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泉怎么给气成了这个样子?”
灵芝躺在沈时清的腿上,触手卷着那写满了字的认罪状,空出来的手方便祂捏着瓜子边吃边看。
沈时清靠着软塌上,一只手搭在灵芝的脑袋上,一只手拿着卷轴的另一边,和灵芝一起看那状纸上的罪证。
“他啊,最恨的就是这种人了,尤其是沾了这个的。”
“嗯?哪种人?”
灵芝不明所以的发出疑问。
那状纸上写的很是清楚,不管是那药铺掌柜从什么时间开始卖药,还是每月上供多少银钱,或者是从哪里购买构成三味散的铅霜。
“铅霜。”
沈时清指了一下状纸上的字,和灵芝解释到:“柏泉的家是在燕国边境附近的一个小村庄,村庄的附近就有一座矿山。”
“那矿山不仅仅产那些珍贵的矿石,同样产这个,铅霜。”
灵芝安安静静的听着,又想起刚刚柏泉过来汇报时那副血淋淋的样子,表示了解的点了点头。
“在二十年前,燕国境内就曾经发生过一次因为五石散而产生的暴乱。”
沈时清叹了口气,看向远方:“燕国上任国主的手段果断且有效,那便是直接从五石散的原材料出手,没有原料,五石散便也无法制作。”
“柏泉的家就在那次中变故中消失了。那座山脉被用火石炸掉进入的道路,他们的山庄中的人就在产铅霜的矿山附近,所以其实家家户户都服用那五石散。”
“所以都没用燕国国主出手,他们的村子户中十不存一。”
沈时清嗤笑一声看着那状纸上笔迹锋利的字,就能想到柏泉脸上的冷意。
“所以,他就格外的讨厌那些卖三味散的人。”
灵芝接上话,倒是有点明白柏泉的恨。
沈时清却直接摇了摇头:“柏泉他啊,当然是更想将罪魁祸首解决了。”柏泉本人也确实是一直奔着这个目标行动的。
“毕竟不管是卖药还是贩药的人也都是那幕后之人手下的棋子而已,就算是解决了一个两个,甚至是一批,那也会出现下一批。”
“所以,他这是……”
灵芝指了指门的方向,一双大眼睛里透露出一股清澈的愚蠢。
沈时清看了看写的清清楚楚的状纸,一手按在了灵芝的脑袋上揉了揉:“他去找司马炎了。”
“哦哦,是孙天石身边的那个干瘦的家伙对么?”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灵芝使劲的在脑海中翻了翻,然后才想起来。
“兰生是不是在查他。”
原本灵芝还是想着让兰生在她身边帮忙,毕竟沈时清是个男的,好多事都不方便的很。
但是兰生不干了,非要去发挥自己的光和热,直接带着了两个小队浩浩荡荡的把司马炎的府也给堵上了。
虽然沈时清愁的脑子疼,不过想要用最快的速度解决掉丰洲如此严峻的问题,却也只能采用极端手段。
沈时清想了想,点头说到:“兰生那边的情况倒是比柏泉他们的麻烦。”
兰生也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性格,但是那司马炎却将所有事情藏的滴水不漏。
不说从他的府邸找不到任何的线索,就算是兰生对他用上了拷问,也是什么都没问出来。
“那是个硬骨头,而且在前面那没有任何线索的时候,兰生也不好用酷刑逼问。”
“不过,现在怒气值拉满的柏泉应该会给兰生带来不小的帮助,说不定七日后就可以看到成果了。”
沈时清将状纸从灵芝的触手里抽出来放在一边,得出这个结论。
“啊?柏泉那么厉害啊!”
灵芝被沈时清说的一下子精神抖擞了起来:“他是不是有什么秘诀?快和我说说!”
