诡异,但每次出现,便代表着朝廷又对一个江湖势力动手了,很可能就是一个门派的消亡,又或一名武林名宿的陨落。

有传言称,这些年来江湖里发生的一些悬案背后都有六扇门的影子,譬如西域霹雳火帮的少帮主无故失踪、蜀中唐家堡的投毒案、还有天师府的祖传秘笈被盗等事件,实在叫江湖人胆颤惊心,风声鹤唳。

除却这些似真似假的传言,江湖人对六扇门的态度称得上又怕又恨,关起门来大骂他们是朝廷的鹰犬,等真见到了,又要陪着笑脸,轻易得罪不得。

六扇门中到底有多少人,这些人又姓甚名谁,擅长些什么,一千个人有一千个说法。

一般来说,如果一个门派行事风格神秘,那它就不会为大众所知;如果一个门派名声响亮,那它大概昨晚吃了几粒米都会被有心人扒出来。

可六扇门却是个同时集合了二者的矛盾体:既神秘莫测,又威名赫赫。

神秘莫测的是六扇门的成员,威名赫赫的是六扇门的门主——那个号称剑圣的男人!

剑圣既是他名字,也是他的称号,一个天下仅此一人担当得起的称号。

剑乃百兵之君,天下用剑的人很多,用得好的人也很多。

譬如谭雪松,作为禁卫军的统领,就是一位使重剑的顶尖高手。

他曾一人一剑,迎战十二个想要潜入皇宫行刺的镜组织杀手,付出了左肩上的一道深深的疤作为代价。

而对方,则付出了十二条人命。

但即使是这样,谭雪松也不敢自称自己是剑圣。

譬如雍州雷家,凭借独创的“风雷剑法”独步武林,当代家主雷灵雨更是天生的练剑奇才,不到而立,已经修炼到了心剑合一的境界,剑随心动,心指剑至,一息之间就能斩出十七剑,如雷霆般瞬间取人性命。

他的敌人往往人头落了地,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嘴巴还在一开一合地说话。

但即使雷灵雨的剑法已经如此精妙,江湖中人也只尊他为“心剑”,不敢喊他剑圣。

因为能叫剑圣的,从来只有一个人。

他人本无名,剑无名,剑法也无名,旁人为了称呼他,便恭恭敬敬、心服口服的尊称一声“剑圣”。

关于剑圣的出身有好几个版本,认可度最广的说法是,他从小出生在西域,还没断奶便遭父母抛弃,被沙漠中丧子的母狼叼了回去,喝着狼奶长大。

因为整日和狼群厮混,他也学了一身捕猎的本事,会用牙齿咬断猎物的咽喉,会用指甲撕开猎物的血肉,整日茹毛饮血,除了长得像个人以外,其余举止都和狼一样,连人话也不会说,只会嚎叫。

等他长到十几岁的时候,已经是这个狼群中最强壮的狼王了。

有一天,剑圣带着狼群捕猎的时候,远远看到有一队商队遭遇了沙盗。

此地靠近西域的沙漠边缘,有不少头脑灵活的商人发现这里的商机,他们牵着驼队,从中原带来瓷器与丝绸,又从西域带回香料和葡萄酒。

可商路的繁荣也引来了恐怖的沙盗,这些沙盗常常手握弯刀,骑着快马,在沙漠里来去自如,一边游荡一边抢劫,杀死一切他们看到的东西,就连狼群也不愿意轻易和他们对上。

这会是一场单方面的猎杀,剑圣无趣地想着。就在他准备带着狼群离开的时候,却看到商队里走出个人。

那人手里握一根绑着木块的长铁片,力战十几个沙盗也丝毫不落于下风。

鲜血洒在黄沙上,骆驼发出受惊的嘶鸣,最后,那人把所有沙盗都砍翻在地,自己也因力竭而身中数刀,倒地身亡,与敌人同归于尽了。

商队剩下人聚在一起,把死者和他的长铁片都用沙子埋了起来,又摆了些酒水羊肉在地上,一边哭,一边叽里咕噜地说着什么,仿佛在举行什么仪式。

当时还是少年的剑圣趴在不远处的沙子上,紧紧盯着那边。他听不懂那些人在说什么,也不感兴趣,他眼里只有那根铁片,和刚刚那人挥舞铁片的身姿,只感觉浑身的热血都沸腾了起来!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有人能杀死一群沙盗,那根细长的铁片似乎比狼群赖以生存的犬牙和利爪更锋利!

