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大宋第二才女 > 第14章 壶中天慢

大宋第二才女 第14章 壶中天慢

作者:慕清明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07-12 19:14:52 来源:文学城

两个人你来我往打了数场机锋,看似各个沉勇有谋,实则皆狼狈。

书房内的气氛变得又沉又冷,似乎稍一动便会将心事碰碎,跌落满地残冰。

晏怀微心力交瘁,寻了个借口说要去给赵清存取香片,一心只想逃离此地。可赵清存这王八蛋明明埋怨着茶苦,却就是不肯放她离开。

正没奈何时,却听窗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原来是府内那位姓郑的老都管。

“殿下,殿下,官家来了。”老都管跑得太急,气都没喘匀。

房内的凝肃瞬间被打破,赵清存一个鲤鱼打挺从躺椅上跳起来,还未将衣冠全然理好,就见赵昚从容负手迈入书房。

“臣不知陛下至此,有失远迎,还望陛下恕罪。”赵清存拜道。

赵昚今日是微服出宫,不备卤簿仪仗,只带了侍卫亲军步军司副都指挥使和殿前司护圣军士官数人,此刻这些人皆候在景明院外。

“太上罚你禁足半月不得出门。你不能入宫看朕,那便只好由朕出宫看你了。”

赵清存立即又拜道:“臣胆敢劳动圣驾至此,臣诚惶诚恐。”

赵昚蹙起眉头睨了弟弟一眼,道:“少在这儿耍花腔,你跟太上顶嘴的时候怎不诚惶诚恐?你若是那会儿知道惶恐,也不至有今日之罚。”

赵清存干笑一声,决定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他回身将房门关上,又吩咐晏怀微:“沏茶。”

晏怀微见官家来了,原以为自己终于可以脱身,哪知赵清存竟还是不肯放她走,遂只得无奈地又回到茶案后。

门一关上,赵清存立刻不再拘束自己,风姿倜傥地倚窗而立。

赵昚则在一把披着绣花椅衣的交椅上落座,道:“待禁足结束后,先去德寿宫向太上请罪,听到了没?”

赵清存心不甘情不愿地应了,片刻后却又分辩道:“兄长心里清楚,我说的并无错处,可兄长却在一旁看热闹,不肯帮我说话。”

赵昚颇为无奈:“你想让我说什么?想让我帮着太上斥你,还是帮着你顶撞太上?”(注1)

“邸抄所言,乙丑,马军统制高师中与敌战于摧沙山,力竭为敌所斩;丙寅,吴璘又与敌战于德顺军,伤亡甚重。太上对这些仍旧打算视而不见吗?”赵清存蹙眉冷声说。

赵昚一声长叹,沉声道:“三郎,你给兄长一些时日。你知道兄长的志向,定不会让你失望的。太上说张相公贪图虚名,专把国家名器财物做人情。可我却坚持起复张相公,坚持对张相公委以重任。我究竟是何用意,你不可能不明白。”

略作停顿,他又补充说:“我现在夹在你和太上之间,着实疲累。”

“兄长辛劳。”赵清存听赵昚如此说,态度倒是立刻诚恳起来。

赵昚无奈地摇头,转脸便看到茶案后正手忙脚乱沏茶的晏怀微,忽然惊奇道:“这位便是新来的女先生梨枝?”

晏怀微愕然,官家怎会知道自己?!

赵昚笑言:“我们兄妹三人虽已不在一处,但彼此景况皆是熟知。你初来王府那日,教乐所便向朕禀了你的事,说你颇有咏絮之才。朕原先还不信,但看到三郎将其他先生都打发,唯独留下你时,朕也不能不信了。”

听着这番温和的讲述,晏怀微小心翼翼地抬眼看向赵昚。

她从前总听人说普安郡王如何如何,却从未见过他。还记得父亲晏裕某次闲聊时对她说过,这位郡王出生于嘉兴青杉闸的一间简陋官舍内。与那些一落地就享受锦衣玉食的皇子不同,他的童年是在民间度过,直到六七岁的时候才被赵构接入皇宫。

而现在,这人已从一个手无实权的郡王成为了这大宋的官家,然这位年轻的官家却与晏怀微想象中的形貌完全不同。

纵使已是万乘之尊,可他身上却并无帝王天家那种咄咄逼人之感。他整个人是沉静内敛的,眼中虽闪烁着英气,看起来却又十分亲和,颇有些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从容。

赵昚身上这种超出年纪的老成持重,让晏怀微一瞬间以为自己面对的是男版樊茗如。

“陛下过誉,妾愧不敢当。”晏怀微向赵昚礼道。

赵昚却笑着摆手:“倒也无须如此拘着。”