沈时清的语气中不自觉的染上了一丝骄傲,一把接住灵芝的身体:“慢点,差点就翻下去了。”
“柏泉是我手下里唯一一个没有任何武力值的人,但是比起其他几个,我但是更放心他。”
所以在很多时候,柏泉在他的面前是最硬气的,这个硬气可不仅仅只是因为柏泉是他的大夫。
“柏泉在很小的时候就跟在我身边了,从小他就表现出对医术的天赋,我也花了不少功夫让他跟着一些医师学医术。”
“医毒不分家,柏泉也不可能只学救人的法子,毒师的那些手段他也学的不少。”
沈时清可是还记得武林中药王谷的大长老可是一直不舍得柏泉离开,他其实是想要让柏泉留在那里。
只可惜柏泉那家伙鲜少听他的话,还是一直跟在他的身边。
“柏泉的毒可是我这边最好用的刑讯逼供的好东西。”
沈时清的声音压低,带上了一丝危险的味道,他的指尖插入灵芝散开的发丝中,五指并拢。
灵芝不知道为什么,一股凉意顺着头皮传遍了祂全身,祂不自觉的抬起眼皮看向沈时清。
明明还是一样的表情,甚至比平时还要温柔的眉眼却让灵芝有种不同的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大蛋糕身上的味道更吸引祂了呢。
灵芝顺着沈时清的力道将身体更加的靠近了几分,漆黑如墨的长发落在了他白色的衣袍上,倒是仿佛一副水墨画一般的唯美。
沈时清低低的声音清亮却又被他刻意的压低了几分:“柏泉在之前便发明了一款毒药,用来审讯犯人的时候使用。”
“只要是能够感觉到疼痛的人类,在使用那药物后,他们便会感受到扒皮抽筋的痛苦,而且还不用怕昏过去。”
“用柏泉的话来说,那就是像虫子钻入皮肤,被啃咬皮肉的痛感。”
灵芝的种族对痛感没有那么清晰的感知,但是祂知道,人类天生便是惧怕痛苦的种族。祂也再次对那个可以做出奇苦无比的药物的柏泉刮目相看。
“如果对疼痛有抵抗,那么柏泉还有让人奇痒难耐的药。”
沈时清继续说着,到也没想再对灵芝多说:“所以可以放心,既然柏泉都找到了突破点,那就看看他们能够完成到什么程度了。”
灵芝翻了个身,用手臂抱着沈时清的腰身:“那就看看吧,反正最坏也不过让我们多吃点。”
沈时清不怎么开心的拍了一把灵芝的额头,带着一丝谴责的训斥:“能不能盼着一点好?而且不是和你说过,不到万不得已,孙天石和司马炎两人不能下手。”
“好嘛好嘛,我知道了,不说了还不行么……”
灵芝摇头晃脑的将沈时清的手晃下来,接着一头扎到了他的怀里:“我听话,听话!让我抱抱!”
沈时清也在拍了灵芝一巴掌后恍惚了一下,见灵芝没有什么抗拒的神情,甚至冲他很是自然的撒娇一样的拱着他的腹部,便也将身体放松下来:“这里只有我们两人还好,如果有其他人在的时候,你可别忘了你是公主,大昭的万宁公主。”
说着,他再次顺了一下灵芝有些炸毛的头发,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只是事情的发展总是不会那样的一帆风顺,柏泉的毒药很是好用,沈时清也用过很多次,也撬开过许多人的嘴巴。
但是没想到,这次却居然碰上了硬茬子。
丰洲下的众县长们听说万宁公主把孙天石以及他的副手司马炎给抓起来了,于是便集体组了个酒宴,千邀万请的将灵芝给请走了。
而另一边的柏泉在这里又出现了毫无进展的情况,沈时清便自己来到了司马炎这边,让灵芝自己去参加酒宴。
当兰生看到独自一人而来的沈时清时,一脸的震惊和疑惑。
“……大人,你这……就真的让万宁自己去了?”
兰生围着沈时清转了一圈,又往后看了看,确实没有看到灵芝的身影。
沈时清笑了笑,揣在袖子中的手安抚似的摸了摸在他袖子中安家的原型版的灵芝。
“灵芝那边没有什么问题,和我说说情况吧。”
兰生见沈时清都不着急,也不再去考虑其他,定了定神,开始汇报这段时间的情况。
“柏泉的毒药起初确实让他有了些反应,可没过多久,他竟硬生生扛了下来。”
“从他的反应来看,明显不是什么普通人,反而更像是训练有素的。”
“细作。”
边说着,兰生边在前方指引着道路,一步步的走入到司马炎府邸的地牢中。
这地牢昏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腐朽的气息。墙壁由冰冷坚硬的石块砌成,上面爬满了青苔。
几盏微弱的油灯摇曳着昏黄的光,勉强照亮这阴森的空间,这昏暗的灯光让兰生的整个面庞都染上了阴霾。
越往下走,温度越低,沈时清不自觉的拉了一下衣服,却不想一直安安稳稳待在他身上的灵芝却变的温热了起来,像是一个手感不错的火炉一样。
前方走着的兰生什么都不知道,在向下走了20多个阶梯后,地牢的全貌才出现在沈时清的面前。
即使是如此守备森严的地牢,那下面仍然有个沉重的铁门囚禁着地牢中的人。
铁门中是一脸厌恶的柏泉和一直跟在柏泉身边的少康,对面是被锈迹斑斑的锁链捆绑着的司马炎。
看柏泉那表情沈时清就知道,这司马炎是个难得的硬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