他十分有耐心地静静趴着,就连滚烫的沙子也不能让他移动分毫,如同狼群捕食时蛰伏起来,不让那些人发现自己。等到夜色高悬,商队终于动身离开后,他立刻从沙子里一跃而起,跑了过去。

剑圣对地上摆放的食物看也没看一眼,只管闷头刨开沙子,将那根长铁片挖了出来,爱不释手地拿在手中把玩,挥舞得虎虎生风。

身后有狼试探着凑上前来,想吃地上摆的羊肉,被他抬手呼了一巴掌,立刻夹着尾巴缩了回去,不敢再造次。

他玩了一会铁片,想了想,把被自己刨开的沙子又填了回去,盖住了坑底那具尸体。

食物和饮水在沙漠里无比珍贵,但直到离开,他也没动地上那些酒肉,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这完全违背了狼群生存的本能。

要等到很久以后剑圣才知道,死的那人是商队雇佣的镖师,那种长铁片叫做“剑”,他当时心里产生的情绪叫做——“尊敬”。

那是他第一次对人类社会产生向往。

从此,他在捕猎之余,经常在空旷无人的戈壁学着那人的样子挥舞铁剑,也开始尝试着和路过的商队接触。

在此事之前,他一直都瞧不起那些柔柔弱弱的没毛猴子,从来不屑与他们往来。

商队中的人见到这么一个狼孩子,也十分惊讶,后来见他不会伤人,便也乐意和他说上两句,偶尔丢给他半个干囊、几块奶皮子,晚上围着篝火闲谈时,也不介意他凑过来偷听。

渐渐的,他跟着南来北往的商队学会了一些简单的人话,也知道可以用猎物的毛皮换取到珍贵的盐巴,虽然仍旧和狼群生活在一起,但也知道人是要穿衣服的,肉要烤熟了再吃,对于雌性动物要表现出尊重。

二十岁那年,他发现自己再怎么挥舞铁片,也没有之前那种不断变强的感觉了。

恰巧路过的商队里有镖师讲起中原武林的事情,说起那大争之世,佛道相争,百家争鸣,谁家的弟子调戏了峨眉的俏尼姑,被人家打上门去;又有谁之前跌落悬崖,无意中在崖下吃了根草,结果那草却是什么九转还阳草,白得了许多年的功力……

剑圣听得入迷,得知远方还有很多像自己一样喜欢挥舞铁片的人,不由得心生向往,便辞别了狼群,背着铁片,带着几张兽皮,只身南下,来到了繁华的中原。

他每到一处,便询问当地人此地最能打的人住哪里,然后就提着剑打上门去。

如此这般,走到哪打到哪,他只花了不到一年的时间,便把中原武林的‘两山三家十八派’挨个上门打了个遍,所到之处,无一败绩。

这其中,以剑法开宗立派的雍州雷家受到的打击最大。时任雷家家主的雷青霜,在自己最得意的剑道上被一个寂寂无名的西域青年击败后,受不了这种打击,急火攻心,挣扎了几日,终是吐血而亡。

死前,他嘱咐自己的独子雷灵雨一定要好好习剑,争取有朝一日击败剑圣,替父报仇。

在少林寺和天师府派出的新生代弟子也被剑圣打败后,为了捍卫中原武林的尊严,少林寺方丈和天师府掌门决定亲自下山迎战。

三人约战在黄河古渡口,引来无数江湖人观看这场惊世对决。

每个人心里都清楚,这种级别的武学盛事百年难逢,若是错过了,只怕到死都等不到第二场!

