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羡 第39章 求同死

她开始惶恐，心剧烈的颤抖，李岚为什么没出现，他应该是有能力上来的，难道是受伤了，她只有这一种假设来解释，时间就是李岚的生命。

天渐渐阴暗，一场风雪悄然逼近。

湘舲的眼睛传来丝丝拉拉的疼，她无助的抽泣。

“李岚，李岚，你回我一声，一声就行。李岚，你听见了吗？”湘舲顺着李岚的方向，设想也许冲击太大，将人推出去了，她开始趴在雪面上，借着微弱的光亮，寻找哪怕一点点的蛛丝马迹。

雪落的悄无声息，柳絮一般落在湘舲眼前，她用手一寸寸扫向着前面的雪，突然间她的膝盖被东西扎了一下，她发现雪中埋着一个黑状物。

她沿着边缘挖开，赫然出现的箭尖，让她一颗心暴跳如雷，一定是李岚被埋时射出的箭。

她拼了命，全然不顾手臂肩膀撕裂的疼痛，指尖的血肉模糊，借着这一口气，她眨眼间便挖了一半，暗自庆幸，没丢了这匕首，要不然，这里就是她的长眠之地。

可挖到底，连一片衣角都没有，湘舲彻底被激怒，疯了一般嘶吼：“李岚，你到底在哪？这雪能困住你吗？我不相信。”

说完大哭起来，“我求你了……别丢下我，就是死也好歹让我找到你，咱们一块，不能同生，但求同死。”

湘舲有那么一瞬间好像把所有都抛诸脑后，只想见到想见的人，那怕只有一瞬间。

最遗憾的竟是没有好好道别。

突然扑扑漱漱的声音传来，湘舲面前坍塌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翻到的马车给李岚撑起一个空间。

“李岚，李岚。” 湘舲怕爬进去，将洞口扩大，她不敢乱碰，慌了神的捧着李岚的脸，轻轻唤他，她抵住李岚的鼻尖，感受他的呼吸，极其微弱，但不是没有。

李岚缓缓睁开眼，“别动，我身后有道裂缝，马已经掉下去，但应该是卡住了，我怕一动会塌陷。”

“你受伤了？”湘舲闻到很浓的血腥气，李岚将手挪开，只见他左侧腹插着一节马车上折断的木头，她检查伤口，发现没波及内脏，天气寒冷，暂时冻住伤口，血都已经凝固。

湘舲开始查看全身，发现他双腿被雪板压住，动弹不得，她用匕首将李岚双腿上的雪块清理干净，用手慢慢的按揉，帮助李岚活动双腿。

湘舲回头发现，李岚双目紧闭，已经晕厥过去。

“李岚醒醒，别睡。”湘舲伸手去探李岚的侧颈动脉，缓慢而有力，她紧紧地抓着他，看向他身后，她并没有看到那道裂缝，或许是积雪的原因。

她退到最远的地方，开始向外拉李岚，拉了两下便拽不动了，她仔细一看，才发现，李岚的大氅压勾在马车上，刚才一拉，似乎听到什么声响，湘舲定睛一看，吓出一身冷汗。

马车前面的积雪松动脱落，赫然出现个黑洞，黑洞还在不断扩大，湘舲来不及解大氅，用匕首直接挑断，赶紧拉着李岚向后退，湘舲在雪墙上挖出几个台阶，不做停留的赶快上去。

砰的一声，李岚躺的地方已经崩塌，马车已经不见，湘舲这才发现，原来李岚身下大片血迹不是李岚自己的。

她设想应该是李岚怕马乱动，无奈之下杀了它。

湘舲找了一处坑洞，在侧壁上掏了一个大洞，将李岚安置好后，开始打量李岚。突然意识到取暖的问题，可是她身上没有任何引火的东西，更不要说可以燃烧的东西。

李岚脸色青白，血开始向外渗，湘舲忽的想起一件事，连忙将鱼袋里的针线掏出来，她此刻十分感激阿娘，这是阿娘临行前亲手放进她口袋中的。

她并不明白阿娘的意思，说是在女儿出嫁时，母亲都要准备的，辟邪还有什么来着，好在没有被她丢到其他地方。

湘舲将李岚衣服打开，拔下那跟木屑，她用自己的舌尖，轻轻舔舐李岚的伤口，没有发现伤口中有残存的木屑。

看了看手中的绣花针，着手给李岚缝合前，她用力的搓了搓手，让手指温暖起来，不在僵硬，腹部伤口看着凶，其实伤口不深。

她这辈子绣了很多手帕，第一次在一个人身上下针，她感觉针线穿过皮肉令人毛骨悚然，第二针时，李岚被疼醒。

李岚看着湘舲颤抖着手，说了句：“快点。”

湘舲听闻一愣，大脑冻得已经不转轴，没反应过来，“什么快点？”

