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指尖触到冰凉的书页,又强迫自己冷静。
终于,他在一本泛黄的《符箓辑要》里翻到了敛气符的记载,手指划过字迹,忽然眼前一亮:
“找到了!上面说,需以‘凝露胶质’调和朱砂,能增强符箓的隐匿效果……”
他顿了顿,看向桌上的糖纸,声音有些不确定,“这糖纸的胶质,或许能替代凝露。”
林烬凑过去看了一眼,书页上的字迹模糊,只隐约看清“胶质”“朱砂”等字眼,便点了点头:
“试试,不行再想别的办法。”
糖纸在水中慢慢软化,析出的胶质浮在水面,泛着一层淡淡的光泽。
秦云锦一边小心搅拌,一边偷瞄身旁的林烬,见他正垂着眼打量那碗胶质,神色平静,才悄悄松了口气,把那些纷乱的念头暂时压到脑后。
“朱砂要加多少?”
林烬忽然开口,声音依旧淡淡的,打破了提取胶质时的沉默。
秦云锦愣了一下,赶紧低头看古籍:
“上面说……‘胶质三分,朱砂一分,调和至无颗粒’。”
他说着,拿起小银勺舀了点朱砂,小心翼翼地倒进胶质里,指尖还是有些发颤,一半是因为紧张符箓成败,一半是还没从方才的冲击里完全平复。
搅拌的过程比想象中麻烦,朱砂总有些细小颗粒沉在碗底。
秦云锦扶着半副眼镜,凑近了仔细研磨,鼻尖几乎要碰到碗沿。
林烬站在一旁,没再说话,只是偶尔在他手忙脚乱差点打翻碗时,伸手扶了一下碗沿,指尖短暂触碰,两人都像被烫到似的飞快收回。
好不容易调和好胶质,秦云锦拿出黄符纸和狼毫笔,深吸一口气,按照古籍上的图样落笔。
起初线条还有些发飘,写了两张都不满意,直到第三张,笔尖才渐渐稳了下来。
符纹流转间,碗里的胶质慢慢渗入符纸,泛起一层微弱的灵光。
“成了?”
林烬的声音比刚才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秦云锦放下笔,盯着符纸看了半晌,才点头:
“应该……成了。”
“试试就知道能不能压住气息。”
他拿起符箓,指尖能感受到符纸上传来的温润灵力,心里总算有了点底。
林烬接过符箓,指尖触到纸面,能感觉到一股内敛的力量,不像普通符箓那般张扬。
他收起符箓,看向秦云锦:
“我先送过去,这里……”
“我收拾!”
秦云锦立刻接话,飞快地把剩下的糖纸、古籍都拢到一起,尤其是那几张被撕坏的糖纸,小心翼翼地叠好塞进怀里:
“你赶紧去,别让慕无邪那边出问题。”
林烬“嗯”了一声,转身往外走,走到门口时,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只是轻声说了句:
“……糖纸,下次想要,我帮你找材料。”
秦云锦手里的动作猛地停住,抬头看向门口那道背影,眼眶忽然有点发热。
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最终只化作一句极轻的:
“……好。”
等林烬的身影消失在门外,秦云锦才缓缓坐下,摸着怀里的碎糖纸,又看了看桌上残留的胶质,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不管这敛气符能不能成,今天这场意外的“重逢”,都让他在这陌生的世界里,第一次有了着落。
林烬赶到慕无邪静养的小院时,院外的结界还透着微弱的灵光,显然没被人动过。
林烬赶回小院时,院门虚掩着,阿彦正蹲在廊下擦剑,见他进来,立刻起身迎了上去,声音压得很低:
“大师兄,你可算回来了,无邪师兄还没醒,气息忽强忽弱的,我们几个守着都提心吊胆。”
林烬点点头,快步走进内室。
慕无邪躺在床上双目紧闭,眉头拧成一团,周身那股招引魔修的灵力波动,像漏风的风箱,时不时往外窜。
他掏出秦云锦画的敛气符,指尖捏诀,轻轻贴在慕无邪心口。
符箓刚贴上,就泛开一层淡光,杂乱的气息果然渐渐平复。
阿彦凑在门口看了眼,松了口气:
“总算稳住了,这下魔修该感应不到了。”
林烬还没应声,怀里的传讯符突然震动,秦云锦慌张的声音传了出来:
“林兄,糟了!我翻漏了古籍,糖纸胶质得配静心草才稳,没加的话,遇强灵力波动会失效,还会反噬!”
“反噬?”
林烬心头一沉,话音刚落,床上的慕无邪就突然闷哼一声,心口的符箓猛地亮起刺目红光,随即扭曲变形。
原本收敛的气息瞬间爆发,比之前还要浓烈数倍,像在黑夜里点燃了一把大火!
“不好!”
阿彦脸色骤变,几步冲进内室,“怎么会这样?慕师兄的气息……”
“符箓出问题了,秦云锦忘加辅料。”
林烬咬牙去撕符箓,却被一股反噬的灵力弹开,指尖火辣辣地疼。
“现在不仅敛不住气,反而把气息放大了!”
