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暖 第2章 救兵

安暖迷茫抬头看着刘秋，小手摸着她脸颊，无声问她她该怎么办。

刘秋拍了拍她后背，“他们要找的是你，娘没事的，等他们走了娘就去找你。”

背上的手一如既往的温柔，安暖尽管不舍，还是听话点头，“娘不要忘记去找安安。”

“不会的。”

刘秋在安暖额头上落下一吻，起身用尽全力把身前的两个男人推开，将安暖护在身后。

刘秋在众人疑惑的眼神下走到神婆面前，毫无征兆抢过她手里的拐杖。

神婆惊呼一声，周围人想要夺回神婆的拐杖，刘秋猛地挥舞拐杖，虽毫无章法，但也足够唬人了。

加上刘秋头发凌乱，模样看上去颇有几分癫狂，村民被突然的变化惊到，抱头鼠窜，场面一度混乱。

安暖起初也被吓到，她娘是个温柔的人，她从来没见过她大声说话，何况是如今要和人打架的模样。

刘秋着急看了她一眼，安暖才转醒，抓准时机，仗着身子小，悄无声息溜了。

村民发现安暖不见时，她已经往山上跑了好一段距离。

“娃子跑了！快去追！”眼尖的人连忙指挥乱成一锅粥的村民。

安暖的小短腿抡的飞快，气喘吁吁间听到身后有人喊她，她理都不理，还加快了速度。

这座山，安暖比他们都要熟悉，她专门挑小路和难走的路跑。

身后的声音有些远，安暖回头看了一眼，没看到人，她想了想，在路旁茂盛的草丛中趴下。

鼻尖徘徊着青草的芬香，村民喊人的声音渐渐清晰，几个人在安暖面前的小路停下，安暖紧绷身体，忍着一动不动。

他们在草丛外，大发脾气，“这女娃跑哪去了？”

“前面看看。”

这里只有一条小路，显然他们没有想到安暖会躲到草里，继续往前找人。

安暖后面是一个小山坡，她不敢回到小路上。

等听不到声音之后，她小心地往小山坡下滑。

锋利的叶片在安暖胳膊小腿上留下了一道道痕迹。

安暖吃疼，眼里委屈含着泪水，却不敢哭，小脚踏到身后的小路上，提着的心稍微安定，她一刻不敢停留，连忙往山下跑。

她没有进过村，跑到山脚下后躲在村外大树的阴影里，努力回想刘秋跟她说的李阿姨。

刘秋常常在安暖睡前给她讲自己的故事，曾经说过她有一个好友，是徐家的李氏。

“若是娘出事了，安安去找李阿姨，知道吗？”

“可是安安不认识李阿姨。”

“很好找的，李阿姨家是村里最大的屋子，门口还有两个石狮子。”

“李阿姨……石狮子……”

安暖回忆罢，呢喃着这两个词，得出一个结论：只要找到石狮子，就能找到李阿姨。

她在心里给自己打气，挺直腰杆从阴影里走出来，走向村口。

这个时候的人都在田地里忙秋收，村门口空荡荡的，安暖大摇大摆走进去。

“喂，小短腿，你在这里做什么？”

徐长风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原本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还想吓吓她，结果对方一转身，他就看到她脸上挂着泪水，见到他后竟吓得打起了嗝。

安暖擦了擦泪，见是徐长风，转身继续去找刘秋说的李阿姨。

徐长风看她身上脏兮兮的，以为她是摔倒了在哭，嘀咕了一声“小哭包”，便跟在她身后。

“你要去哪？”

“我要去找人。”她说着小跑了起来。

和徐长风比起来，安暖的腿确实短了些，她小跑的速度徐长风快步走就能跟上。

村里每家每户隔得很远，大多都是一个前院，门口或是挂着灯笼，或是挂着镜子，哪里有什么石狮子。

跑了许久仍是没看到，安暖一着急，泪水又啪嗒啪嗒往下落。

好不容易见她不哭了，徐长风刚松了口气，一抬眼就看到她湿漉漉的小脸，手无足措问：“你怎么又哭了？”

安暖哭得哽咽，含糊说：“我找不到李阿姨……”

“我可以帮你找，”徐长风抬手笨拙擦掉她眼泪，“不过村里姓李的有很多，你要找的是哪个？”

徐长风的手脏，这么一擦，安暖本来还算白净的脸顿时就成了小花猫。

徐长风微微瞪大眼，心虚把手背到身后，不敢告诉安暖。

安暖没发现他的小动作，她牢牢记住刘秋说的话，脱口而出说：“李阿姨家门口有石狮子！”

“我知道了，你跟我来。”

徐长风率先走在前面，安暖比徐长风小了两岁，为了跟上徐长风的步伐不得不小跑。

满脑子都是带路的徐长风一点都没发现安暖落后他许多，直到在石狮子旁停下，回头才发现跑得气喘吁吁的小人。

他往回走了一段距离，半是嫌弃，半是愧疚说：“你腿好短。”

