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上阴湿男鬼后 第16章 鸳鸯祭

桌上菜色精致，飞鸟走兽一应俱全，能看出李家确实很重视这次的宴席。

虞灵昭本不想多说，奈何李勇一直殷勤追问，她被问得烦了，才道：“我记得神佑镇是以河鲜出名，但今日这饭桌上怎么不见一道鱼虾？”

李虚言闻言有些诧异：“我还当两位忌讳这些，没想到灵昭姑娘是不拘小节之人，既如此，我这就让下人多添几道菜，来人——”

虞灵昭懵了一秒，忌讳？她何时忌讳河鲜了？

转念又想到昨天在饭桌上李勇给她盛鱼汤时离渊的反应，约莫是李勇同他哥哥添油加醋说了什么，这才让李虚言以为是她或者离渊不喜河鲜。

她没做解释，只是拦住了李虚言要添菜的举动。

李虚言似乎很是尊敬她们，或者说，是尊敬玄天宗的天师，尤其是得知虞轻竹就是玄天宗前些日子找回来的新圣女后，对虞轻竹的态度更是敬重，话里话外无不在伏低做小。

按理来说，东玄常有妖鬼出没，渡鬼天师和捉妖师受人尊敬也是正常的，可是虞灵昭总觉得李虚言的态度实在太卑躬屈膝了些。

一开始她以为是李虚言知道家里有个怨鬼，怕被她们发现，但一顿饭吃下来，李虚言却只是一个劲的恭维虞轻竹，并没有丝毫慌乱惧怕之意。

就连虞轻竹暗中提及怨鬼一事，他也笑着说有虞轻竹这个圣女在此，定然不会出什么乱子。

这般镇定，他是有恃无恐，还是对怨鬼之事毫不知情？

因为玄铁墙的存在，虞灵昭更倾向于前者。一会得提醒一下虞轻竹，毕竟她们现在就住在李家客栈，得提防李虚言暗地里使什么歪招。

她千思百转之际，虞轻竹轻拍她的手，示意她站起身告辞。

“此次多谢李公子款待，也劳李公子费心为师兄准备吃食。”

虞轻竹指的是她手中拎的食盒。

大抵是昨天在饭桌上受了刺激，离渊今天说什么也不愿过来赴宴，虞轻竹只好找了个他不喜跟人同食的理由来应付李虚言。

虞灵昭觉得这也不算撒谎，就离渊那阴郁的性子，别说不用吃东西，就算他是人，估计也是喜欢一个人独来独往。跟人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这种事太过有人味，很明显跟他的人设不符。

攻略他，其实也就是将他从不食人间烟火的恶鬼位置上拉下来，让他沾满人烟，学会爱人的过程。

“阿姐，我来拎吧。”虞灵昭主动从虞轻竹手中接过食盒。白送来的工具自然得好好利用。

虞轻竹也不跟她争，笑着冲她低声道：“不生我气了？”

虞灵昭先是一愣，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两人刚刚因为怨鬼争执的事。

“……”

该说不愧是妹控属性吗？在全世界都默认的规则下，明明她的那番话才是无理取闹，可虞轻竹却觉得是自己惹了妹妹不高兴，甚至为此觉得歉疚。

面对这样真挚的感情，虞灵昭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只能抿着唇笑笑：“我本来就没有生气。”

虞轻竹还想说什么，却听到一阵热闹的锣鼓声从院墙外传来。

抬眼望去，还能看到飘高的红绸。

她奇道：“外面这是什么声音？这么热闹。”

虞灵昭对这些不感兴趣，她拎着食盒准备去找离渊刷好感度，但突然听到熟悉的字眼，脚步一顿，回头看向李虚言：“鸳鸯大会？”

“对。”李虚言解释道：“今日七月十二，是我们神佑镇立镇之日，按照惯例，我们会在今日举办鸳鸯大会，来镇上游玩的适龄女子皆可参加，为自己挑选夫婿，两位天师若是感兴趣，也可以去看看，就在镇子中心的鸳鸯树下。”

虞灵昭懂了，这鸳鸯大会其实就是古代版相亲会。

嫁衣女鬼们的残念让她救人，给出的线索正是鸳鸯大会，现在线索自动找上门来，自然没有不去的道理。

只是走支线剧情之前，她还是要先完成自己的主线任务。

*

虞灵昭理了理头发，打开任务进度条，将上面的好感度换算成她离开东玄的倒计时，又默念了十遍他至少是个漂亮鬼后，脸上挂起足够溺死人的甜笑，抬手敲门。

“离渊。”

安安静静，屋子里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虞灵昭坚持不懈：“我知道你在，我闻到你身上的味道了。”

她当然是在睁眼说瞎话，之所以确定离渊在房间里，是因为她靠近时便感觉到了一道强烈的窥视目光凝在她身上，站在房间门口更是觉得阵阵阴凉。

简单来说，就是处处都透着这里有鬼的气息。

“你不想见我吗？”虞灵昭明知故问，语气无辜：“我知道了，你一定还在因为早上的事害羞，这事确实是我做的不好，是我没有时时刻刻都向你表达我的爱意，才让你听到一句都害羞的不敢见我，我深刻反省我的不足，现在我就站在这里对你说够一百句情话，你听习惯以后就不会再害羞了。”