一剑、一浮尘、一金刚杵、三个攀上了武学巅峰的人,在黄河边缠斗了一天一夜。

打斗的过程中,古渡口被完全击碎了,江水咆哮着倒流而上,怒涛拍案,卷起千重白浪。

过了片刻,江水才重新恢复了东向大海。

武功不够高的人,甚至靠得稍微近一点,都会被三人散发出的气势震得心神俱碎。

最后,少林寺方丈和天师府掌门分别以半招之差,惜败于剑圣的剑下。

经此一役,剑圣这个称号彻底在每个江湖人心头叫响,也成为了许多门派心头挥之不去的噩梦。

少林寺和天师府的两位掌门人代表的是中原武道的最高峰,连他俩都败了,试问还有谁能拦住剑圣的脚步?

那段时间,江湖人人脸上都如丧考妣,宛如迎来了末日。

就在人们惴惴不安地等待着剑圣下一步的大动作时,他却突然来了个急转弯,宣布自己退出江湖,投靠朝廷,一心创办起了六扇门。

从此以后,剑圣便极少在江湖中露面了,只留下一个个传说。

至于他为何要在风头正盛的时候突然隐退,甘愿做起朝廷的鹰犬,又为何要创办六扇门这个组织,除了他自己,没人清楚。

……

得知闻人贤来京城是剑圣亲自相邀的之后,谭雪松立刻改口道:“既然是剑圣,那肯定不会有任何问题,你只管放心去便是了。”

这年头,哪个练剑的不把剑圣当做毕生偶像?

对于剑客来说,剑圣这两个字,就代表着一种情怀,一种高山仰止的存在。

随便往一个小门派里丢块砖,都能砸中四五个大喊着“我是要成为剑圣的男人!”的毛头小子。

谭雪松一听是剑圣,便立刻便放下心来,浑然忘记了刚刚自己还在内心觉得对方不靠谱的事情。

这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壮汉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沧桑的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羞赧,“闻小兄弟,刚刚你说剑圣给你写了封委任信,这笔亲笔信,不知可否……可否拿出来借愚兄一观呢?”

“可以是可以,不过……”闻人贤看到谭雪松瞬间黯淡下去的表情,默默把后半句话咽了下去。

他叹了口气,在心里默默跟剑圣说了句对不起,从怀中掏出那封信,递给谭雪松。

谭雪松先在衣摆处把双手使劲擦了擦,确认手上一点污渍也没有后,才表情虔诚地双手接了过来,只怕他第一次抱儿子时都没这么仔细。

谭雪松小心翼翼的把信纸展开,一眼看到上面的字,情不自禁地倒吸了一口凉气,瞪大了眼睛。

闻人贤忍不住安慰道:“所以说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更好……”

“真是好字啊!”谭雪松拍案叫绝,“这笔锋,这意境!这个笔画蕴含着无上剑意!不愧是剑圣,把自己对剑道的毕生感悟泼洒在了每一个字当中,已经到了返璞归真的境界!”

“光是品鉴这幅书法,我都能感觉到困扰了我很久的武学瓶颈正在隐隐松动!”

“……嗯?”闻人贤发出一声疑惑的音节。

“真的吗!让我们也看看!”

“别挤!”

在场的除了闻人贤,其他人都是用剑的,听说闻人贤拿出了剑圣真迹,早就忍不住想一睹为快了,此时听副统领这么说,更是把上下尊卑都抛在了一边,争先恐后地伸长了脖子,生怕自己被挤到后面,无缘得见剑圣风采!

“哇!果然是一绝啊!不愧是剑圣!”

“不错!你看,这一撇,定是化用了剑法中“苍松迎客”这一招的精髓!那一横,似乎又蕴含着“白虹贯日”的气势,真是一往无前,所向披靡呀!”

“不愧是李兄,经你这么一说,愚弟简直豁然开朗呀!”

“哈哈,过奖,过奖了!”

“我练剑十年,都不如今日一观剑圣真迹的感悟来的多啊!”

“不愧是剑圣,我等穷极一生修习剑术,若是能达到他十之一二的功力,便也死而无憾了!”