阿彦一听就慌了,眼神扫过窗外:
“这么强的波动,魔修就算在十里外也能感应到!我们的结界根本挡不住!”
廊下另外几个师弟也涌了进来,一个个面带惶恐。
林烬强迫自己冷静,目光落在墙角的阵盘上:
“阿彦,你带两个人启动阵盘,把慕无邪移到阵眼,尽量压制气息。”
“那你呢?”阿彦立刻问。
“我传讯给秦云锦,让他立刻送静心草来。”
林烬掏出传讯符,指尖飞快捏诀,可传讯符发出去,半天都没回音。
他握着符的手微微用力,沉声道,“阿彦,守住慕无邪,秦云锦要是迟迟不来,一旦魔修靠近,我们只能硬挡。”
阿彦握紧了手里的剑,重重点头:“好,绝不让魔修碰慕师兄一根手指头!”
他转头冲师弟们喝了声,“都愣着干什么?赶紧启动阵盘!”
众人立刻行动起来,阵盘启动的嗡鸣声响起,一层淡青色的光晕笼罩住内室。
可慕无邪心口的符箓还在发烫,那股外放的气息只是被暂时压制,像随时会冲破堤坝的洪水。
院墙外的风声突然变了调,夹杂着枯枝断裂的脆响,还有几道粗重的、带着腥气的脚步声,正快速逼近。
可眼下,魔修竟循着气息追来,摆明了是要掳走慕无邪,强行剥离他体内的焚心果。
更让人焦灼的是,秦云锦自送出敛气符后便没了音讯,传讯符始终死寂,连半点回音都没有。
林烬猛地抬眼,话音未落,“轰隆”一声巨响,小院的木门被一股巨力撞得粉碎,木屑飞溅中。
几个身着黑袍、面目狰狞的魔修闯了进来,为首者眼神阴鸷,直勾勾盯着内室方向。
“好浓的气息,果然焚心果在此!”
“拦住他们!”
莫子辰,曾顺及时赶来,一声厉喝,长剑出鞘,带着两个师弟迎了上去。
兵刃碰撞的锐响瞬间刺破夜空,可魔修实力远超预料,不过几招,师弟们就被逼得连连后退,有人肩头中了一掌,闷哼着倒地。
林烬心头发紧,传讯符依旧死寂,他反手抽出腰间佩剑,刚要上前支援,内室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灵力震荡。
阵盘的青芒被强行撕裂一道缺口,慕无邪心口的符箓彻底碎裂,化作点点红芒消散,他整个人被一股无形的力量裹挟着,缓缓飘了起来,双目赤红,已然失去大半意识。
“不好!”
林烬瞳孔骤缩,刚要冲进去,为首的魔修却狞笑着扑来,黑气缭绕的手掌直取他面门:
“你的对手是我!”
林烬被迫回身格挡,剑锋与魔修的黑气碰撞,激起阵阵涟漪,他余光瞥见两个魔修趁机溜进内室,一左一右架起慕无邪,就要往外走。
“放下慕师兄!”
阿彦红了眼,不顾一切地冲过去,却被身后的魔修狠狠踹中后背,一口鲜血喷出,踉跄着跪倒在地。
林烬心急如焚,招式愈发凌厉,却始终摆脱不了身前的魔修。
眼看魔修带着慕无邪就要冲出小院,他突然咬牙,掌心凝聚起一股灼热的灵力,硬生生逼退魔修,转身朝着慕无邪的方向扑去。
可终究慢了一步,魔修带着慕无邪跃出墙头,只留下一道冰冷的笑声:
“想要救他,就来黑风崖吧——晚了,他可就成我们的养料了!”
声音消散在夜色中,小院里只剩下倒地的师弟、阿彦……莫子辰,曾顺,还有林烬僵在原地的身影。
他望着空荡荡的墙头,指尖还残留着灵力反噬的痛感,胸口却像是被巨石堵住,闷得发不出声。
阿彦撑着站起来声音沙哑:
“林师兄,我们……我们现在就追去黑风崖!”
“师兄,秦云锦师兄那边只是失联,未必是出了岔子,我们先去黑风崖,沿途再继续给秦师兄传讯。”
他握紧佩剑,指节泛白,目光扫过三人带伤的模样,突然沉声道:
“你们不许去。”
“大师兄?”阿彦愣住了。
“我一个人去。”
林烬抬眼,眼神锐利如剑,没有半分拖泥带水。
“魔修要的是慕无邪,你们伤成这样,灵力都耗得七七八八,跟着去纯属添乱。”
“我没功夫护着累赘,更不想救完一个再捞你们的尸首。”
“我们能打!不是累赘!”曾顺急得拔高声音,就要拔剑。
“闭嘴!”
林烬厉喝一声,威压四散开来,“服从命令!留在这疗伤,继续给秦云锦传讯,别跟着瞎掺和。
救慕无邪本事我做为师兄的事,你们别来捣乱,就是对他最大的帮助。”
谢谢[星星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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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符破人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