想了想,赵昚似闲聊般又说:“你大概不知道,三郎性子里最显见的一点便是念旧。汉时《古艳歌》唱道,茕茕白兔,东走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可对三郎来说,什么人啊衣啊,一切都是旧的好。旧人旧事,哪一样在他心里不是沉甸甸的。”

“兄长怎么平白说这些……”赵清存倒是被赵昚说得不好意思了。

赵昚又笑:“昨日阿嫣进宫,特意带了宋嫂鱼羹来。吃到那熟悉的味道,便不禁又想起从前。”

从前,有很长一段时光,他们过得如履薄冰。奸佞、牢狱、迫害、生死,所有这些将他们紧紧包围,倘若踏错一步,便再无今日。

赵清存也笑道:“去者日以疏。往后便只观前路,莫听愁风。”

“只观前路,莫听愁风……”赵昚喃喃念着,赞许道,“如此甚好。”

兄弟二人又说了几句闲话,之后赵昚便由弟弟伴着去看望周夫人。临出府时又对赵清存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一定要记着去德寿宫向太上皇赔罪,这才回宫去了。

三日后,赵清存禁足期满,他依着赵昚的嘱咐,去德寿宫向赵构赔罪。赵构装模作样教导了赵清存几句,这便将他打发走了。

府外天地如何变幻莫测,赵家儿郎如何各持己见,这些似乎与府内娇娘们关系不大。

所谓一入侯门深似海,还真是半点儿没错。

晏怀微这段日子总觉得自己像是被装入了一只琉璃玉净瓶中,锦衣玉食,无风无雨,但却只能仰见瓶口那方小小的天。

那日书房中她和赵清存你来我往一番相互试探之后,晏怀微感觉得到,赵清存已明显开始疏远防范她。

她明白是自己太心急了——人总在情急之下出错,错而不自知。

眼看报复之事就要功败垂成,可她却如何能甘心。于是左思右想,晏怀微又将主意打到了周夫人身上。

可是……该如何对周夫人说呢?平白无故又如何能让周夫人再次出手帮自己?

晏怀微想了足足两天,终于厚起脸皮打算再去对周夫人撒谎,就说中秋那夜郡王曾说想让自己给他生个孩子,可前日伺候不周,惹郡王恼了,故而想请夫人于其间撮合。

此前在栖云书楼,周夫人说赵清存污了她身子,赵清存虽然满脸震撼,可不知为何,他却并未向周夫人戳穿她拙劣的谎言。

想到这儿,晏怀微只觉周身腾起一阵虚汗,面颊也烧得厉害——撒谎,尤其是撒这种毫无廉耻的谎,从前的自己是想都不敢想的,可如今却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做下这等丑事。

只一刹没忍住,眼角忽地泛起大朵泪花,晏怀微自己都觉得自己恶心,只想快些把这些腌臜事都做完,从此青灯古佛渡残命一条。

正如晏怀微所料,周夫人知晓了赵清存想让眼前这女人为他诞育子嗣之事后,果然大喜过望,连声说:“好孩子,真是委屈你了。”

“妾前日在书房沏茶时,笨手笨脚惹得恩王不快,恩王已好些时日不肯见妾。”晏怀微装出懊恼模样。

周夫人连连摆手,道:“不妨事,不妨事。阿珝是老身看着长大的,这孩子宽容大度,从不斤斤计较。想来只因他这些日子在帮官家筹措一桩大事,这才冷落了你。他绝非故意的。”

“什么大事?”晏怀微脱口便问。

周夫人慈爱地笑道:“儿郎们在朝堂上的那些大事小事,不是咱们这些内院女眷该打听的。咱们只须做好咱们的分内,和和美美过日子便罢。”

晏怀微意识到自己问了不该问的,遂乖觉地垂眸应道:“夫人教训得是。”

周夫人瞧着面前这个重重面纱遮脸的女子,只觉她容颜虽丑陋但性子却十分乖巧伶俐,越瞧越心生怜悯。

“你这孩儿,脸被烧成这样,得是遭了多大的罪。老身看阿珝格外疼你,待你与旁人不同。丑也没关系,只要他喜欢就行。”周夫人心疼地念叨着。

晏怀微低头不语,眼角却有一滴清泪欲坠未坠。面纱朦胧,泪眼亦朦胧,待清泪堕下之时,只将人心都揉碎了。

周夫人见不得孩子这般可怜样儿,“哎哟”一声长叹,拉起晏怀微的手就往门外走,边走边说:“阿珝进宫去了,酉时之后应该就会回来。老身现在便带你去他房里,你就在房里等他。老身不信,他还能把你赶出来不成。”

府里立了规矩,未经允许,旁人皆不得随意进出景明院。但周夫人是个例外,整座府邸就没有老夫人不能去的地方。

“恩王若看到妾在他卧房,会不会对妾更为气恼?要不,妾还是去书房等他吧?”

