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的终结 第1章 红楼

“去红楼。”

陈渭安头有点疼，大脑像是被粘稠的墨汁漫过，沉甸甸的一片混沌。这道声音也不知怎的，锲而不舍，模模糊糊，仿佛是从上辈子追来的。他下意识驱动肢体，身体却沉得像块石头。石头挣扎着上浮，刚从水面露了头，又缓缓沉将下去......

“去红楼。”

陈渭安又被吵醒了，几缕意识刚要凝成一股，又轰然散了。就这样聚了散，散了聚，如此反复，意识逐渐回笼。眼前是一片非黑非白的混沌。

他不耐烦地动了动身体，脑袋里蹦出的第一个念头是：

想劈开它。我斧头呢？

......我该不会是盘古吧？

“不是。”

陈渭安一怔，盘古梦碎了一地，费劲将眼皮撑开一条缝：“谁？”

对方却不答了，只是重复：“去红楼。”

眼皮沉得像城门，陈渭安只能透过一条极细的缝看到些许白光，咕哝道：“红楼在哪儿？”

“去红楼。”

陈渭安：“......”你最好是个复读机。

他找到了记忆中手臂的位置，五指缓缓并拢又缓缓张开，紧接着又动了动腿和脚。还好，身体机能看似正常。眼前是一片剔透的白光，温润不耀眼，身边没有风，温度适中。应该是在一个相对封闭的空间。

“去红楼。”

“靠，”陈渭安低骂一声，试图在视野范围中搜寻那个欠砸的复读机。他躺在床上，勉强转动头部，往左看看，一片剔透的白光，往右看看，一片剔透的白光......除了白光看不到别的东西，甚至连模糊的影子都没有。

“完了，我瞎了。”

“我还这么年轻，怎么就瞎了？？？”

一阵悲凉霎时涌上心头，陈渭安鼻子一酸。

那道声音忽地又变了：“天王盖地虎。”

攒好的情绪瞬间溃散：“啊？”

对方重复：“天王盖地虎。”

陈渭安有点犹豫：“你是......二百五？”

那道声音沉默几秒，突然响起了尖锐的警报声：“回答错误！问斩，即刻执行！”

陈渭安眼睛瞪大了：“问......问斩？这么古香古色的词？”

就在此时，一道凌厉的剑风迎面袭来！

“不是吧，来真的啊啊啊？！”陈渭安下意识撑地侧滚，身体登时出现了强烈的绑缚感。

“咚”地一声，他又砸回去了。

陈渭安痛得想骂娘，直着脖子喊：“谁啊！有这么欺负盲人的吗！真是纸上画鼻子，脸也不要了！抱着个复读机装什么鬼，有本事来跟我单挑啊！看我不把你打的鸡零狗碎口水乱坠满脸都是苍蝇腿！”

骂的太激动，他头一抻，看到了绑在自己身上的黑色皮带。

好消息：他没瞎。

坏消息：他被绑架了。

兴许是对方被骂破了胆子，躲起来了。陈渭安往四周看看，除了能看到自己穿着白色T恤和黑色裤子，身上绑着黑色皮带之外，没有任何有颜色或实体的物质或人。整个空间仿佛是由白色的纯能量组成的......天鹅蛋。

蛋身的弧度近乎完美，十分有质感，不像是人类的造物。电光石火间，陈渭安脑中已经闪过无数科幻小说的场景和自己胡思乱想时的脑洞，中间还乱入了几声二踢脚。

经过短暂思考后他得出一个十分科学的结论：他被外星人绑架了。

外星人科技高超，但人类语言学的不到家。难怪刚才那个声音透着股塑料科技味，像人工智障。

“请注意文明用语，提高素质从你做起。”

陈渭安回过神来，四周依旧没人，这声音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他将视线收回，悠悠地道：“你们这技术不怎么样啊，皮带用的还是磁控约束，没点新鲜的吗？”

对方沉默几秒：“天王盖地虎。”

陈渭安：“......”看来激将法没用。它们老问这话干嘛？嘶，难道这句话里藏着什么秘密？只要接出下一句就有神力加身，打个响指就能让宇宙熄灭？听起来很......呸！那跟我在宿舍里关灯有什么区别？！宿舍？什么宿舍？等会儿......我是谁来着？

“......”像是一头扎进了绵密的云层，一片空荡荡的白。

几分钟后，陈渭安若有所思地在下巴上敲了几下。嗯，如果我不是集天地之精华从石头缝中蹦出来的，也不是鱼，也不是最新出厂的机器人，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我失忆了。

被外星人绑架，记忆全无。很好，地狱级开头。

肚子咕噜噜一阵响。陈渭安摸了摸肚子，有点饿了。

“天王盖地虎。”

陈渭安脱口而出：“小鸡炖蘑菇！”

“回答错误！”

“我饿了！”

对方又不吭声了。

“哼，又想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什么万恶的资本主......咦？”陈渭安往下一看，他的右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脱离了皮带，这会儿正放在自己肚子上。他看了看右边空荡荡的皮带，细细一圈，只能容纳下他的手腕，而且磁扣还是关闭状态。

他又看向左边，嘴上不停地瞎扯扰乱视听，左手以一种缓慢的速度抽了出来。陈渭安心中狂喜，看来只要速度够慢，皮带就不会骤然收缩，而且这种皮带也不知道什么材料做的，居然还有弹性！

他将两只手抽出来，又绷起脚背，两手撑着身下疑似床板的东西，缓缓向上移动。移了没一会儿，头就悬到床板之外了，陈渭安索性坐起身，刚要撑着身子把腿全部退出来，定睛一看，皮带已经全部消失了。顾不得细想，陈渭安一个翻身解放！

