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古典架空 > 处处有险 > 第2章 二、情山

处处有险 第2章 二、情山

作者:西南门 分类:古典架空 更新时间:2024-07-01 11:18:23 来源:文学城

那些妖精鬼魔的话本原来不是空口白话。

水里头凭空钻出个吊眼尖腮、血唇利齿的“水鬼”悬在水面,先是冷森森地问他“东西呢”。

对方见他没反应,还沉默了会儿,自言自语了些“用药弄傻”“做戏要真”之类让人听不懂的话,随后就开始邪笑着说要把他生剖开取心肝好好品尝。

这任谁看了都会吓得拜求漫天神佛。

周玙川想着,又忍不住瞧了眼面前立于船头的陌生男子,对方一袭似雪白衣,外罩青纱,腰间挂着个玉葫芦,配一柄黑鞘长剑。月色如纱幔,轻柔周拢,似是皎然出世。

而他手中正拎着“水鬼”那个正破口大骂不住晃动的脑袋。

.

话说回一盏茶前。

周玙川一时只以为这满堂神佛真给他求到了,这厢眼前刚撞出一个看不出是什么的邪魔外道,就看见远处江面,不知何时凭空立着名白衣飘飘的剑客,月光下清逸悠远。

周玙川无暇欣赏,只觉能立于水面这是何等轻功,此人定是武功非凡。

谁知道这厢水鬼背后风声嘶嘶怪叫,身携幽幽黑潮,自顾在水面上已经嘟囔了好一阵。对方终于慢吞吞地赶到了水鬼背后百余丈的距离,神情淡漠,手背在身后,看上去没有任何想要搭救的打算。

四周怪风巨浪骤然而起,水面下暗流涌动,随即愈加湍急,江势洸洋自恣,脚下小舟晃荡。那蹿出的水鬼一张细长窄面,两颊白如死灰,唇红似血染,嘴角裂开至耳际,眼下幽青一片。

怎么看怎么像妖怪。

那妖怪迅疾如电,周玙川从未见过动作如此之快的家伙,他完全看不清对方任何动作。

水鬼话音将将落下,身形还未动,周玙川不知怎的猛然脊背一阵蚀骨寒意,下意识就提起飞江剑向身前一挡,只听见“锵”的一声,金属相撞,剑鸣铮铮。

眼前不知何时,一锐利尖爪竟已劈面袭来,疾速之间,甚至未见残影,利爪挟万钧之力,忽地相接,虎口瞬间震碎出血。

两者将将靠近,他心中暗叫不好,水鬼掌下浓厚威压,腥风煞气,随着潮寒铺天盖地袭卷而来,他只觉面前半身顿时发麻一颤,血液中像是被灌入夜里江心最深处的冰寒江水。少年当即翻身朝船尾一扭,手中飞江剑剑身一斜,随即大步后退,转作一个轱辘滚向身后,这才险险躲过这庞然怪爪。

对方似是未料到一击未得,还被人躲远了去,“哈”了声,阴森冷笑道:“逃快些,不然待本座要把你炼成活尸,你就再也跑不得了。”

那森寒声音还来得及传到他的耳边,之间水面之上原处忽然没了水鬼的身影,周玙川正要向四周探望,甫一转头,猛然见只觉寒潮不知何时如把把尖刀扑面刺来,他彼一感受到鼻尖刺痛,身体感受到危险,已不由他意识地向船里侧狼狈一钻。那煞人湿寒减弱分毫,少年正要松一口气,骤然瞳孔一缩,只见那水鬼竟一瞬已经突袭至船边,正饶有趣味地看着他四处逃窜。

他一爪正搭在小船边沿,在其上深刻到黝黑的抓痕,那厚木块生生被碾成了木屑。

周玙川这才注意到这妖怪似的水鬼下肢粗壮弯曲非似人类,倒真像什么鱼蛇类的妖精,但一时无暇多想,只得勉力逃命。

他根本看不清水鬼的动作,月色幽幽下,对方形似鬼魅。身体时刻紧绷到极致,血液疾速涌向头顶,轰鸣着逐渐又织成一层层屏障,周玙川只觉头脑有些发蒙,但感受到危险悄然突袭的身体反应又在黑夜中格外真切。