上回看到赵清存的书房内收着很多文牍书涵,若是于其中细细翻找,定能找出自己想要的,可卧房就不一定了。

“不怕,有大媪在,他那混账不敢把你怎样。”周夫人大咧咧地说。

待二人进入赵清存卧房,周夫人拉着晏怀微让她在榻上坐好,又对她叮咛了一番等会儿该如何服软示弱,如何向赵清存赔礼,如何讨他欢心等此类诸话,晏怀微都一一应了。

诸般交代之后,周夫人留下晏怀微一人在房内等赵清存,自己则欢欢喜喜回去等着抱孙儿了。

可晏怀微却并不想让她老人家抱孙儿。

周夫人前脚刚走,晏怀微后脚便“噌”地一下从榻上弹起来,撸起袖子开始在房里找茬。

赵清存的卧房十分敞亮,粗略估计,东西并基三丈还不止;北边是屋墙,门窗皆朝向南边。

西窗下摆着一张朱红鹤膝方桌,晏怀微曾在那张桌旁梳妆。方桌对面则是一架高脚香几,几上置香炉,内中篆香袅袅。

房内尚有方杌、衣架、棋桌、圈椅、挂画等物,晏怀微小心翼翼地将每样物品都看了一遍,皆无甚特别之处。

东侧便是赵清存的卧床,乃是一张十分宽大的髹漆围子床,其顶铺青绫承尘,四周悬宫罗帷幔。床头床脚各有一横木,其上搭挂着两条绦带。

床侧摆着一张螺钿矮案,案后不远处,依墙立着个百宝橱,其下另有三个橱簏。

晏怀微打开百宝橱在内翻捡,见里面放着的都是些香药清玩之类,并无她想要的东西,遂将目光转向了脚下那三个毫不起眼的橱簏。

掀开一看,前两个橱簏内皆装着满满当当的书册,亦无甚特别,直到打开最后一个橱簏,晏怀微惊奇地“咦”了一声。

这最后一个橱簏几乎是空的,里面只有一大一小两个木匣,除此之外再无旁物。大木匣较为素净,小的则有戗金牡丹纹饰。

晏怀微蹲在地上,将木匣取出,先打开小的那个,见内中所藏皆为仔细折起的纸页,似乎字画之类,于是将其放在一边打算等会儿再细看。

紧接着她打开了那个大的木匣。

木匣内装着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皂色军衫。晏怀微把那军衫抖开,这便瞧出此衣十分破旧,不仅外布已洗至潲色,且衣襟袖口等处皆有磨损痕迹。

晏怀微满心疑惑地将这件旧军衫翻来覆去看着,突然便看到军衫内角绣着一个字——“岳”。

岳?这是谁的军衫,为何绣着一个岳字?

如此破破烂烂的一件衣服,赵清存却像珍宝似的收着,不消说,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但她现在没空仔细思量,因为军衫下面还压着一张纸笺,她好奇地将之拿起。

纸笺上写着些断句残篇,可惜搁置时日太久,再加上纸面洇着大滴大滴干涸水渍,也不知是泪痕还是雨滴,总之弄得字迹漫漶难认。但从句读和平仄来判断,这似乎是一首曲子词。

晏怀微瞪大眼睛努力辨认:“……雨歇……尘与土……贺兰山……收拾旧……”

她看得实在太入神,全未察觉身后有人正一步步向自己走近。直到那人的影子将她眼前微光覆去,晏怀微一颗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你在看什么?”

赵清存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冷得刺骨,像一把冰刃蓦地顶上她的后心。

【第十四章】

1.这里可能需要稍微说明一下,宋朝的称呼其实是很亲民的,不是那种朕来朕去、父皇跑过来父皇跑过去的。

宋时,官家在正式场合或正式文书中以“朕”自称,但在私下里也多使用“我”。譬如史料记载,赵恒刚被立为太子的时候京城人人欢呼,结果把宋太宗给气到了,说:“四海心属太子,欲置我于何地?”

宋朝的皇后、皇太后也自称“我”,譬如宋高宗赵构的吴皇后曾哭着对宋宁宗说:“我见你公公,又见你大爹爹,见你爷,今又却见你。”

另外,宋朝皇子互称“哥”,称官家为“爹爹”,称太上皇为“翁翁”或“大爹爹”,诸王基本不称“孤”而是称“我”或“某”,等等,就不多啰嗦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4章 壶中天慢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