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院子的主人如今离了家,前去接受治疗。
马林.爱丽舍从新生的绿草中挑出一枚小小的徽章,他本是前来拜访亚历山大的,不过此行虽然未能与雄虫会面,他的收获也并不少。
印着奥斯卡家徽的徽章静静躺在他的手心里,他握拳,将它递给身后的侍者,“等下到地方给我。”他开口,眼神里多少带着些思量。
......
红的
黑的
黄的———
金色。夺目的金色。严明检睁开眼,恍然被面前雄虫的璀璨金发晃了个正着。金发的雄虫面目柔和,嘴角挂着浅笑,神情莫名与那老雌虫的颇为雷同。
只不过若是对二者加以比较,马里奥.埃米尔相形见绌。
“啊......”严明检眯起眼,几段支离破碎的想法在他脑中转了个囫囵。“水。”金发雄虫将一杯清水推到他面前。这确实是及时雨,缓解了严明检的干渴。
“......你是谁?”他最后这么问道。
感谢治疗仓,他健康的一如既往,但神经上的幻痛依旧在折磨着他。严明检皱着眉将杯子放到一旁,观察起金发雄虫来。
它身为雄虫的身份无需言说,只一眼就可明辨,金发碧眼,严明检直觉它与奥斯卡家族脱不了干系。
那金发雄虫没有回他的话,侧身从盒子里拿出一条链子,链子上挂着一颗钻石。被吞服的经历似乎没有给它带来什么伤害,严明检毫不客气地取过它,戴回脖子上。
冰凉的金属制的新链子激得他的皮肤冒起鸡皮疙瘩,严明检不适地搓了搓,“你是谁?”他开口道,金发雄虫的等级似乎与他相差不远,竟能将现状维持成平等交流。
往日白天鹅座上其他雄虫们害怕他,他欣赏小雄虫们的畏惧,赞同它们避免与他沟通的行径。也因此他没有多少和雄虫面对面沟通的经验......雄虫是很脆弱的东西,但面前这只......
似乎有哪里不一样。
金发的雄虫睁着碧眸,眼含笑意地观察他,他们两互相盯视了一番,它方才开口,用极温柔的语气指责他:“明知故问。”
“......”
严明检道:“我确实不知道,你太看得起我了。”
金发雄虫状似无奈地耸肩,“鲁本斯.奥斯卡。”它自我介绍道。
“哇,你可真年轻。”严明检不软不硬地刺了他一句。鲁本斯.奥斯卡从一开始就没有想向他隐瞒自己的身份,或许这与马里奥.埃米尔主动向他说出鲁本斯.奥斯卡生的是重病有关。
不对,来见他的西奥多.爱丽舍是克莱恩.奥斯卡扮的.....
它披着西奥多.爱丽舍的皮,在那天,哈哈大笑,他告诉亚历山大了一句话,“鲁本斯.奥斯卡要死了,它们想救他啊!”
根本就是鲁本斯.奥斯卡有意让他知道这个消息的!
“你要死了?”他于是直白地问道。
鲁本斯.奥斯卡诧异地瞥了他一眼,“是的。”它承认道,继而站起来,“克莱恩是个很好的孩子,不是吗?”
“当然是很好,”严明检随口附和道,“你竟如此自信我会被绑上奥斯卡这条船?”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冷笑着攥紧被罩,“我还以为,如果你那雌君不装模作样地通知我你“病”了,可怜的亚历山大还能自保呢。”
“呃,”鲁本斯仔细思考了一番,它装得很像,但严明检知道他是装的,因而它的表演就显得拙劣至极了。“三年前吧,也许。”鲁本斯道。
“三年前我的雌父还活着——我还没去白天鹅座。”严明检深深望了金发雄虫一眼,“试图用埃米尔绑架我吗?”他嘴中发出了“哧”的一声。
“马里奥同我说,你会需要新的监护人的。”鲁本斯.奥斯卡的笑意不改,“我恰好也那么认为。阿克琉斯没法活,他不死在两年半以前,也总会死在该死的时候。”
“马里奥.埃米尔放任了它弟弟走向死亡,然后竟想抚育我?在没有类虫母信息素的情况下?”
“呃,萨沙,他没有恶意。”鲁本斯亲昵地称呼他,有点太亲密了,严明检有点反胃,他的老毛病又要复发了。
“真是...变态的家族观念。”他意有所指道。鲁本斯却好似他只是说了一句”今天天气真好”一样,赞同道:“是的。”
”毕竟萨沙你想逃脱身为雄虫的、既定的命运嘛。”它话锋一转,这回轮到严明检猝不及防了,“别再喊我萨沙了。”严明检几度张嘴,说不出话来。
“走吧...走吧......”
严明检摆摆手,把脸埋进被子里,拒绝与鲁本斯再沟通了。这行为颇为孩子气,但今世的亚历山大仅有六岁,做出这事没什么不妥当的。
鲁本斯从善如流地退出疗养室,门轻轻地被他关上了。严明检能感觉到满室的、由鲁本斯无意间散发的精神力逐渐被抽出,这也说明它确实是离开了。
他没有把脑袋拔出来,暖烘烘的被子裹住他的全身,给他提供了充足的安全感。
“啪!”
门又被打开了。
但这回不是鲁本斯。
来者没有精神力,身轻如燕,严明检发现它是一只壮硕的雌虫。他探出头,以为会是克莱恩.奥斯卡应它父亲的命来传话了,却不是。
来者是一只紫发红眸的陌生雌虫,面容与西奥多.爱丽舍颇为相似。
比起猜它是爱丽舍家族的掌权者金.爱丽舍,严明检更倾向于它是金.爱丽舍的长子马林.爱丽舍。
“你来做什么?”他毫不客气道。他并不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他身为雄虫的天生的精神力,虽然不够应付年长的鲁本斯.奥斯卡,对雌虫却是能随意使得它们精神紊乱,丧失行动力。
”你都知道了吧?我是怎么到这里的。”严明检丧气地挥手道,“走开,我先睡觉了。”
“殿下,您不顾自己的生命危险,吞服尖利物品,实在是不明智。还好您的老师及时发现了异状,送您来到此地。”
马林.爱丽舍将一枚小小的徽章放到了严明检的床头柜上。严明检拾过它,发现手感惊人的熟悉。那徽章上印着奥斯卡家族的族徽,正是他与马里奥对峙那天,从他手中滑落的,马里奥.埃米尔递给他的东西。
严明检定了定神,发现马林.爱丽舍果然是一只典型的爱丽舍,它的肌肉没有西奥多.爱丽舍的那么分明,胜在线条流畅。他的面色苍白,唇无血色,似乎是天生就如此。
“......谢谢。”
马林.爱丽舍在隐晦地点他。好吧,奥斯卡家族处理好了一切!
“殿下。请别忘了我们的交易。”
马林.爱丽舍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它没带侍从——不过想也是,亚历山大毕竟是近百年来雄虫等级的最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