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宋楹无所谓的口吻,系统略微松了口气。
看来,宿主并没有把静亲王放在心上。
但它还是提醒道:“别忘了你最主要的目的是攻略目标,重生这么多次,我已经消耗了很多能量,你要尽快了。”
“放心。”宋楹心不在焉地回答,“我不会忘记的。”
不出意外,明天江定霭就会来找她。
任谁亲眼目睹了未婚妻和别的男人共处一室都不可能淡然处之,更何况江定霭这等心胸狭窄之人。
结果没想到,隔了足足两日,江定霭才出现在制香坊门口。
宋楹拿着令牌从制香坊出来,四处张望一圈,很快找到目标。
四皇子车驾停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江定霭正在马车旁来回踱步,似乎很是不耐。
他眼底满是血丝,状态异常糟糕。
见他这般反应,宋楹反而放下心来。
光凭静亲王那点事,还不至于让江定霭的情绪波动成这样,更不用说事情已经过去两天。
他要是真为此事着急,不至于耽搁两日才来找她。
莫非外面发生什么事了么?
宋楹正回忆着,是不是赏灯会之后京城有什么被她忽略了的大事发生,江定霭大步走近。
他劈头就问:“你跟皇叔到底有什么关系?”
两天时间并没有让他的火气消弭,在心底压抑久了,反而滋长怀疑。
如今他对未婚妻恶意的揣测几乎长成参天大树。
宋楹不悦地皱了皱眉,心底对此人的反感又增添一分:“我和静亲王并没什么关系。”
江定霭一脸“我就知道你要这么说”的冷笑,在原地转了一圈,又问:“那你为什么会在赏灯会跑到他房里去?”
“赏灯楼上人多眼杂,你难道没有考虑过,如果被外人看见你跟他拉拉扯扯,会传出多少风言风语?”
“别忘了,你的婚约对象可是皇家,不是什么阿猫阿狗的平民百姓!”
他的质问劈头盖脸,让宋楹根本找不到插话的时机。
感受到殿下的怒火,一众侍从都跑得远远的,生怕遭到殃及。
宋楹却没有丝毫害怕的意思。
等他滔滔不绝的控诉结束,她终于开口反问:“难道不是你先留下连婼婼,我才不得不离开的么?”
听到连婼婼,江定霭的怒火一窒,语气和缓几分:“我和她碰上纯属偶然,她被人欺负,我岂能置之不理?”
他自认为有理有据。
但宋楹并不打算跟他讲道理。
她抬手拭去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哽咽道:“我无处可去,幸好偶然遇见静亲王,才免于站在人来人往的走廊里丢脸。”
“……你跟皇叔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江定霭仍有疑虑。
“关系好?”宋楹讥讽一笑,眼眶隐约泛红,“我不过是给静亲王调过香,他便愿意出手相助,而你呢?”
“我的未婚夫,却在约我赏灯的日子,跟别的女子卿卿我我。”
“我——”
宋楹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声音蓦地拔高:“此事已经过去两日,我本不愿计较,却不曾想你竟会为静亲王的一时好意耿耿于怀,反来拿捏我的过错!”
“如今你想要我如何?”
“效仿前朝古人,一道白绫以证清白?原来在四殿下眼中,如今女子的地位,还是像百年前一样的卑微……”
系统叹为观止:好一个倒打一耙。
江定霭急了,下意识左右看了一圈。
此处距离制香坊不远,经常有人路过,不论是听见这番说辞,还是看见他把未婚妻说哭,都有可能传出什么闲话。
想到这里,他忙道:“你放心,我以后再也不会跟连婼婼见面了!我没有忘记婚约。”
啊?
宋楹满脸的委屈哀怨差点没撑住。
怎么可能?
四皇子前两天还在端水,现在怎么又突然舍得将人一脚踹开?
难不成连婼婼手里的金银,这么快就被他花光了?
不应该啊,前世这对狗男女可是一直黏在一起的。
可惜制香坊里守卫严密,她没办法打听外面的情况,也不知道前两天发生了什么,让江定霭对连婼婼的态度有了这么大的转变。
江定霭解释完自觉不再理亏,又一次想起了那天晚上让他如鲠在喉的一幕。
他狐疑地打量着自己的未婚妻:“但我总觉得,你和皇叔的关系,好像不仅仅是你帮他调过香这么简单。”
皇室整年消耗的香料不是一个小数目,单独请调香师上门也很正常。
但从来没有哪位贵人会低声下气地给一个调香师认错。
就算现在回忆起那一幕,江定霭依然恍惚感觉自己是在做梦。
“你怀疑我?”宋楹反问。
他的眼神令人不适。
江定霭扯了扯嘴角:“你是我的未婚妻,若是在婚前闹出什么难听的名声来,我的脸面往哪儿搁?”
