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烬深吸一口气,努力模仿着小说里“反派大师兄”该有的语气,指尖却控制不住悄悄发抖:“他已经受了很伤了,现在动手没力气反抗,还有什么意思?”
他顿了顿,看了看地上的慕无邪,“先把他带下去,等他缓过来,我亲自‘好好教训’。”
众人听到大师兄口中说出来的“好好教训”眼睛都亮起来了,立刻附和:“还是大师兄想得周到,就得等他有力气了再收拾,才有意思,才更解气!”另外两个师弟也跟着点头,刚才的急切变成了“恍然大悟”的赞同。
“行,那我们先把他带下去!”架人的师弟说着,就迈步要去拽慕无邪。
慕无邪半跪在地没动,他撑着地面的手微微一顿,抬头看了林烬一眼,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究,像是在猜他这话的真假。
因为平时的林烬满眼算计,也会临时变卦,所以慕无邪又骤然沉了几分警惕。
直到师弟的手再次扣住他的胳膊,他才顺着力道,踉跄着站起身。
这时候的慕无邪没之前那样沉默隐忍,反而盯着林烬攥紧的指尖,忽然开口,声音沙哑却清晰:
“大师兄昨天说,要亲自用玄云鞭‘教我规矩’,那下次别让弟子等太久了。”
这话像是一盆冷水,瞬间浇在师弟们的兴奋上。
但对林烬来说,这句话像是一块冰,狠狠砸在林烬心上。没等慕无邪把话说完,就被竹帘彻底隔绝了门外的动静,他才猛地从紧绷状态垮下来,后背“咚”地撞在冰冷的墙上,大口喘着气。
他抬手抹了把脸,满手都是冷汗。
他怎么就忘了,原身是出了名的狡猾,根本瞒不过一直被原身算计的慕无邪。
“完了,完了……”林烬抱着头,蹲在地上,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慌乱。
他来回搓着冰凉的手,脑子里全是慕无邪最后看他的眼神——那眼神里的探究和怀疑,像钩子一样勾着他,让他坐立难安。
“是幻觉吗...是出了幻觉了吗”大脑里不断重复刚才所发生的事。
【叮——我是系统小T,欢迎宿主林烬正式进入《恒云志:无邪剑途》世界,恒云宗剧情修正系统已为您绑定身份“反派大师兄林烬”。】
【叮——系统已为您加载原身“狡猾狠厉”基础人设数据包——基础信息已传输完毕,系统将保持低耗能状态。怀疑值变动会即时提醒,宿主自行探索期间,系统暂不主动打扰,有事可随时唤醒。】
林烬喉咙发紧,半天只挤出几个字:“我、我不想做任务。”
【叮——后续将根据剧情为您推送任务指引】
林烬的眼眶有点发热,却强忍抬不起头,只是含糊地问:“那、那你待机……也能看到我吧?”
【叮——】
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小T?”
林烬的话像投入空谷的石子,换来的是房间里死寂的沉默。
他攥着衣角等了半晌,那道冰冷的机械音再也没响起,眼前也没有任何淡蓝色的文字浮现——系统真的不理他了。
机械音的消失,像被按了暂停键的乐曲,徒留一片空白。
巷子里的风卷着落叶在脚踝,感受到风的林烬,才终于从蹲姿里抽离出一点力气。
他扶着墙,指尖先撞上熟悉的粗糙触感的墙,指甲反复抠刮过的墙皮,碎屑还嵌在指缝里。
小臂微微发颤,顺着掌心按在墙上的力道,确认这支撑是实在的,才敢慢慢将重心移到腿上。
膝盖因为长时间发僵,起身时踉跄了一下,差点撞在墙上。
一步一步往外挪,有些刻在原身骨血里的习惯,成了他此刻的“地图”。
他循着原身的记忆,当记忆里“再走两步就是房门”的念头冒出来时,他往前看,果然看见那扇熟悉的木门。
门楣上的雕花是缺了一角的,是原身十四岁那年练剑失误,剑气扫到的,他走到门边,仰头看了眼——那道缝还在,阳光漏进来,在地上投下细细的光痕。
他盯着看,确定的他松了口气,原来凭着回忆,也能找到属于原身“林烬”住的地方。
门环上还缠着半根原身用来绑剑穗的红绳,指尖扣住那道熟悉的凹痕。
轻轻一推,沉重的木门被敞开,没有预想中扑面而来的香艳气,反倒先闻见一股淡淡的、混合着剑油与墨汁的清苦味道。
博古架上的玉器瓷瓶摆得极规整,最扎眼的是墙面上那排剑架。架子是乌木所制,雕着简单的云纹,上面插着三把剑。
一把是原身入门时的佩剑,剑鞘已有些磨损;一把是家中送来的珍品,剑穗却换成了慕无邪编的草绳。
最边上还挂着柄未开刃的木剑,剑身上刻着歪歪扭扭的“林烬”二字,是他刚学写字时的手笔。
虽说是富家公子的住处,那些彰显身份的奢华物件,更像“不得不带着的累赘”,反倒是练剑的痕迹、记心得的木牌、磨损的剑鞘。
林烬松了口气,慢慢踩上地毯,目光扫过房间时,林烬的脚步突然顿住——正对房门的梳妆台上还立着一面铜镜。
社恐让他习惯了低头、躲在阴影里,极少认真看过自己的样子。
昨夜和师弟教训主角、又独自面对系统消失后,看见因紧张而紧绷的下颌线,他更怕从镜中看见自己眼底的无措,看见那个“连和人对视都不敢”的矛盾影子。
他只要再往前走一步,就能看见镜中的自己。脚步像灌了铅,盯着镜面上的划痕,脑子里反复闪过念头:“要不要看一眼?头发乱了吗?脸上有没有沾到灰?”