闻人贤听得满头问号,怀疑是自己给错了纸。

他探头一看,确认上面写着的就是那两行熟悉的狗爬字,歪七扭八的,比鸡爪子在地上刨出来的线条还丑,就连刚开蒙的稚儿也比他写得好。

字不仅丑,还有涂改痕迹,要费点功夫才能读懂:

我委任闻人贝(划掉)贤为六扇(一团墨汁)门捕(又是一团墨汁)快,即日上任。

——剑圣

闻人贤之所以一开始不愿意把这封信拿出来,就是想维护自家门主的形象,因为这字写的实在太丑了,一不小心就会败坏剑圣在别人中的高大形象。

只是没想,这丑绝人寰的字不仅没打破这些剑客对剑圣的滤镜,反而被他们逻辑自洽了。

“……”闻人贤感慨道:“果然不是很懂你们用剑的。”

征求了闻人贤的同意后,这封信在北衙禁军手里转了一圈。

每个拿到手上的人都爱如珍宝,反复抚摸,最后由谭雪松还给闻人贤的时候,他还恋恋不舍的看了好几眼。

闻人贤把信纸收进衣襟,被无数盯着他胸前的炙热眼神看的头皮发麻,忍不住轻咳了两声,下意识地紧了紧自己的领口。

“好了,今天已经很晚了,兄弟们都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起早。”谭雪松意犹未尽地收回目光,对闻人贤道:“这家客栈都被我们包了,闻小兄弟若不嫌弃,随意找间有空位房间进去休息就行。”

“如此,便多谢了。”闻人贤也不客气。

他身上一枚铜板也没有了,本来打算在大堂的桌子上趴一晚的,现在有人请客,有正经的床休息,他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客栈的房间都是两人一间,不需要谭雪松多言,剩下的北衙禁军已经迅速而默契的两人一组分好了队。

只是人数正好是单数,多出来了一个人,正是那位不幸被红绡盗冒名顶替了的王鹿。

王鹿委屈地睁大了眼睛,“你们站那么远干什么?现在我是真的王鹿了!不对,我一直都是真的王鹿!”

闻人贤走了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你跟我一个房间,有什么不满意的?”

“也对哦,”王鹿瞬间就得意了起来,“你们小心红绡盗等会儿杀个回马枪!反正我今晚和闻兄弟一间,到时候我就是这里最安全的人了。”

“瞎说什么乌鸦嘴!”谭雪松狠狠拍了他脑袋一下,王鹿脖子一缩,不敢吱声了。

众人不再多言语,各自回了房。

闻人贤用客栈提供的热水简单洗漱了一番,和衣躺在床上。

过了一会,别的窗户里的蜡烛也都陆陆续续的熄灭了,连马也不叫了,客栈完全安静了下来。

王鹿用极小的声音问道:“闻兄弟,我能不能问一下,你今年贵庚啊?”

闻人贤正在想明天进京的事情,听见他搭话,随口答道:“二十三。”

“原来你跟我一样大!”王鹿从床铺上撑起上半身,声音有些雀跃,但紧接着又消沉下去,“你二十三岁已经能击退红绡盗了,我却帮不上谭大哥什么忙,还连累护送的东西被打碎了。”

“那是客栈大堂太小了,轻功施展不开,影响了红绡盗的发挥。若是换做在外面,我也拿他没办法。”闻人贤如实相告。

“闻兄弟,我知道你是好心,但你也不用安慰我。”王鹿躺了回去,沮丧地翻了个身,把脸埋在枕头里,闷闷地说:“输了就是输了,大胆承认也没什么丢人的。只是我刚刚在想,要是我武功再高一些就好了,也许今天就能察觉到红绡盗在我身后,就不会被他打晕了,也许……就能帮到谭大哥了。”

“你似乎很尊敬谭副统领?”

“那是当然!谭大哥把我们当成亲兄弟一样,教我们剑法,平日里谁要是受个刀伤剑伤,谭大哥都会亲自包扎上药!”说到尊敬的上司,王鹿立刻滔滔不绝起来,生怕闻人贤不知道谭雪松有多好,“上个月周奇的老娘病了,病得很重,谭大哥还塞给他十两银子,那都是谭大哥一角银子一角银子攒起来的私房钱啊!”