你爱往哪儿搁往哪儿搁。
宋楹垂眸道:“他一个亲王想要见我,我又能如何拒绝呢?”
这话俨然是将锅甩给了静亲王。
谅他也不敢去找江玄聿证实。
猜测成真,江定霭心坠入谷底,深深地吸了口气。
他暗暗攥紧衣裳下摆的布料,咬牙道:“应该是你想多了,皇叔从来对女子不假辞色,更不可能对侄子的未婚妻感兴趣。”
什么话都由你说去了。
宋楹在心底冷笑一声,面上却一派柔顺:“殿下若是担忧,不妨尽快履行婚约。等我成了真正的皇子妃,就算是亲王也要避讳一二。”
江定霭却骤然沉默。
如今的宋楹父兄双双入狱,早已不能给他带来利益。
而他野心勃勃,并不甘心做一个不被重视的普通皇子,还想着找到更有价值的女人,能够托举他的野望。
这样一来,皇子正妃的位置尤为重要,不能就这样轻易给出去。
“这个……皇兄还没娶妻,我赶在他们前面不合规矩。”
他找到一个合适的借口。
宋楹并不意外,但还是轻轻叹了口气,以表失望。
系统在脑海里安慰:“很正常,目标现在对你的好感度还是零呢,怎么可能这么快答应。”
这时,旁边突然传来小声呼唤:“殿下,殿下——”
宋楹望去。
是前世经常出现在江定霭身边的狗腿之一,张西伯。
专门替江定霭在市面上搜罗古董物件的闲汉。
江定霭正想找借口离开,注意到他立刻微微颔首,转头对宋楹道:“我还有事,先走了,你回去吧。”
四皇子的车队匆匆离开制香坊。
与来时的气势汹汹不同,他离开的背影颇有些狼狈。
虽然目标没有答应履行婚约,系统依旧大喜过望。
连婼婼,这个堪称宿主攻略道路上最大的拦路虎,竟然就这么被抛弃了?
“宿主,看来我们这一世成功概率非常大。”
宋楹冷眼看着对方匆忙离去的背影,冷笑一声转身。
履行婚约的提议是她故意为之。
她很清楚江定霭想当太子的野心,没有父兄在朝中作为支撑的她,江定霭怎么可能甘心娶她?
当初,她一心想要为父兄翻案,系统却并未判定她此举是在“不务正业”。
它也清楚,想要攻略江定霭,一个优越的家世必不可少。
……
四皇子的不满,并没有人在意。
静亲王府的马车依旧照常来制香坊接人。
管事将令牌交给宋楹,却没有立刻离开,反倒拉住她道:“别急着走,有件事要跟你说。”
宋楹投去疑惑的眼神。
管事道:“过两日,陵扬侯夫人要办个审香宴,帖子里特意吩咐邀请你去。”
“陵扬侯夫人?”宋楹慢慢地重复一遍。
管事殷勤道:“对呀!听说她是你母亲生前关系最好的姐妹,听闻你来了制香坊,很是关心呢!”
宋楹淡淡地笑了笑。
怎么把这人忘了。
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也以为陵扬侯夫人很关心自己。
虽然以前对这位长辈并不熟悉,但沦落制香坊后,过去的亲朋都唯恐避之不及,唯独这位夫人站出来表达关切,她难免生出依赖之心。
直到对方在众目睽睽之下背刺了她。
她才知道,原来这位夫人一直嫉妒母亲,在母亲死后对自己的“照看”,也不过是无聊时口蜜腹剑,拿她当做戏耍的乐子。
后来宋楹在摸爬滚打中逐渐长大,回头看看,若是这位夫人当真关心,她来制香坊这么久,怎么连派个侍女来看看都没有过?
想到这里,她不由觉得手痒。
这样的小人还是趁早杀了以绝后患。
不过想起当年陵扬侯夫人对自己的种种“优待”,宋楹又感觉,这么宰了她未免太便宜了。
想到这里,她语气淡淡地回答管事:“实在不巧,这段时间我都要去静亲王那儿调香,实在是分身乏术,还请管事替我向夫人告罪。”
管事有些意外,但还是笑道:“宋姑娘说笑了,陵扬侯夫人怎么会怪罪你呢。”
宋楹勾起唇角笑笑:“王府马车还在等我,先走了。”
“哎!”
管事目送她消失在门外,殷勤的笑容消散,有些疑惑地摇摇头。
静亲王多可怕的人,好不容易有个借口可以歇一天,宋楹怎么还不乐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