他一个滚身又是逃开对方紧袭来的另一爪,那爪中黑漆泛着幽光,尖锐非常。即便抓了个空,随爪挟来的厉风也径直“嗡”地劈向少年的腹部,他只觉体内砰地一下,五脏俱震,随即被拦腰斩断一般,钻心蚀骨的寒冷在丹田处爆发,连带着四肢逐渐发凉,就连躯干受创击传来的肌肉疼痛都麻痹了几分。

他大惊,连忙想自丹田处调息平复,无奈他武功实在平平,一摆手觉得大脑缺氧之下昏昏沉沉。

眩晕周玙川听见“哗啦”一声,那水鬼不知何时双腿竟已都离开了水面,身形九尺有余,月光被其身躯遮挡,步步紧逼。

周玙川咬紧牙关不吭声,只是朝后头看了一眼,已经是船尾尽头退无可退,再躲就得躲进人家江里的老窝了。

此时周玙川心中已对那白衣剑客的看戏模样恍然大悟转又大悲,只叹江湖中怎的还有这样看热闹的人物。手上虎口传来撕裂剧痛,小腹也疼得使不上力。

那水鬼先是拧眉,随后血红唇齿间尖声笑道,“朱雀那群人到底是念着本座,拿了个细皮嫩肉的小儿来,那些肉质松散的人畜本座舌头都要吃麻了。临行前这最后一餐,总算教本座了点好的!”

他那怪异面上甚至流露出一丝怀念。

随即那非人双爪翻转如刀,“飕飕”几声,挟腥风凌厉,眨眼间那骇人威势就要席卷而至,掌风割面生寒。

周玙川手中飞江剑紧握,正打算要向前奋力一搏时,骤然眼前雪白寒光一瞬,飙发电举。紧接着一声清脆的出鞘剑鸣“铮”地响起,似冰裂玉碎,青凤锐啼。

他不禁一愣。

一袭白衣掠过,周玙川的目光刚要不自觉追随过去,忽然被满头满脸洒了一大泼冰凉液体。

剑气威势冷冽而迅疾,周玙川愣住片刻,才在流淌着血腥气的黑夜中愣住了。

是那名剑客。

对方长身玉立,挺拔如松,此刻正背对着他,半面被月光泼洒,勾勒出修长身形,手下长剑在月色的朦胧轻纱下却冰泉映雪,冷锐锋利,剑身残血已然流尽,泛着幽幽寒光。

原先的骇人威压被打破,妖风也不知何时忽熄,月下江面,只余下一阵死寂。

“是哪个该死的贱胚子敢……啊——!”

一阵尖锐怪叫刺穿夜色,周玙川被惊得回了神,自顾抹脸,发现满脸血腥后又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不远处男子脚下,一侧正歪七扭八地倒着那水鬼的尸体,而另一侧,水鬼的头颅正倒在血泊中怒气冲天。

“天仪山的老王八!该死!怎么是你们跑过来了!”

天仪山——?!

哪怕久居岳城,但周玙川却也听说过天仪山的威名。

武林显赫门派众多,其中佼佼者被列为三门五宗。其中天仪山可谓天下门派之首,其下五峰十长老,个个皆是江湖前列一等一的高手,门下弟子遍布九州,可谓武林巨擘,声名如雷贯耳。

这剑客是天仪山的人?

周玙川一手捂着腹部,身体不住发抖,嘴唇也白得吓人。但他不敢多加妄动,只是暗暗观察着。那水鬼刚被面前的神秘剑客一剑割了脑袋,听声音却还是中气十足。赵景华曾教过周玙川魔教修习各有奇诡路数,是以他虽见那水鬼似非人样也不作他想,但首身分离还能存活,魔教真能如此神奇?

不会真是妖怪吧?

“这小子看来早被你们盯上了——不对,难不成是你们弄来的诱饵?”

“与他全然无关。师伯派我在全教来人之前杀了你。”剑客此时开了口,声如玉石,却没有一丝起伏。“你如果是在等雀新桃派的人来,那些人半月前已死了。”

“不可能啊……明明一直都有消息传来的!”水鬼登时反驳。

随后他咬牙冷笑起来,很快丢了这话茬,脑袋在船板上接连滚了几个圈。

“老王八,你这伪君子!你既半月前就寻到了本座,还让这小子——不,不止,这些天里本座可吃了不少人!你就缩在一旁眼睁睁瞧着他们死,哼,心中滋味如何啊?”