“要不是钱铭那个吃软饭的臭不要脸抢了谭大哥的位置,现在北衙禁军的统领应该是谭大哥才对!”

“那个钱铭,背景很不简单吗?”闻人贤听他骂对方软饭男,忍不住问道。

说到钱铭,王鹿来精神了,显示对钱铭积怨已久,。

他一呲溜坐起了身,把被子裹在身上,只露出个脑袋,像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别看他一幅的样子神气,其实就是个吃软饭的!升官全靠他妻子娘家!”

“闻兄弟,你从岭南过来,可能不知道朝廷里的事,我跟你说啊,钱铭的妻子姓汪,是御史大夫汪云升的妹妹。你听说过御史吗?御史就是专揪别人错处的人,揪到了就给皇帝告状!”

“比如说今天早上,你急着去巡逻,帽子有一点没戴正,汪云升从宫门口经过看到了,马上就参你一本,说你殿前失仪,对皇上不敬!又比如说,谭大哥攒了半年的私房钱,带我们出去下馆子,被他知道了,就说我们北衙禁军行为不检,贪污军费吃喝嫖赌!”

“哼,汪云升表面上一副刚正不阿,谁都不理的样子,实际任人唯亲。钱铭原先不过是个在礼部管蜡烛的八品小官,连只鸡都打不过,剑都提不动,就因为娶了他妹妹,居然也能被他塞进北衙禁军来当统领!”

“他们行事这般嚣张,皇帝难道不知道吗?”

王鹿哼哼了两声,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光皇帝知道有什么用,现在朝廷是九千岁说了算……算了算了,不说这个了,说了你也听不懂。”

九千岁,又是九千岁,这个名字在今夜被提及的频率未免也太高了一些。

闻人贤一手枕在脑后,睁着眼睛,看着窗户上稀薄的月光。

京城,我回来了。

雪花从窗前飞过,在窗纸上投下一片片阴影,好像一群飞蛾。

在他数到第五百四十片雪花时,对面床铺的王鹿已经发出了鼾声,无比响亮。

在他数到第一千零三片雪花时,王鹿换了个姿势打鼾,睡意迟迟未找上门来。

“……”

闻人贤突然坐起身,严肃道:“王鹿,你想知道为什么明明我和你同岁,武功却高你这么多吗?”

“啊?”王鹿猛然惊醒过来,“为什么?”

“那是因为我有一个练武的窍门。”闻人贤盘坐在床上,一本正经道:“我只告诉你一个人,你千万不能跟别人说,你能保证吗?”

王鹿还没完全清醒过来,朦胧间听他这么说,立刻激动道:“我保证不说!”

“你知道吗,只要一直保持童子身,武功进步的就越来越快。若是能坚持到三十岁还不破身,固守元阳,便可神功大成,打遍天下无敌手!”

王鹿打了个激灵,瞠目结舌:“啊?这……”

“你想想,你仔细想想,”闻人贤循循善诱:“天下的武功哪里最强?”

王鹿下意识道:“那当然是嵩山的少林寺,和龙虎山的天师府啊。”

“不错,孺子可教。”闻人贤满意地点点头,“你有没有想过,这两个门派的弟子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都不能结婚!”

闻人贤补充道:“哦,少林寺的外门弟子倒是可以娶妻生子,但他们的武功就普遍不如内门弟子强。”

王鹿结结巴巴:“可,我,这,我……”

闻人贤瞥了他一眼,轻描淡写地放下最后一根稻草:“剑圣今年三十有六,至今未曾婚取。他说过要把一切都奉献给剑之一道,每晚都抱着剑入睡,只把剑当做自己的妻子。”

“——你还不相信我说的吗!”

“我没不信你!”王鹿憋红了脸,“只是这太惊世骇俗了,这真的会有效吗?我,你让我缓缓,缓一缓……”

“不着急,你可以慢慢缓。”闻人贤抓着被子,缓缓躺了回去。

听着旁边的人辗转反侧的声音,闻人贤翻了个身,面朝墙壁,舒舒服服地闭上眼睛,久违的睡意终于弥漫上来。

失眠不会消失,但可以转移。

明天终于可以入京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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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夜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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