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物理老师将陈景深叫到办公室。初嬉看到他回来时,手里拿着一张报名表。
“是什么?”她好奇地问。
“物理竞赛。”陈景深将表格收进文件夹,“下个月初赛。”
初嬉知道他的物理极好,但还是忍不住担心:“要占用很多时间准备吧?”
“嗯,放学后要去实验室集训。”他顿了顿,看向她,“可能会晚回家。”
这句下意识的报备让两人都愣了一下。初嬉心里泛起一丝甜,点点头:“加油!你肯定没问题的。”
从那天起,陈景深果然忙碌起来。每天放学后就直接去实验楼,常常到天黑才离开。初嬉的数学作业少了最及时的指导,偶尔遇到难题时,她会把题目抄在便签上,贴在他的课桌上。
第二天早上,她总能在便签背面找到清晰的解题过程。有时旁边还会多出一两个字:「已阅」或者「重点」。
这种无声的交流成了他们之间新的默契。即便他忙于集训,那个属于她的“专属辅导”也从未间断。
一个周四的晚上,初嬉在房间里写作业,窗外突然下起暴雨。她想起陈景深应该还在学校集训,而他似乎总是忘记带伞。
几乎没有犹豫,她抓起雨伞和一件薄外套就跑了出去。
实验楼的灯还亮着。初嬉站在楼门口的屋檐下,看着密集的雨幕。过了大概二十分钟,陈景深和几个同学从楼上下来。
看到站在门口的初嬉,他明显愣住了。
“给你送伞。”初嬉把伞递过去,又拿出那件外套,“晚上降温了。”
旁边的同学发出善意的起哄声。陈景深的耳根在灯光下迅速泛红,他接过伞和外套,低声说:“谢谢。”
“走吧,”初嬉撑开自己的伞,走进雨里,“再晚就没公交车了。”
两人并肩走在雨中,这次陈景深把伞撑得很正,没有再让雨水打湿肩膀。
“作业写完了?”他难得主动开口。
“还差一点,”初嬉说,“等你明天给我讲最后那道题。”
“嗯。”
雨声淅沥,公交站牌在雨幕中泛着温暖的光。这一刻,初嬉觉得冒雨送伞是再正确不过的决定。
物理竞赛前三天,陈景深在训练时不慎被仪器划伤了手。伤口不深,但正好在右手食指,握笔时会疼。
初嬉发现他写字姿势别扭,仔细一看才注意到他指尖贴着的创可贴。
“怎么弄的?”她担心地问。
“不小心。”他试图把手藏起来。
第二天,初嬉带来一小盒印着小熊图案的防水创可贴,还有一管消炎药膏。
“用这个,”她把东西推到他桌上,“卡通图案可以带来好运。”
陈景深看着那些可爱的小熊,表情有些微妙,但还是收下了。
下午自习课时,初嬉注意到他换上了小熊创可贴。当他用贴着卡通创可贴的手指握着笔,一脸严肃地演算物理公式时,反差感让她忍不住偷笑。
陈景深抬头看她,初嬉立刻假装认真看书。等她再次偷瞄时,发现他正看着自己手指上的小熊,嘴角似乎弯了一下。
物理竞赛初赛结果公布,陈景深以全市第一的成绩晋级复赛。喜报贴在学校公告栏,引来不少同学围观。
“恭喜你!”初嬉由衷地为他高兴。
陈景深看着喜报,表情依旧平静,但眼神比平时明亮些许。
物理老师特意在班上表扬了他,并说:“陈景深同学这次的理论部分几乎是满分,实验部分也很出色。希望大家都能向他学习。”
下课后,初嬉悄悄在他笔袋里塞了一张小卡片,上面画着一个戴着博士帽的小熊,旁边写着“复赛加油!”。
陈景深发现卡片时,指尖在小熊图案上停留了很久,然后将卡片小心地夹进了物理课本里。
“复赛在月底,”放学时,他忽然说,“在省城。”
“要去几天吗?”
“两天一夜。”他顿了顿,“我会把笔记提前给你。”
这句话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在承诺。初嬉忽然意识到,他也在用他的方式,在意着她的感受。
学校组织秋季社会实践活动,地点是郊区的森林公园。按照分组,初嬉和陈景深很自然地被分到了一起。
活动内容是植物标本采集和识别。陈景深对各类植物的科属习性如数家珍,让同组同学惊叹不已。
“你怎么懂这么多?”一个同学好奇地问。
“小时候常看这方面的书。”陈景深简短地回答,没有多做解释。
初嬉却从他平静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孤独的意味。那些独自度过的时光,大概都是与书为伴吧。
在采集一种蕨类植物时,初嬉不小心踩到湿滑的苔藓,脚下一滑。陈景深眼疾手快地拉住她,自己却因为惯性撞到了旁边的树干上。
“你没事吧?”初嬉慌忙站稳,看到他手背被粗糙的树皮擦出一道红痕。
“没事。”他甩了甩手,先确认她是否安好,“小心点。”
回程的大巴上,初嬉坚持要帮他消毒伤口。她用湿巾小心地擦拭他手背上的划痕,动作轻柔。陈景深安静地看着她专注的侧脸,没有拒绝。
阳光透过车窗,照在两人交叠的手上,温暖而静谧。这个秋天的意外插曲,成了记忆中一抹特别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