“没什么滋味,他们只是让我来杀你。”那剑客答道。说罢,他不顾水鬼气得七窍生烟,一把抓起头发拎住脑袋,向四周江面望去,似乎在估量哪边好走。

被揪着头皮,水鬼呲牙咧嘴越发面目狰狞,“哼,你可是确确实实地瞧着本座吃了他们。威名赫赫的天仪山,见死不救,他们的命可也有你的一份。”

“待回到武林盟,本座要告知天下,紫阳老儿门下是何等见死不救的老王八!”

剑客:“不是我吃的,与我何干。”

此后似乎不愿就此再与其多舌,挑了个方向,就要起身离去。

“前辈且慢——”周玙川尚还一头雾水,只得强行忍痛站起。少年容貌俊俏朱唇雪肤,此时倚着剑强站起身,正因剧痛与寒冷不住颤抖。他让风浪淋了半身,脸上也粘着几缕湿透的乌发,看起来狼狈又可怜。

“在下周玙川,在下此行前往朔阳城。今日得蒙相救,大恩不胜感激。但这妖怪先是现身伤我,又言在下是诱饵?......还望前辈告知在下,这究竟是如何一回事。”

剑客听见朔阳城三字,脚步一顿,但还没等他转身作答,水鬼这时方才注意到周玙川,不做停地开始朝他嘶嘶怪叫.

“本座还险些要忘了你,既不是老王八的诱饵,那按理没错——小子,到底是谁让你来送死,可有没有一红衣服的家伙给过你什么东西?”

水鬼说完,马上又自顾皱眉嘟囔,“不对,朱雀那药一下,自家炕上的媳妇都要忘干净了——算了,你身上就没有瓷瓶木盒之类的?赶紧搜搜自个儿!”

周玙川被这弹珠似的一连串问题糊了一脸,一个都没听懂,只知这水鬼似是将他当作什么人了,一时只得抬眼朝剑客求助地投去一眼。

“雀新桃那命珠,在我手上。”剑客也不知看没看到他那一眼,像只是陈述着无甚稀奇的什么事一般,声音平淡。

水鬼陡然又是一阵尖锐利鸣。

周玙川瞧见他被那剑客拎着头发,因着疯癫尖叫的动静而不断悬空摇晃,青白的脸上细细的五官被头皮紧揪着稍显变形,脖子以下空荡荡地时不时流下几滴透明液体,只觉有些唬人。

“你不如杀了本座!啊啊!——老王八!你不如杀了本座!”水鬼已似在胡言乱语。

“你已然死了。”剑客又提醒他道,“没了那命珠,你现在虽还能说话,但十五日后就将是一个正常的死人脑袋。”

话罢,那剑客侧过身来,周玙川这才看清这剑客的正脸。

被那水鬼一口一个老王八地叫着,还以为是得道经年的世外高人,但一细看原来是个俊美非常的青年,眉深鼻挺,墨发束玉冠,眼似春柳梢,右眼下中点一朱砂小痣,平添风流轻佻。但其周身气质却含些微煞气,唇角抿直,一眼望去只显冷硬。

他此前从未见过如此人物,容貌举止皆好似说书先生嘴里超然脱俗的江湖侠客,出手一瞬更是迅疾如电,剑尖所指,寒月照冰泉。

“他名白石京,前全教白虎舵主,就是你说的魔教。”

青年抓着水鬼,或者说是白石京的脑袋提起来看了一眼,“不是妖怪,是人,只是练了邪功。”

“看着……可不像人。”周玙川身上火烧一般地痛,瞧着白石京那倒在地上的无首尸身,一时憋着气有些恨得慌。

“这练的是什么邪功?手脚都像怪物似的。”

白石京一个空荡荡的脑袋瞬间跟被踩了不存在的尾巴,从正不知从何而起的自怨自怜挣脱出来。

“黄毛小儿目不识珠,什么怪物?这次是本座亏了一着,否则将你炼成活尸!跟九红草一块腌咸菜,届时你且看看谁更怪物——!”

“寻常邪修自然与常人无异。而朱雀舵主雀新桃有秘法,可用寿元炼制命珠,被炼制的人死后能保半月无恙,只要吞服命珠即可塑身复活。”

青年见白石京人被气得直叫嚷,正想要靠吊着头发晃去周玙川那咬他,皱了皱眉只觉麻烦得很,手上将头发又收紧些许,伸指向其百会穴一点,白石京顿时白眼一翻,安静下来。

周玙川讶然:“这么神奇?”