最终,他还是往后退了退,转移到了剑架另一侧——避开了铜镜的映照范围,他更习惯躲在“不被注视”的角落里,哪怕注视者,只是一面不会说话的铜镜。
他扶着剑架最后一根立柱,膝盖因为长时间低头走路有些发僵。
挨着拔步床的床尾,那挂着的水绿色纱帐垂落在床沿,被悄悄撩开。
指尖顺着立柱往下滑,直到触到床尾的雕花木板,才敢松开手。
终于挨到床边时,紧绷的神经像骤然松弛的弦,顺着床沿慢慢往下滑,直到后背抵住床架与墙壁的夹角——这是整个房间里最隐蔽的角落。
三面都有遮挡,只留着前方一小块空隙,能看清门口的动静。
他蜷起膝盖,将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社恐带来的恐惧像潮水般漫上来,方才找路时的紧张、面对铜镜的局促、甚至昨夜和师弟并肩时强压下的不安,此刻全涌了上来,让他忍不住把脸埋进膝盖。
暮色漫进房间时,林烬终于慢慢抬起头,却只觉得脖颈僵硬得发疼,连转动一下都带着的酸胀。
他盯着自己交叠在膝盖上的手——指尖泛白,指节因为长时间紧绷而微微发颤,掌心还留着反复抠抓裤缝的红痕。
“是发病了吗……”他对着空荡的房间,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喃语。
上一次这样,还是在家中被父亲逼着见那些陌生的宾客,他躲在衣柜里,蜷缩着从午后躲到深夜,直到浑身发麻才敢出来。
如今在恒云宗,没有了逼他的宾客,可这突如其来的恐惧,还是像潮水般将他淹没。
林烬撑着发麻的膝盖,起身的手猛地收紧,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找药。
他撑着床架,用尽全力才从蜷缩的姿势里挪出来,膝盖发麻得几乎站不稳,只能扶着床沿慢慢蹭到书桌旁。
心口的慌意越来越重了,指尖在桌面上慌乱地摸索。
原身的记忆里,书桌下的暗柜藏着不少东西,磨剑的粗布、未写完的剑谱、还有这盒用素布包着的药。
他跌撞着单膝跪地,月白长衫蹭上地砖的灰,指尖慌乱地拉开书桌下的暗柜。
木抽里的磨剑布、剑谱纸哗啦啦散出来,滚到他散开的衣摆下,他却只盯着最里面那只素布裹着的木盒。
打开盒盖,只见几个巴掌大的瓷瓶,瓶身上贴着泛黄的纸签,写着“宁心露”“定气丹”,字迹小而潦草,只觉得头晕目眩——他根本看不懂。
慌意越来越重,他胡乱拔开塞子,连里面是丸药还是散剂都没看清,就抖着倒进嘴里。
草药的苦涩瞬间灌满口腔,他呛得咳嗽起来,眼泪都快逼了出来。
身边掉落地上的其他,却没心思去捡,只循着熟悉的路线,一步步挪回床边。心里不断重复念叨
“不管是什么药,只要能让这股窒息的恐惧退下去就好。”
重新缩回床角的阴影里,他几乎是立刻弯下腰,像归巢的鸟般钻进纱帐里,重新将自己缩成一团。
这一夜过得很慢,起初他还竖着耳朵听门外的动静,哪怕知道深夜不会有人来,却还是控制不住地警惕。
待药效慢慢上来后,心口的慌意一点点退去,只剩下身体的疲惫。
他没敢躺平,就一直维持着半坐半蜷的姿势。
那时也是这样寂静的深夜,他窝在床角。
他仅没有朋友,连家人都是讨厌他,怕那些指指点点,怕那些嫌弃的眼神,每次疲惫到不敢出声。
和现在一样,夜虫的低鸣渐渐模糊,林烬靠在冰凉的床架与墙壁的夹角,眼皮重得再也撑不住了。
谢谢你的欣赏哦[竖耳兔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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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痛声里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