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 第17章 访友

翌日卯时，天光未明。

燕长乐准时醒来，换上崭新的内门弟子服，来到含光阁外的梨花林。

晨雾未散，梨花在朦胧中更显素净。她寻了处空地，取出《寒山剑诀》玉简贴在额头。冰凉的触感传来，剑式涌入识海。

她闭目凝神，将第一式"寒山初雪"在心头演练数遍，随即拔剑起势。

她的手里不再是流风剑，而是一把崭新的天阶法器——鹊知风。

这是昨日燕长乐在师父给的储物袋中发现，昨日她挑选好房间后，进去收拾了一下，便打开了师父给她的见面礼。

结果储物袋里的东西吓了她一跳。

只见储物袋里堆满了上品灵石，粗算下来起码有上万；各种丹药和护身法器，让燕长乐以为这位师父把半副身家都给她了（当然一个长老的半副身家不会这么少）；最珍贵的就是这把剑，白色的剑身长三尺，泛着淡淡的幽蓝，上面刻着三个篆字——鹊知风。

这是一把货真价实的天阶法器。

法器的等级分为天地玄黄，再上有灵器和仙器，往往天生地养孕育而出，万灵门内也许只有天工长老能炼制。她以前用的流风剑就是最差的黄阶，只是内门弟子练手之作，而这把鹊知风，乃是天阶法器，而且很可能是某位长老的满意之作。

鹊知风在她手中划破晨雾，剑锋过处，带起细碎的风声。起初还有些生涩，但很快便渐入佳境。剑招看似缓慢，实则暗藏玄机，每一式都蕴含着厚重剑意。

随着剑势展开，周身梨花无风自动。她心念微动，运起《寒山剑诀》，只觉原本凝练的剑意一挥即散，很多动作灵力运转滞涩，很难接上下一招。

这反倒激起了她的好胜心。一遍、两遍、三遍……她在梨林中反复演练，额角渗出细汗，却始终找不到要领。

她只得放慢动作，不再追求形似，而是细细体会剑诀中的真意。渐渐地，她的剑势变得沉稳，每一步都如扎根大地，每一剑都带着千钧之势。

阳光穿透梨林，她终于完成了第一式的修炼。收剑的刹那，周身三丈内的梨花齐齐一震，随后缓缓飘落，在她周围铺成一片素白。

含光阁顶层，姜照寒立于窗前，将这一切尽收眼底。见弟子能在短短两个时辰内入门《寒山剑诀》的第一式，他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不妄他专门去找天工长老，用适合她风灵力的万年寒铁，炼制了这把鹊知风。

“不错，”姜照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燕长乐收剑转身，恭敬行礼：“师父。”

姜照寒的目光在她手中的鹊知风上停留片刻：“这把剑，可还顺手？”

“回师父，此剑极好，只是弟子修为尚浅，还未能完全驾驭。”燕长乐如实回答。

姜照寒微微颔首，“此剑乃是用无垢冰原深处的万年寒铁所铸，寒铁性寒，却能引风；剑身轻盈，正合你风灵根的特性。”

燕长乐明白师父的用心良苦，心中涌起一阵暖意：“多谢师父厚赐。”

“这把剑，是天工长老许瑾亲手炼制，遇到危险会轻微颤抖示警，据她说，当这把剑与主人心意相合，便会生出神智，升为灵器。所以你要好好使用它。”

燕长乐听说这把剑也许会升为灵器，不由得抚摸剑身，心头发热。

“剑修与剑，需要时日磨合。”姜照寒道，“既然今日你既已初步掌握《寒山剑诀》第一式，便随我去取你在外门大比的奖励。”

说罢，他袖袍一挥，一道剑光托起二人，向着主峰方向飞去。

路上，姜照寒难得地多说了几句：“藏宝阁中的地阶法器虽不如鹊知风，但各有妙用。你且仔细挑选，或许能找到适合的辅助法器。”

“弟子明白。”

剑光迅疾，不过片刻便抵达主峰。藏宝阁坐落在一处云雾缭绕的山崖上，阁楼古朴，散发着沧桑气息。

守阁长老见到姜照寒，连忙起身行礼：“姜长老亲至，所为何事？”

姜照寒将燕长乐轻轻向前一推：“我这弟子要取外门大比的奖励。”

守阁长老会意，接过燕长乐的玉简画了个符：“确是本届魁首，请随我来。”

燕长乐回头看了师父一眼，见姜照寒微微颔首，这才跟着守阁长老走进藏宝阁。

阁内别有洞天，无数法器悬浮空中，散发着各色光华。

守阁长老道：“地阶法器都在此层，你有半个时辰挑选。”

地阶法器悬浮在半空中，如同繁星闪烁。刀枪剑戟、钟鼎镜印，各式法器散发灵光。

燕长乐漫步其间，细心感受着每件法器的气息。她已经有鹊知风作为主武器，现在需要的是一件辅助型的法器。

忽然，角落处一抹不起眼的青光吸引了她的注意。那是一条朴素的手串，由九颗青玉珠子串联而成，看起来平平无奇。

但她伸手触碰手串的刹那，九颗珠子同时亮起温润的青光。神识探入，她惊讶地发现每颗珠子里都蕴藏着一柄小巧的飞剑，剑身透明如水晶，却散发着凌厉的剑意。

“这是九霄珠。”守阁长老在她身后说道，“是一位器修长老在三百年前创造出的得意之作。九剑齐出，可布剑阵，攻防一体。”

