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哥哥的我有话要说 第4章 第四章

那年的雪比往年下的更早。漂泊的鹅毛被漂泊的人带回也许温暖的家，落在头发掉光的树上，不说话，只是沉默。地上的雪被车轱辘撵成一道一道，画出新的斑马线。

宋隐溪短短的头发包在彩虹毛绒帽里，火红色的针织围巾把小脸蒙住一半，独留一双湿湿的，圆圆的透亮的眼。裹着厚棉袄，毛绒绒的靴子前头是融化的雪。

他即使小手冻的冰凉也执意缩着拳头窝在爸爸妈妈的大手里，翘起鞋头：“爸爸妈妈，看！我接住雪了。”

不等他们有什么动作说些什么话，又两手一甩，挣脱温暖。跳上被掩盖在雪下的马路牙子，双手张开保持平衡，走的歪七扭八好像生怕自己不摔倒。

噗嗤一声，果然被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绊倒，双腿一跪，脸埋进雪堆。宋隐溪裹成团子样，摔倒也不疼，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好奇摸摸绊倒他的不明物体，那是一个有着很高的体温和一点点呼吸的小孩，全身只有一套单簿衣服蔽体。

就是这样，宋有缺被宋隐溪发现了。

他好像这才感觉到害怕，指着小孩，向后退退，嘴巴蠕动着说不出话。

[…给我吓晕了，321。]宋隐溪被吓一跳，[要不是知道这是主角，差点以为是什么抛尸地点。]

“爸爸妈妈！你们快来！这里有个小孩！”宋隐溪着急地朝他们招手。

宋父宋母错愕的互相对视一眼，两人快跑几步。宋母紧紧拉住宋隐溪被小孩高温感染又很快吹凉的手，他抱住妈妈的双腿，紧锁着眉。宋父试探完小孩的鼻息，又摸摸额头，神色凝重，赶紧冲向电话亭拨打120和110。

救护车的警报声撕破昏暗的天，雪也闪烁着红色。很快，高温的“尸体”就得到了救治。

“我们在监控里只能看到这个小孩是从一辆卡车后箱跳出来，车牌和开车的人都蒙地死死的，只能初步判断，后面我们会继续追踪。”警察严肃地说。

系统：[主线剧情点：收养（已完成）]

系统：[原著剧情：失去记忆的宋有缺被收养，由此开启他波澜壮阔的一生。]

“唉，可惜后来还是没有找到你的亲身父母。”宋隐溪重新睁开眼，眼前印着层叠的黄色光晕。口呼出的白气重新被现实里皮肤泛出的热气替代。

宋有缺心不在焉摩挲他光滑白皙的手背，眼睛上下抚摸哥贴在他胳膊的长发。“不，虽然爸妈后来离开了我们，但是你们愿意收养我就是我真正的家人。即使连夜的高烧让我前后的事都记不清了，也感谢你们愿意照顾我。”

“更感谢爸妈把你带给我，我的哥哥。”宋有缺抬高手，终于摸上凉丝丝泛着光泽的发，好想闻闻，一闪而过的想法占据他的大脑，但是他终究还是遗憾放弃，理智摁住了他摸不清道不明也不愿明的心思。

“哎?你明天没有学生的课了吧？”宋隐溪一骨碌爬起来，眼睛永远带着笑，抓住弟弟的肩膀。

“嗯。”宋有缺怅然若失，长发只是停留一瞬，就划过了他的指尖。

“那我们去游乐园玩吧。追忆一下童年，特别是冰雪大世界。”

[那还是算了吧。]321替不会拒绝的弟弟吐槽。

“可以，哥决定就好。”宋有缺拿起手机，把今天结的工资全都转给哥。

“可以啊，这么多。”宋隐溪惊讶，嘴微张，露出像米一样一粒洁白的尖牙。

“学生进步很快，家长给了红包。”

[不过是数字罢了。]宋隐溪冷酷退还。

“我可是刚被巨额捐款砸中的人，还有两份工作的工资。你的钱就留着你平时给我花吧。”

“好，都给哥花。”

“我说着玩的，你的钱你自己花。”宋隐溪摸摸弟弟的头。脊柱向后拱起，肩胛骨向前打开带动手臂伸直，恰好把宋有缺笼罩住。舒舒坦坦伸个懒腰，像狐狸一样扭扭柔韧的腰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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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暑假快结束了，游乐园挤满了人，即使有花洒喷雾降温，仍然抵不住人群的嘈杂尖叫声。到处都是亮的，翻新过的设施全都精神饱满，容光焕发。

黏糊糊，吵嚷嚷。

宋隐溪笔直站在游乐园巨大的门牌面前，更衬得他在人群之中鹤立鸡群。他抱着爆米花打起退堂鼓，还没做什么就已经有种人在前面跑魂在后面追的灵魂出窍感。像被用了鼠符咒，全身力气都寄托在宋有缺捏着的两张门票。

[这童年不追也罢。人不能只看过去，要多想想未来。]宋隐溪抬腿就想走，被宋有缺一把抓住，毫无力气和手段，只能认命往里走。他全神贯注，一边护着爆米花，一边左跨右跨闪躲人群。

[都不准吃我的爆米花。我可是刷到过的，在拥挤的地铁上偷吃别人的早饭。]

321没说什么，伸出赛博数据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桶里抓出一些爆米花空气，[黑虎掏心！]

宋隐溪顾不上护食，紧急吐槽：[你知道你在我脑子里做这一系列动作有多诡异吗?]