“也有代价。被炼珠之人,余生皆须食活人脏器,形体生异。他盘踞青蛟江已有月余,便是为了吃来往渡客。”

“你说他不像人,若只论身体,确实说是人也勉强。”青年长剑出鞘,白光一闪,却没有初见时那般凛然威压。

周玙川只听见皮肉被割裂的嗤啦一声,脚边白石京原先的无首尸体已被开膛破肚,其中脏器俱被泡得发白,明明应该是血淋淋的画面,其中却不见半点猩红,相反其被破开的□□边缘在月色下几近透明,上面湿漉漉裹着一层水膜。

“他的伤口怎么会是这样——”周玙川杏眼瞪圆,难以置信。

“白石京可化水于无形,极易逃窜,这也是邪功的效用。我一直在等他离开水面。”

青年又望向他,“他将你当作了雀新桃给他送命珠的人,所以才放松警惕上了船。这具身体于他只是化水出来用于行动的傀儡,你方才哪怕砍伤他手脚,他也无甚痛觉,只有脑袋才是本体。”

周玙川握紧腰间剑柄,一时失落。

方才与白石京对手,手脚四肢皆刚硬似金刚,飞江剑已是削铁如泥的绝世神兵,却只得切破几层薄痕,此时才知晓这居然是水化出来的秘法,魔教奇诡难测,多少让人心中挫败。

说完,他又想起白石京方才是将他当作了魔教同党,皱眉道:“在下无门无派,初入江湖,先是遇一人假扮船夫,又是这邪修现身,不知为何会被当作魔教中人。再者,他方才招招致命,不似将在下当作同党。”

特别是那假船夫,听白石京初始的话来,似乎是这水鬼的下属,看那架势就是他骗财未果后又将自己认成什么人,跳进江去通风报信。

结果头头都给打死了,这人却钻进水后没了个动静,真是奇怪。

青年沉默,一双眉头蹙起,片刻后道:“全教之徒,难按常理推测。他们似乎总喜欢杀自己人。缘由我也不知。”

周玙川:“……”

青年见他面上讷讷,又补充了句,“他们很难理解。”

“至于假船夫,不过是充白石京岸上耳舌罢。既已捕了白石京,我无意再多一事。”他神情冷淡,“独他一人,谋财害命也成不了气候。”

话罢,他低头瞧了眼白石京的头颅,确认他已是昏死过去,道,“你问完了?我有几个问题。”

“你去朔阳城是作何?”

周玙川张口,心中拿捏不定。

自己此番不清不楚地与魔教扯上了干系,再加上外公对外只称和自己母亲断了关系,谁都不知道赵景华还有一个外孙,贸然说自己和玄凤山庄的关系似乎怎样都不妥。

他脸上无异,心中却飞快地搜寻自己在朔阳城可还有什么联系,只想着搪塞过去。

“在下是,幼时结了门娃娃亲,后来他们举家迁往朔阳城。未婚妻今年及笄。”周玙川慢慢道,“家翁遣我去送贺礼,顺带,见一见。”

周玙川一番话说得小半真大半假,真是他确实曾经拉着外公稀里糊涂定下了门娃娃亲,那户人家也的确住在朔阳城。假就假得很了,不说他这次前去压根不是为了那个“未婚妻”,就说这亲事本身,两家早先就当作已经断了。

他已做好准备,若是青年问他此行行李如此简单,贺礼又在何处时,他就拿那支宝珠金簪来搪塞。那支簪子是他娘重金找城北老工匠制来的,珠子是南洋舶来的珍品,说是拿去送礼也不寒碜。

不过青年未多深究,更像只是要简单确认一件什么事,问完他又瞧了周玙川一眼,点了点头,木着张俊脸转身就要离开。

周玙川又忙将他喊住。

“前辈,您此番前往可也是要去朔阳城?”

