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一国庆假期,各个景区都是人山人海的,反倒是学校里没什么人了,学生们也都回家的回家、出去玩的出去玩。jiuzuowen
连平时最喜欢宅在家里、不爱出门应酬的顾北知也被同事拉了出来,“小顾,走走走,今天张老师过生日,特意拜托我一定要叫上你的,你可别不给哥这个面子啊,哥都答应人家张老师了。”
顾北知被拉着,脸上的表情虽然温和,却也能看出来不情愿,他最烦的就是参加女人的聚会,尤其是对他有好感的女人,他更是避而远之了。
但是拉他的人平日里对他多有照顾,也不能真的不给他面子,于是他只能不情不愿的去了。
果然在生日聚会快要结束的时候,穿着一身非常优雅的淡粉色长裙,面带羞怯的张老师拿着一枝玫瑰花走到顾北知面前,“顾老师,我、我...”
“祝你生日快乐,张老师。”顾北知也站起来,举起酒杯对张老师一举杯,“不过我知道的太晚了,没来得及给张老师买礼物,实在抱歉,我自罚一杯。”说完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没关系,我想说我...”张老师被打断了一下,原本就不多的勇气又散了不少,但是依然鼓起所剩不多的勇气继续说。
“我突然想起来,工作室里有件古董忘记锁了,我得赶紧回去了,真是抱歉。”顾北知连忙打断她。
张老师是个有些内向的人,若是真的让她把话说完了,估计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敢面对同事们了,顾北知并不想造成她这样的困扰,只能装作不知道的组织她的话,等过了今天再找个机会和她说清楚。
出了饭馆,顾北知直接回了学校,刚刚喝酒有些猛了,酒劲儿上头,让他有些难受。
2190年,华国各项产业都非常的发达,社会体制十分的健全。同性婚姻法也通过了足足150多年,当下的人们早就习惯了,没有人会觉得同性恋是不正常的了。
而顾北知所任职的仲文大学更是十分开放和公平的学校,28岁的顾北知来到这里任职,现在32岁的他都已经是教授级别了。由于他的个人才华十分出众,大家对于他的包容就更多一点,也更关注一点。
这也就导致了,顾北知哪怕公开说过自己是性冷淡,大家也认为他不过是为了摆脱追求者纠缠他的借口,并不当真。
但实际上,顾北知除了发育期有过短暂的一段时间产生过那方面的需求,其余时间都对此毫无想法,甚至还不如他对修复古董来的兴趣大,更别说对那个人产生心动的感觉。
事实上他每年都会去体检,每年都没有检查出有任何生理障碍,最后也只能认定自己可能天生的吧。
天生不通这根儿筋。
按了按眉心,顾北知回到自己的单人公寓里洗了个澡,水渍还没有完全擦干,就钻进了单人公寓里特意隔出来的一个小隔间,里面放着一个花瓶,十分小巧,瓶身是淡淡蓝色,有一个年轻的男子画像栩栩如生,整体温润优雅。
这就是顾北知所说的没有锁起来的古董。
其实说是古董也完全是,顾北知因为自小就十分喜爱历史,也在爷爷的熏陶下也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辨别古董那是一绝。
但他更喜欢琢磨古董背后的历史故事和文化,故而并没有继承家里的古董店,而是来仲文大学做一个历史老师。
他讲课十分生动有趣,每一个时期,每一个人物,都能讲出一番曲折动人的故事,他的历史课是整个仲文大学学生最爱的课。
但他的好眼力和深厚的历史功底,在这个小巧的花瓶上翻了跟头,他竟然看不出来这是什么朝代的物件。
真真是稀奇极了。
于是自打家里将这个物件送来让他鉴定,他就时常把玩打量,甚至用高倍放大镜将瓶身上的每一寸痕迹都看得清清楚楚。
看材质、看做工,十分像是宋朝中期的工艺,但这瓶身上的人物画法却又是油画技法,油画是西方国家的绘画流派,传入华国的时期大约在大清朝时期,时代对不上号啊。
这令顾北知十分纳闷,尤其是看这画像的风格,居然和他的画风出奇的吻合,若不是确定自己近期压根儿没有动过画笔,他还以为是自己睡梦里画上去的呢。
种种巧合,让顾北知十分痴迷于小小的花瓶,每日都要认真的把玩一阵子,幸好是自家的物件,他据为己有也没什么关系。
今天也是一样,他在睡前又拿着小花瓶研究了一番,尤其是花瓶上的人物画像,又仔细的看了半天,不然就总觉得落了什么没有做。
可能是聚会上酒喝的猛了些,洗了澡更让他头脑发胀,看花瓶也看得比往日慢了许多。
“嗯?”他揉了揉眼,打起精神仔细的盯着花瓶上的小人看。
怎么感觉...小人的表情变了?