321不语，只是一味地品尝。

“走吧，去玩过山车。”宋隐溪回过劲，反过来抓住宋有缺往前扯。

宋有缺默默看着他圆溜的后脑勺，扎成丸子的头发，向下移，很少露出的清瘦白颈比旁边宝红色、亮黄色的游戏设施更吸引人。他久久移不开眼，人群呼喊声，设施轰鸣声全都只能像背景音乐。总是这样，哥总是这样，好像从小时候起就一直只能看到哥的背影。

宋有缺使了点力扯住宋隐溪，不再顺着哥让他一个劲往前。等哥扭回身子，才和他并排一起走，慢吞吞地说：“哥，等等我啊。”和内心的声音重叠了。

向上攀登的过山车让情绪达到最高点，俯冲的瞬间，心好像被吃进胃里，在里面上蹿下跳，连带着胃也开始抽搐。

“接下来去玩跳楼机吗?”他们并排走着，高挑的身形让路人频频回头。宋有缺视若无睹只顾着护住哥，宋隐溪偶尔寻视线探头望去，眨眨眼勾唇一笑。

“都可以。”

两人顺着路线把刺激的玩了个遍，好不容易坐下来歇会…

“有缺啊！他哥！你们也在这玩啊！”李涛领着一个小豆丁自来熟坐在他们对面。小豆丁穿着黄色的花裙子，扎着两个马尾辫。眨着水汪汪的大眼把宋隐溪的心都眨化了，只顾着逗小妹妹去了。

宋有缺紧咬着牙，脸上肌肉扭动，漆黑的眼像要把李涛刺穿，面色不善。

“你们怎么在这?”

李涛受宠若惊，夸张地擦拭眼泪。“一年了，不容易，终于能让你主动跟我说话了。我妈让我带小妹出来玩玩，碰到你们也真是运气好。”

他把手往后撑，仰起头。“暑假就要结束了，呜呜，好不舍啊！不想上学！”说着就想把手攀上宋有缺的肩。

只见宋有缺将肩膀一扭，从李涛手下逃走。他本来并不觉得放假上学对自己有什么影响，当哥逗小孩的身影清晰的从一群马赛克中显现。一惊，竟也开始舍不得了。

小妹妹想吃冰激凌，宋隐溪蹲在她身旁，拉着她的手。

“哥哥给你买?”宋隐溪温柔地用纸巾擦去她满头的汗。

“我哥哥不给吃…”小妹妹瘪着嘴，好不可怜。

一大一小两个人，都眨着明亮的眼，回头深情看着李涛，好像李涛变成冰激凌了。

李涛招架不住，起一身鸡皮疙瘩，摆手让妹妹吃了。“今天就这一次！”左手给自己扇风，右手擦擦鼻尖沁出的汗，摆出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

“我妹天天这样已经习惯了。但是！你哥的眼神像是有电，我天哪！给我浑身都电麻了。”

宋有缺很不爽，低着眼扫他。插在裤兜里的手拿上来，十指交叉，淡淡地说：“小时候我哥也是这么对我的，很温柔。只是我现在大了，他不好这么对我而已。”

李涛莫名其妙：“是是是，你哥最好，天下第一好的哥。同为哥哥我自愧不如。”见他再次把手垂落才嘀嘀咕咕一句：可怕的兄控。

四个人组成一队继续游荡在游乐场。

“妹妹指名要玩旋转木马。走着——”宋隐溪轻轻松松抱着小妹妹。

一行人又浩浩荡荡走向旋转木马。

“你还记得吗？我们当时也像他们一样。”宋隐溪不停给抱着妹妹坐在旋转木马上的李涛拍照，用一种怀念的语气说。

[此人一直在打感情牌。]

“记得。”宋有缺在心底告诉哥哥，和你在一起的每一秒钟我都想记得。

宋隐溪从兜里掏出一张硬相片，相片透着一股年代感，颜色对比很明显，但是不知道是蒙上了一层记忆还是怎么，发灰。

宋有缺猛地一颤，没有说话。

相片里面是两个小人前后坐在一匹已经掉色的粉色木马上。宋隐溪一只手抓着杆一只手比耶，目光自然看向镜头。宋有缺两手抓在哥哥身上，就像在连夜的高烧过后在病床上做的那样，紧紧抓着。乌黑的眼睛也不看向举着相机的父母，即使扭头很费劲，也固执地抓着哥。

“当时怎么叫你看镜头你都不看，一直看着我。细细想来，你好像一直喜欢看着我。”宋隐溪扭头观察弟弟。

四目相对。

“哥哥就是哥哥啊。”宋有缺像是追逐太阳的向日葵，笑得灿烂。

[想磕瓜子了。]

“你一定要当上大老板啊！带我吃香喝辣。”宋隐溪噔的站起来，两手交叉反向往上拉。

“嗯。赚很多钱。”宋有缺仰望着哥，递给他一瓶水。

宋隐溪仿佛已经看到钱，不是，世界和平的目标朝他招手了。

[冰雪大世界，不去了？]

[要钱。]宋隐溪把手机给带着妹妹下来的李涛：“给我俩拍张照片吧！”

站在旋转木马前面，背景是鲜亮的，音乐是欢快的。八月的阳光是如此耀眼，就连风也是热的。

宋隐溪举着旧相片，咔嚓，定格成新相片。

系统：[主线剧情点：陪伴（已完成50%）]

李涛指着成片，两人姣好的面容很吸睛，只有一点不太和谐。

“你老看着你哥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