砸在了地板上。

摔成饼的他懵了两秒后才哼哼唧唧地喊疼：“什么破床啊，搭那么高！”

声音又响起：“让你不要乱动吧。”

陈渭安差点吐血：“你什么时候说过？”那床大概有两米高，他往下翻身时立刻觉得不对劲，连忙返身去抓床板，结果抓了个空，仰面砸下去了。至于不让他乱动，屁啊，它除了会说天王盖地虎还会说什么？幼稚！无耻！可笑！他也懒得跟外星人计较，咬牙翻了个身，瞳孔刚聚焦，差点没晕死过去。

这地板是透明的，往下也是一片剔透的白光，隐隐能看到蛋壳完美的弧度。这里但凡有第二个人看到陈渭安这副窘样，会以为天地一片白，他浮在空中。

陈渭安手指微曲，咽了口唾沫。这距离目测有......测不出来，不符合透视也没有参照物。反正掉下去肯定不是好玩的。

救命啊！！！这什么鬼地方啊啊啊！它们把他绑来到底要干什么？？！！！

“天王盖地虎。”

陈渭安在心中哀号了一会儿，抹一抹并不存在的眼泪，心一横，反正已经这样了，大不了一死，除了身体，外星人从他这儿什么都得不到！

那声音还在虎个不停，他索性不理，慢慢坐起身环顾四周。目之所及只有白光，就连刚刚床所在的位置也一片空白，直到视线扫到身后时，才发现空中悬着一堆......衣服？衣服上面放着顶......斗笠？

在经过匍匐前进、蹲起小步挪动、表演太空步等一系列操作，确定不会掉下去之后，陈渭安走过去拿起衣服和斗笠看了看。

斗笠是很古风的那种，用竹篾、竹条和棕绳编制的，手法十分精巧，只是年久失修，有些竹条都翘起来了。衣服是蓝色束腰长袍，也看不出是哪个朝代的。

朝......朝代？陈渭安摸了摸心口。

红色的。中国人！

中国男性公民......是男的吧，嗯，没错。那我叫什么？张......张伟？应该是叫张伟吧，要不然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他把衣服和斗笠翻来覆去看了看，什么有效信息也没有，又将衣服放下，开始沿着蛋壳仔细观察。

原来这蛋壳不是纯能量，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材质，似水似玉，指节轻轻叩上去时会产生一阵及其轻微的涟漪，其间似有风铃声，煞是好听。

陈渭安指节叩来叩去，不知碰到了什么机关，眼前突然浮现出一个巨大的操作台，大概有三人高，两张大桌子并排那么宽，坡形的台子上各种复杂的按键闪着淡淡的蓝光，最上面是一个类似屏幕的银色框架，大概是因为没有启动，只是一片空白。

陈渭安盯着那些按键看了一会儿，装模作样地敲了几下。没反应。

“天王盖地虎。”

“12345。”陈渭安正想象自己是什么了不得的科学家，紧张地敲击键盘，随意丢了一句。

“回答正确！”

陈渭安一愣，手指悬在空中，几秒后才反应过来刚刚说了什么。不是，你们这是考验我会不会数数？太侮辱人了吧？不会直接问吗？

陈渭安正腹议呢，声音重新响起：“主人，检测到您的机体未能得到自身营养所需的氧、热能和营养素，可能引起免疫力低下和特异性营养缺乏症，所以建议您前行20步，出门滚动，然后右拐右拐再右拐......”

“停停停停停！哪儿有门？而且为什么出门要滚动？右拐右拐再右拐，这是指路吗？你卖拐的吧？还有，”陈渭安往四周看看，连个鬼影都没有，“你叫我什么？”

“主人啊，您不记得您的草莓饼干小甜甜了吗？”

陈渭安：“......”这么没下限的名字。这是套话不成改用美人计了？不管怎样，这个好像不是复读机，我先来问问。

“我为什么在这儿？”

小甜甜果然热心：“因为您穷，住不起客栈。”

陈渭安：“......哈？”

小甜甜一听他语气不对，连忙改口：“不对不对不对，因为有坏人要害您！”

陈渭安眉毛微挑：“坏人？”

“嗯嗯嗯，他们好大的阵仗，都害得您吐血了！”

陈渭安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追问下去：“什么原因？”

“这我也不知道，您只是让我提醒您去红楼。”

又是这个名字。好耳熟，是《红楼梦》里那个红楼吗？可那故事里也没有一栋楼叫红楼啊?

“红楼在哪儿？”陈渭安问。

“前行20步，出门滚动，右拐右拐再右拐......”

“别拐了。”陈渭安无奈地打断它。

“抱歉主人，您没有下载红楼的导航。不过我知道哪里有人哦，您可以问路。”

陈渭安垂眸沉思。从小甜甜一系列的举动上看，不像是外星人。如果是外星人来到地球，多半要询问信息，即使问的不是科学相关的知识，也会问一些有关人类的信息。但是它什么都没问，只是给出了一道指令，然后就一直在盖地虎。一开始他以为是外星人中文学的太蹩脚，不会说别的，只能重复这句话，企图从他的回答中套出什么信息。但现在看来，是他想多了，这就是个暗号。暗号接对了，小甜甜就被激活了。

如果不是外星人......陈渭安环顾四周，这种让人惊艳的科技程度绝对不属于自己所处的时代。

所以......他裸穿了？

这本太难写了，如果出现行文风格割裂，描述混乱，不知所云等等情况，请毫不犹豫地指出来拍到作者脸上！因为我读了太多遍已经脱敏了，真的看不出来（无奈.jpg）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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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红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