“眼下不是绣花的时候，下针别犹豫，拉线也快点，回头没被木头扎死，被你扎死。”李岚此时感觉四肢渐渐回暖，低声调侃。

湘舲怔住一瞬间，这才反应过来，并未言语，不知该哭该笑。

见湘舲一瞬间的呆愣，李岚却笑了，牵动腹部的伤口，笑的嘶嘶哈哈。

“你刚刚真是太有趣了，完全不像你。”李岚蹙眉，满眼升起的都是暖意，“绣完了，你看看我的腿好不好，我膝盖很痛。”

湘舲已是强弩之末，不光是冷，还有体力消耗过大带来的四肢颤抖，她强撑着自己最后一点神志照顾李岚，李岚调侃她，嘲笑她，她已经产生不了共鸣，所以面无表情，眼神呆滞。

在李岚探究的目光中，她缝完伤口，开始从头到脚的检查一遍，确定并无其外伤后，将他裤腿卷起，没有明显伤口，她触碰膝盖处，李岚直呼疼。

“膝盖没事。”湘舲说。

湘舲用雪将洞口堵住，背着李岚，解开临行前李岚硬给她穿上的兽皮袄，还有自己的衣襟，徒然向李岚扑去，去解李岚上身的衣服。

李岚一震，“干什么？你不想和亲也不用这样，这算什么趁人之危霸王硬上弓吗？”

湘舲其实已经陷入一种魂不附体，她不断在心里重复，伤口，取暖，伤口，取暖。

如果她心里声音，李岚能够听见，那他一定很震撼。

她终于在李岚不干扰她的情况下，扒开李岚的衣裳，紧紧抱住李岚，用兽皮袄将两人裹住，她瑟缩着发抖，竟不惜耗尽内力去温暖李岚，但也因为失去内力，湘舲彻底陷入昏迷。

两人相偎相依，李岚发现白湘舲的异样时，湘舲已经不省人事。

李岚双臂一紧，将最后一丝缝隙填满，感受她的体温，感受她的情意，温热的鼻息喷洒在他的胸口，他的神情放松下来，觉得就这样长埋于此，也是幸福的，不知不觉也睡了过去。

不知过去了多久，湘舲浑噩间，感觉一只手轻轻触抚她的脊背，半睡半醒的时候她抓了两下，没抓到那只不安分的手，她哼哼两声，直说别动。

“幼安，我后悔了，我不要你去和亲，我没办法看着你嫁给别人，即使是假的，我也受不了。”李岚看着她揉完眼睛，终于聚拢的目光，激动地说道。

湘舲感觉到李岚的真情流露，他的唇很凉，却一路点火，直烧到她心里，从耳畔开始细细描绘，一阵阵酥麻让她意乱情迷。

这就是颠鸾倒凤，飘飘欲仙吗？

她觉得画册只能勾勒浅显易懂的你来我往，个中滋味全然不是几个字能宣泄出来的，那份悸动，只能亲身体会。

此刻她沦陷在**中，骨头酥麻，李岚翻身将她压在下面，没有退缩的余地。

李岚的手一路辗转，湘舲已经沦陷，他不甘于浅尝辄止，痴痴的看向她的眼睛，指尖轻抚发烫的唇瓣，湘舲有意无意的咬他一下，低头去舔他伤口，这个深吻越发的软糯，李岚差点裤子不保。

他们感受不到外面风雪声急，在一片万籁俱静中，只有二人的喘息声，浓情蜜意，声声入耳。

“小妖精。”湘舲突然说出一句话，李岚直接羞红了脸，反倒扭捏起来。

他呼吸粗重，一边天人交战，一边审视自己半瘫的局面，他的腰撞在车辕上，每一次呼吸都是酷刑，只能发疯似的吻她的唇，去允吸她的舌尖。

他搂紧白湘舲，将头埋在她侧颈，仿佛只有如此，他才能不痛，喃喃道：“我让你别怨我，你居然埋了我。”

“我愿意，成为你的女人，哪怕只有一天，一个时辰，我不在乎名分，只在乎你是否爱我。”听李岚嘶一声，“是我碰到你伤口了吗？很疼吗？我看看。”

李岚一瞬间看痴了，每次见面似乎都要剑拔弩张，湘舲还从没如此温柔软语的对他。

细想那几次被气到血冲头顶，他就觉得湘舲一定是故意的，就是欲擒故纵惹他注意，现在来撩拨他，勾引他，让他欲罢不能的疯狂爱上她。

湘舲张嘴咬他，齿尖坚硬，与嘴唇带来的感觉不同，这一刻似乎有什么东西，直冲云霄。

“别，别动，求你……”李岚不让白湘舲乱动，亲吻她的眼角，“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那么重要吗？”湘舲不理解，“女子看中名份，总想要个四角齐全，不留遗憾，潇洒不羁的九皇叔怎么也会在意这些繁文缛节。

“重要，当然重要。”李岚落在白湘舲眉心一吻。

湘舲看着李岚，“好。”

一场遇见，两厢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