青年点头。

周玙川鼓起勇气,“那……可否我们一同前往?路上多艰险,这渡江还只到中途,在下实在心有忧思。”

若是平时倒不算大事,只是他现在叫那白石京实在是伤得疼狠了,还不知要几日才能恢复,江上水势难测,若能有人同行自然是好事。

青年没回答,也不知是在沉思还是在发呆,俊美的脸上依旧平淡,无甚表情,只是沉默着。

周玙川咬咬牙,心中想着此行估计是要独自熬着,在江上多飘几天了。

李又朋那小子倒真是一张好嘴,当时多塞进来的干粮这不就派上了用场,现在只可惜当时没再多带些化瘀药膏来,被那水鬼打得他只觉胸腔中闷堵得紧,定是积了淤血。

面前的青年此时却出了声。

“我不能答应你。”青年的目光停在他受伤的胳膊和腹部片刻。“你赶不上我的脚程。”

周玙川闭眼,虽无意外,但再故作成熟,此番处境多少心下还是有些凄楚。

他强撑起微笑,压下心中情绪,正打算要辞谢青年时,青年一手拎着那水鬼脑袋,另一只手却解下腰间的玉葫芦,拔开上头的玉塞,颌首示意周玙川伸手。

周玙川疑惑地伸双手来接,只见玉葫芦中轱辘滚出两粒深色药丸来,并伴随着一股沁人的浅淡药草味。

“这是……”周玙川一时愣住。

青年道:“师伯未给它取名,我也不知道,但是它对治疗内伤有良效。”

周玙川心想对方对上自己也就一剑的事,实在没理由拿这个害他,便道谢收下。

青年佩回玉葫芦,又道,“我不能答应你,但可以送你到江对岸。”

江对岸是一片稀疏的森林,不似有猛兽活动。再往东行走不久,便又是人类聚集的城镇。

青年让他收拾好自己的包袱,随即一手拎起周玙川的后衣领,忽地便腾空而起。

青年身上有股与那药丸如出一辙的药草香气,离近了竟会让人产生些许安心。只是他明显很少如此带人施展轻功,像是怕他中途掉水中去了,手上抓得十分紧,一时间周玙川只能一边感到呼吸困难,一边脑袋难以控制地时不时撞上青年腰侧的剑柄,依稀甚至能看清剑鞘上头刻着的两个小字。

虽然额头被磕得发红,但周玙川善于安慰自己。比如万幸青年另一只拎着白石京的手离得很远,以至于这水鬼脑袋不会突发左右摇晃着撞上自己的脸来。

周玙川轻功稍可,但也只有幼时外公教导了一点皮毛,这种倏忽间腾空而飞的体验于他而言十分新鲜,视角就像是被突然捏着后脖子的猫狗或是兔子。

少年被勒着脖子,也顾不上再装少年老成,时不时歪着脑袋左右好奇地瞧,四周月下江景扑面而来又飞速如惊鸿般掠过,一起一落间水波缓缓,青年足踏间月色破碎成如雪白沫,点缀在如画江中。

青年感受到他的小动作,低头看见少年小脸都被勒得憋红了,还忍不住到处转头看新鲜,脸上还挂着一片惊喜。

他想了想,手上将衣领放松些许,只是这么一动作,被拎的人就不由得下滑了些。周玙川垂下的双手乍然触碰到冰凉的江面,越发兴奋,甚至惊呼出声。

几个起落,待落地岸边,周玙川还晕晕然若在空中,青年见他小脸上还在不自觉乐呵着,甚至额头不知什么哪来一个红彤彤的印子。看起来虽不似之前进退有度,但意外很像是十七八岁少年应有的傻样。

少年正一脸欣喜地望向他:“此番多谢!还不知前辈尊姓大名?”

青年没说话,只是盯了他会儿,眨眨眼,留下了句记得吃药后便翩然离去。

周玙川只见眼前一抹青白忽地飘过,定睛一看,悄无声息间,面前人已了无踪迹。

他四处张望了会,发现青年确实已不见了人影。想到那人直至离去,自己都忘记问他的名字——虽是救命之恩,却也同是萍水相逢——不禁从方才的欢欣里收了神,幽幽叹了口气。

静夜沉沉,月色溶溶,林中偶尔传来几声小动物踩过地面的窸窸窣窣声,融在江水缓缓的沉默中。

周玙川就着江水收拾了下身上血污,找了块干净些的树底下歇息。他服下一颗青年给的药丸,不多时便感受到丹田涌出一股温和热气,温柔地蔓延向四肢经脉。

少年舒服地昏沉欲睡,半睡半醒间脑袋一歪撞到树上,额头一疼,突然想起自己方才瞥见的青年的佩剑。飞速袭掠的江面中,近在咫尺的剑鞘上铁画银钩的两个小字。

“情山——”

他口中不自觉默念着,手上揉了揉自己被磕红的额头。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