只见花瓶上原本半低着头的少年慢慢抬起了头,一双眼睛漆黑明亮,和顾北知对上视线的时候,露出笑意,让顾北知的心猛地跳动了一下。
“你...”下一刻,顾北知在少年明亮而漆黑的眼神中昏迷过去。
昏过去前,他手里死死的握着小花瓶,花瓶此时正微微的发出淡绿色的光芒。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北知只觉得浑身发冷,四肢都僵硬的要命,后脑勺也痛的像是被人打破了一样。
“唔...”他迷迷糊糊的动了动,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一会儿觉得自己喝多了不小心睡在了地上,一会儿觉得自己被人从后面狠狠的敲破了头。
两种截然不同的记忆交错的出现在他脑子里,他忍不住痛叫出声,“啊——”
头疼欲裂,生生挨过了一个小时或者更久的时间,顾北知才觉得疼痛正在慢慢减弱,他睁开眼,看到陌生又熟悉的环境,不由的叹气。
“原来是真的...”
他慢慢坐了起来,摸了一把后脑勺,不出意外的看到了褐红色的血迹,还有时仍在一旁的手臂粗的柴木,他忍着头疼,站起来准备给自己包扎一下。
一向冷静自持的顾北知,头一次产生了不可思议和茫然无措的感觉,身为一个科学主义者的他,居然碰到了流行了将近二百年的小说套路,他穿越了!
穿越在一个同名同姓、嗜酒如命的人身上,且不说原主有多么奇葩,就说原主居然二十二岁就有了妻儿,便足够让他震惊和茫然了。
现在,他成了这里的顾北知,原主的妻儿自然也就是他的妻儿,他有责任和义务养家。
但原主是个油瓶子倒了都不扶、每日不是喝酒就是抱怨自己不得志的假富贵人真酸秀才。
看了原主的记忆,顾北知按了按自己刚刚包扎好的头,简直是愚蠢又无能,但是怎么办呢?现在他成了这个愚蠢又无能的人。
坐在原主还算整洁的家里,顾北知再一次愣住了神,琢磨着他该做什么。
脑子里突然闪现出一对瘦瘦小小的孩子的脸,两个孩子眼里的害怕和委屈,让顾北知在心底狠狠的骂了原主两句。
他站起来,打算去找一找两个孩子在哪儿,原主的记忆里很少出现孩子,所以他也不清楚孩子们现在在哪。
等他将家里都翻了个遍,却没有找到任何人,别说孩子,他那个妻子也不见了。
他仔细的回忆着原主的记忆,他的妻子长什么样子?叫什么名字?娘家在哪儿?
于是他发现了更让他愤怒的一幕,原主竟然喝醉了酒就会毒打妻子,还不许妻子出声!
“禽兽!混蛋!人渣!”顾北知气的跳脚,头脑发昏的打了自己胸口几拳,直到被自己捶疼了才反应过来这具身体现在已经是他的身体了。
生气已经于事无补了,顾北知气的头更疼了,只能坐在一边的凳子上,一边等着头疼减轻,一边回忆原主的记忆,之前他自己的记忆和原主的记忆似乎是产生了对撞,虽然得到了一些内容,但想真的变成自己的记忆,还需要他重新捋顺。
于是顾北知就坐在凳子上,慢慢捋着原主的记忆,一直到他腹中饥鸣,饿的前心贴后背了,才停下来,“混蛋!”
他并没有从原主小时候开始看,而是从近几年开始的,从那一闪而过的孩子模样推算,应该不超过三岁,所以他从五年前的记忆开始看的,当时原主也不过17岁,还是个好学的少年郎。
只不过是个家境衰败的少年郎,他的父母不幸感染了某种疾病卧床不起,原主又是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读书人,花掉了大半家底之后,少年郎在父母的要求下,花了二两多银子买了一个媳妇。
而这个媳妇就是村里头有名的嫁不出去砸家里的老哥儿关舟...
等等!
老哥儿?
他媳妇是个男的?
男的还生了两个孩子?
男人生子?!
前二十八年都冷静自若的顾北知,一天之内崩溃了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