安暖眨了眨眼睛，认真说：“我还小，还能长。”

眼前的院子明显比村里其他的要大，院子连带屋子被篱笆围了起来，院前的小菜地种着许多生机勃勃的菜。

和山上蔫蔫的，还只有一种菜不同。

一对石狮子摆在门口有些格格不入，似乎是从哪里拿了别人的东西放在自家门口。

屋里有小孩嬉笑的声音，接着一个比徐长风高一些的小男孩跑了出来，边跑还边往后面看，注意到安暖时已经跑到了门口。

徐长乐一愣，小心盯着安暖看，确定自己没有见过这她，拉着徐长风走到一旁，好奇问：“三弟，这妹妹是哪来的？”

“不知道。”徐长风后脑勺上的包老实回答，他和安暖只见过一面。

昨日他在山脚玩耍，碰到着急下山的安暖。

安暖第一次下山，在山脚下有一个坡，跑得太快咕噜噜滚了下去，正好撞到徐长风。

两人滚了一会儿，徐长风后脑勺不小心磕到，疼得他当时就哭着往家里跑。

“不会是妖精吧？”徐长乐神秘兮兮看了安暖一眼，想起自己看过的小人书，“都说妖精会吃人，尤其是女妖精！”

安暖隐隐约约听到他们在说什么妖精，好奇出声问：“什么是妖精？”

徐长乐故作镇定，其实脸上的紧张表现得一清二楚。

“大哥！”

屋里传来另一个男孩的声音，过了一会儿，人生气走出来。

徐长乐立马躲到徐长风身后，只是他比徐长风要高上一个头，徐长安甚至不需要绕过徐长风就能看到他的脸。

相比起徐长乐，徐长安明显沉稳多了，看到安暖惊讶了一会儿，瞪了徐长乐一眼——之后再找你算账。

徐长安微微弯腰问：“妹妹自己一个人？”

“我来找李阿姨。”

“找我娘？”徐长安又仔细打量了她一番，确定自己对她一点印象也没有，“你认识我的娘？”

徐长安是徐家老二徐二郎和李氏的孩子，而徐长乐和徐长风都是老大家的孩子。

安暖摇头：“不认识，我娘让我来找的。”

徐长安点头说：“我娘现在不在，你要不要进来坐一会儿？”

“不行！我没时间！”找不到人，安暖六神无主，不知道她娘有没有被欺负，她要回去找她娘。

徐长风奇怪一个小孩子能有什么事着急去做，他拉住安暖，“你怎么就没时间了？”

安暖拧着小眉头，想扯开徐长风的手，“有坏人在欺负我娘。”

徐长乐的正义感几乎要化为实质，他立马拍拍胸脯说：“我们帮你一起打跑坏人！”

安暖想了想，点头，多一个人也是好的，娘说过，人多力量大。

徐长乐一点也没有做大哥的自觉，兴冲冲就跟着安暖走。

徐长风自然也跟着走，安暖可是他带回来的！

徐长安头疼跟上，一大一小，就没一个让他省心的。

四个小娃娃走成一排，路上遇到的村民还笑着打趣，“你们这是要去哪？”

徐长乐大声回答：“去打坏人！”

村民不以为意，笑了笑，小孩子的天性除了玩就是玩，只是快到家时他们才想起自己没有见过走在前面的女娃娃。

村也就那么大，谁家有孩子，有几个，是男是女大家都是知道的。

在村里……应该不会出事。

安暖远远就看到还在家门口的一群人，神婆坐在门口，周围围着一堆人，叽叽喳喳说着什么。

安暖没心思管他们在说什么，她扫了一圈没看到刘秋，院子里的小菜园被糟蹋，门被从外面锁住，仔细听能听到刘秋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安安不能没有我，你们行行好，她没有爹，不能连娘也没有……”

安暖从来没有听过柔弱的刘秋这么大声说过话，她听不懂她声音里的低声下气，只知道自己胸口闷得生疼。

她讨厌那些人！

她跑到门口，推门口挡着的人，只是她力气小，被推的人纹丝不动，在反应过来后一把抓住了安暖，拎着她衣领，笑眯眯的。

“哎，回来了，”那人看向睁不开眼睛的神婆，“这女娃我抓到了，剩下的就交给您了。”

神婆高深莫测点头，一副一切尽在掌控之中的模样。

安暖本能挣扎，但是一个小孩子的力气对于成年男子来说不过是小打小闹。

一想到要和相依为命的刘秋分离，安暖不安哭了起来，养的白白软软的小脸憋得通红，从小被捧在掌心的小孩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

似乎刘秋没有出现在她面前是因为她哭声不够大，只要她声音大了，刘秋一定会像以往一样出现在她面前，然后温柔抱着她，告诉她没事了。

安暖想着，哭得更大声了。

只是这一次，刘秋没有出来，门上挂着一个锁头，刘秋喊得嗓子都哑了，也依旧没人将她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