燕长乐心念微动，尝试催动其中一颗珠子。一柄三寸小剑应声而出，在她指尖轻盈飞舞，灵动非凡。

心随意动，三寸小剑暴涨到三尺。

“此物正合我用。”她当即决定。

守阁长老夸赞道：“九霄珠虽只是地阶，但若运用得当，威力不输天阶法器。”

当燕长乐带着手串走出藏宝阁时，姜照寒的目光在九霄珠上停留片刻，微微颔首：“不错，九剑齐出，正符合你在外门大比上用出的那套剑阵”

有了鹊知风和这套剑阵，她的实力将再上一个台阶。

燕长乐摩挲着手腕上的九霄珠，忽然想起一事。

她犹豫片刻，还是对面前的姜照寒说：“师父，弟子……想去探望几位友人。”

姜照寒抬眼看她，静待下文。

“丹峰的绫相宜，还有器峰的三位师弟。”燕长乐有些不好意思，“只是弟子初入内门，不识得路。”

说完这话，她不禁有些忐忑，她与这位师父说起来也是昨日才相识，今日便要这位高高在上的执剑长老带着她游内门……

出乎意料的是，姜照寒直接迈步：“走吧。”

燕长乐一怔：“哦，来了！”

乘上剑光，这次是往丹峰方向。

站在师父身后，燕长乐看着脚下飞速掠过的群山，忍不住问道：“师父也曾这样带着弟子访友吗？”

姜照寒沉默片刻，才道：“你是我的第一个弟子。”

燕长乐眼神一亮：“那我就是师父的开门大弟子了！”

姜照寒看着她的眼睛，微微偏过头去。

“嗯。”

剑光在丹峰百草堂前落下，正在照料灵草的绫相宜见到燕长乐，“哇”的一声扑了上来。

“怎么了？”燕长乐怀抱住她，“怎么哭的这么厉害，谁欺负你了？”

“燕师姐！”绫相宜趴在她肩上大哭，“我昨晚筑基了，劫雷好可怕啊！”

燕长乐无奈的拍了拍她，“筑基是好事啊，以后你晋升还会遇到雷劫的，师姐以前不是给你说过吗？这是祥瑞啊！”

绫相宜已经平静下来了，只是还有些抽泣，“燕师姐我懂的，可是雷劫还是好可怕。”

燕长乐给她擦了擦眼泪，“好了不哭了，师姐我特地来看你的，你就这么欢迎我吗？”

控制好情绪，绫相宜对自己用了个清新术，不好意思的对着姜照寒行了个礼，拉着燕长乐要为她介绍百草堂。

“我师父说本来应该是她师父神农长老住在这里，可是他闭关了，这里的药田需要人照顾，她当上峰主后就没搬走……”

二人说话间，姜照寒静静立在一旁，目光掠过药田，眼中闪过一丝怀念，不知道在想什么。

介绍完百草堂，燕长乐问绫相宜：“我还要去器峰看江璀他们，要和我一起吗？”

绫相宜有点为难：“抱歉燕师姐，你看这片药田，我需要在日落前处理完毕，还有师父让我炼辟谷丹……”

“没事，”燕长乐打断她，给她的玉简发了漫雪谷的地点，“以后可以来这里找我。”

离开丹峰后，他们又来到器峰。

在百工坊没有找到江璀，他的师父许瑾说江璀去了陈鸣玉长老处。

正说着，百工坊隔壁一个山头发出“轰”的一声，随即冒起了黑烟。

许瑾淡定的指路：“就是爆炸的那座，青萍峰。”

燕长乐他们赶到时，只见杨兀一脸无奈的布雨，陈鸣玉在一旁训斥江璀鹿鸣鹿呦三人。

“你们是不是又把没完全熔炼的寒山银和赪玉一起进炉了！说了会爆炸还非要试！还带着江璀一起试！”

鹿鸣鹿呦仿佛很乖巧的听着训，看到燕长乐二人，马上眼睛一亮，对着陈鸣玉说：“师父，有人来了！”

陈鸣玉只能收敛火气，看到来的是执剑长老和他的弟子，迎上来询问有什么事。

燕长乐看着三人对她投来了求救的目光，硬着头皮对陈鸣玉说：“陈长老，我是来拜访江璀和鹿鸣鹿呦的……”

陈鸣玉转过头，手指着鹿鸣鹿呦点了两下，意思是算你们走运。

那边杨兀已经将火扑灭，走过来扶着仍未消气陈鸣玉进了内室。

江璀和鹿鸣鹿呦走过来，对着姜照寒行了一礼，姜照寒微微点头，三人便拽着燕长乐到一边说话。

鹿呦拍着燕长乐的肩说：“多亏燕师姐及时出现，要不然师父至少能骂我们两个时辰。”

燕长乐拍掉他的手，“少来，挨不挨训你俩肯定还会再犯，江璀都被你们带坏了。”

江璀轻咳一声，“燕师姐，找我们有什么事吗？”

“我就是来看看你们，”燕长乐给他们的玉简也发了漫雪谷的位置，“以后可以来这里找我……”

姜照寒站在一旁，看着弟子与友人说笑，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柔和。

回程时，夕阳已将天空染成橘红色。

“多谢师父。”燕长乐轻声道。

姜照寒望着天边晚霞，淡淡道：“修真路长，有几位知心同门道友，是好事。”

这一刻，燕长乐察觉，今日访友，怕是勾起了师父心中的某些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