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西舟在奶茶店等人,她没有手机,也联系不上对方。
店里除了她,几乎所有的年轻人都低头玩着手机,无暇他顾。
也好,没人注意到她。
一个小时后。
“对不起,我来晚了。”岳佳面带歉意地从门口快步走来,气喘吁吁:“领导早不开会晚不开会,偏偏要下班了通知我们开会,真是有毛病的很……”
看着岳佳因抱怨而涨红的脸颊,孟西舟微微一笑,只说自己也才坐下没多久。
“对了,上次衣服的钱。”岳佳说着从包里掏出一叠崭新的现金,“喏,你点点三千块,我中午吃饭专门去附近银行取的。”
孟西舟接过钱,小声道谢:“谢谢你,佳佳。”
“哎呦,客气什么,每次出来你陪我逛街不说,还请我吃东西。”岳佳摆摆手,反而不好意思道:“是我谢谢你才是,只是这价钱折太多了,不划算。”
“没关系,有人肯出钱买就很好了。”孟西舟觉得现在还有年轻人愿意买摘掉吊牌的衣服,也就没计较那么多了。
“我找懂行的同事问过,她说你的衣服是意大利一个小众品牌,最少五位数起步。”岳佳由衷地感叹道:“现在遇上一个好老板不容易啊。”
在孟西舟只言片语的描述下,岳佳以为她有一个包吃包住的工作不说,老板还大方的送各季的衣服,待遇简直不要太好。
其实孟西舟从头到脚差不多也都是这个牌子,只是她自己不认识,通常是家里衣橱挂什么,她就穿什么,轮不到她挑,更轮不到她做主。
岳佳和孟西舟是在奶茶店附近的一家土豆拌面摊认识的。
小吃摊小买卖,老板沿街摆的桌椅板凳,来晚了就只能站着或蹲着吃。
孟西舟来的早,每回都能有座位,但她吃的慢,一口面细细嚼,一口奶茶细细品,跟吃米其林大餐一样,在撑起的桌板小板凳上,优雅的过分。
有一次岳佳望眼欲穿的排队时,小偷在后面趁机夹手机,孟西舟二话不说冲上去抓了个正着,身量纤纤的她死死抓住小偷的胳膊,硬是没撒手。
排队的乌泱泱一群人,有男有女有高有壮,可没人像孟西舟那么胆大,活脱脱一女战士,英勇无畏。
就连小吃摊的胖老板都让孟西舟的举动,惊的目瞪口呆。
事后还一个劲的好心提醒她,女孩子可别这么做,万一激怒小偷,他身上有刀咋办,多危险啊。
不过自从那天之后,小吃摊附近莫名多了许多巡逻片警,小偷小摸的社会闲散人员也都不敢在这里出现,治安变得十分良好。
“今天周四,你能晚点回去的吧。”
岳佳还记得每周四是孟西舟老板出差的日子,她们总是能聊的久一些,吃到更多好吃的。
两个年纪相仿,爱好相似的女孩子,熟络的就像是认识了十多年。
“嗯。”孟西舟点点头,愉快地答应了。
周四是沈南意回陵海的日子,私人航机往返黎城和陵海,两年间从未间断。
孟西舟打车回去的时候,已经快到晚上八点半了,这要是平时她肯定该着急了,但今天是周四,是沈南意不在家的特殊日子,她回去晚些也无妨。
一进大门,孟西舟就察觉到不对劲,庭院外的保镖多了几人。
管家朝她颔首,说:“孟小姐,先生回来了。”
回来?
沈南意在家?
孟西舟愣神的功夫,就见沈南意从二楼走了下来。
他穿了件微宽松的白色衬衣,松垮的塞进咖色的西服裤里,少年感的外表却偏爱板着张脸,故作深沉,“吃饭吧。”
“我……在外面吃过了。”孟西舟说。
以为沈南意今天不回来,所以她跟岳佳一高兴就敞开了肚皮吃,肚子这会儿还胀鼓鼓的。
管家识趣的下去,也一并带走了上菜的几名佣人。
“过来。”沈南意不容置喙的语气,像是根本没有听到孟西舟婉拒的话。
他一贯我行我素,向来如此。
孟西舟并不计较,只乖顺的走到长桌前,坐到了他的身边。
沈南意吃饭奉行食不言那一套,对此孟西舟早就习以为常,她只当自己是棵圣诞树或玩偶熊,装点屋子一样的摆放在餐椅上。
偌大的餐厅里,没有其他人。
耳边只有沈南意专心致志吃饭的咀嚼声,窸窸窣窣的倒是很有助眠效果。
……
孟西舟睁眼的时候,人已经躺在卧室的床上有一会儿了,等她反应过来缓缓坐起身来,摸向外套的瞬间,才猛然发现两边兜里揣着的现金不见了。
洗完澡出来的沈南意,额发湿润的看着惊慌不已,小鹿似的孟西舟,冷笑道:“天天吃,不腻吗?”
重盐重油重辣的食物,不知道有什么可吃的,家里的厨师变着花样做出的各色饭菜,竟也比不上。
“……没天天吃。”孟西舟下意识低声反驳,此时的她脑子里只惦记那两沓钱去哪了。
很有可能是被沈南意拿走了,可孟西舟不敢开口问,她只能吃哑巴亏,当作无事发生。
早知道沈南意今天会突然回来,她绝对绝对不会把钱分装在兜里,还傻乎乎的给揣回来。
只是现在万分懊悔也晚了,世上没有后悔药。
“和谁一起去的?”沈南意走到床边,俯视着孟西舟巴掌大的脸,声音无波无澜,“拌面姐妹。”
“嗯?”闻言孟西舟扬起头,漆黑的眼瞳略显迷茫的望着沈南意。
等她明白过来之后,立即一脸郑重其事的纠正道:“她叫岳佳。”
说完这句话孟西舟有些急了,蹙眉问他,“你派人监视我?”
沈南意不认为这事值得孟西舟如此大惊小怪,他语调上扬,反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
孟西舟抿着嘴不说话,片刻后趿上拖鞋,兀自躲去洗澡了。
在浴室洗护抹擦,足足磨蹭了几个钟头,孟西舟才慢悠悠地出来。
卧室内,沈南意已然躺下,合眼安静的模样,看起来似乎是睡着了。
孟西舟蹑手蹑脚的走到床边,轻轻掀开另一边的被角,躺了进去。
刚躺下,孟西舟就听到沈南意的声音至后背传来,带着几分不悦和烦躁,“睡过来。”
孟西舟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认命的往沈南意身边靠了靠,很快找到一个令她舒适的位置,乖乖躺好。
这两年来虽然他们一直同床共枕,却也只如彼此相依取暖的异性同伴。
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孟西舟毫无防备地闭上眼,在柔软舒适的床塌上,进入梦香。
沈南意睁开双眼,揽紧怀里人的腰背,猝不及防的开口,“你今天回来晚了。”
“唔……下次不会了。”困意袭来,孟西舟迷迷糊糊地呢喃着。
之后一周,沈南意都没再回来,他少有连着数日都不在家的时候。
看了午间财经新闻报道,孟西舟才知道,上周开始沈南意正式接管了陵海沈氏集团。
孟西舟跟着沈南意从陵海到黎城,不过短短两年光景。
二十七岁的沈南意,就摇身一变,成为了足以影响整个陵海的沈家真正的掌权人。
这对孟西舟来说,不大不小也算是个好事。
沈南意管理整个沈氏集团,工作繁忙自是不必说,两地频繁来回肯定不行,像这样一周忙的不见人影的情况,大概率会常有发生。
想到这些,孟西舟的心情放松了不少,她上楼换了身休闲套装,刚走到楼下,就见管家面露微笑的迎了过来,似有话同她说。
“孟小姐,您要出去?”
“嗯。”孟西舟翻找出蓝色牵引绳,“我打算带棉糖出去遛弯儿。”
棉糖是孟西舟某天回来时,在路边草丛里无意捡到的一只猫猫兔,寻主启示找了一圈,无人认领之下就悄悄带了回去。
洮西园有前后两个花园,一心忙工作的沈南意根本不会闲的无聊去后面的花园,所以孟西舟想着将猫猫兔偷养在那,他指定不会发现。
况且洮西园的管家是个大小事分的很清的人,诸如此类的琐事他肯定不会跟主人提起,所以半年多了,沈南意都还不知道。
捡回兔子当天,孟西舟用仅剩的一百元钱买了免洗手套,把它身上擦洗的干干净净,因为兔子又白又爱炸毛的外形,孟西舟第一反应就想到了棉花糖,但棉花糖听上去又稍显幼稚,所以她就取了首尾两个字。
“先生吩咐,让我提醒您。”管家把手机递到孟西舟眼前,“出门别忘了带手机。”
手机是之前沈南意给孟西舟准备的,非智能机,仅有打接等基础功能,通讯录内的联系人独沈南意一个。
很长一段时间这部手机都被孟西舟刻意遗忘在角落,从没有带出去过。
今天管家这话的意思,如果孟西舟不带手机,她是不能出门的。
没想到沈南意人不在黎城,对孟西舟的约束反倒是加深了。
孟西舟思忖了几秒,她无意纠结太多,考虑到之后也方便联系岳佳,就带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