她深吸一口气，吐字缓慢而清晰：“离渊，我好喜……”

声音才出口，门突的在她面前打开，伴着一阵冷风，一把闪着寒光的利剑直直对着她的脖颈飞来。

虞灵昭甚至听到长剑划破空气的声音，心脏一瞬间提到嗓子眼，瞳仁在飞速靠近的剑尖下疯狂震颤骤缩。

说实话，就算知道离渊大概率不会选择这么莽撞的方式杀了她，但那股寒光飞到眼前时，她还是怕得后脊发颤。

锋利的剑刃几乎瞬间便来到她面前，隔着剑光，她看到玄衣墨发的男鬼静静站在屋内，他应当没开窗，夏日的烈阳铆足了劲也只能钻进一丝尾光匍匐在他脚边，却未能替他添上几分暖意，反倒衬得他那双幽潭般的深眸更显森冷。

他就用那样毫无温度的眼神望着她。

看不出一丝对她的欢喜，却也看不出丁点恼羞成怒的杀意，有的只是冰冷，甚至略带厌恶的审视。

审视？

电光火石之间，虞灵昭无法确定那点审视是不是她晃了眼，但她相信自己的直觉。

她硬生生将欲躲避的身子扭正，发颤的脊骨尽量挺直，像是丝毫不惧迎面而来的利剑。

她看着离渊，甚至用僵硬的唇角扯出一抹笑。

长剑飞来带起冷风掀起她的发丝，下一秒，剑刃险而又险的擦过她的脖颈钉入她身后的木桩上。

但凡刚刚她在慌乱中试图躲避，现在被扎进木桩里的就是她的尸体。

虞灵昭后背一片冷汗，这算是通过恶鬼给她的考验了吗？

眼见表情冷郁的男人从屋里走出，她很有职业素养的压下骂人的冲动，用颤抖的声音表达惊喜：“我就知道你在屋里。”

离渊脚步轻顿，深冷眸光在她脸上停顿几息后，移向她身后木桩上正嗡鸣不停的剑柄。

像是在怀疑自己刚刚扔出去的剑是不是没有实体，又或者是在怀疑她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没关系的。”虞灵昭看懂他的意思，假笑着开口道：“我知道你是没有安全感，想考验一下我对你的感情是不是真的超脱于生死之外，你放心，我不怪你，况且我相信你不会真的伤害我。”

听听，多么温暖又坚定的一番话，相信一定能让恶鬼冰冷的心为她融化一二。

尽管她说出这番话时，内心毫无波动，只有会被消音的谩骂腹诽。

她以前很不理解，为什么小说里女主明知道男主是个反派，还是试图用爱感化对方，现在她懂了。

除了一些强制性的攻略任务以外，最重要的原因是因为，这些反派通常都兼具武力值高超和脑子不正常这两点。

面对一个打不过也不讲道理的疯子，左右都是一个死字，就算不为了任务，为了活命也不得不铤而走险。

毕竟无数前辈都用he结局证明了，这条路的成功率还是很高的。

虞灵昭调整好心态后，特意抬起脸，以一个既甜美又富有生命力的角度朝着门口的男鬼露出灿烂的笑：“事实证明，我确实没有猜错。”

看着面前笑容满面的少女，离渊身上的冷意更重了些。

他知道她在说谎。

她这番话，从头到尾，没有一个字是真的，就算她演得再情真意切，她的心跳也做不了假。

她分明在害怕，甚至比起怕死，面对他这件事，似乎更让她恐惧。

到底是什么让她宁愿违背自己的本能，对一个厌恶恐惧之人说出喜欢这种话，甚至不惜拿命去赌？

他缓步走近。

“给我吧。”

低沉的声音带着男鬼独有的冷感，虞灵昭耳朵里泛起一阵麻，心底漏了两拍，才艰难开口：“什么？”

他望着她手上的食盒：“这个，不是要给我的吗？”

离渊垂着眼睫，过分深暗的瞳仁被长睫遮盖后，虞灵昭竟从他身上看出些罕见的温柔。

她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

难不成方才吃饭时，他又跟在她身后偷窥她了？可她没感觉到啊。

“你拎着食盒过来找我，总不会是真的想在门口胡说八道惹人注意，也不至于是活腻了特意赶来找死，况且。”离渊走到她面前，弯下腰，声音几乎贴着她耳边：“从我房间的窗户正好能看到那座凉亭，你们说的话，我自然也听得一清二楚。”

虞灵昭没想到他居然真的会跟她解释的这么清楚，只是话说的太多，他那极具特色的低冷嗓音就不断钻进她的耳朵，引得她半边身子都在发麻。以至于离渊主动伸手来接食盒时，手指触碰到她的手，她还没反应过来，便已经因为方才被恐惧激出的渴望，本能的握住那根冰冷的手指。

诡异的是，离渊居然曲起指节，在她掌心轻轻勾动。

男鬼的指尖带着冰块般的寒意，在掌心勾出轻微的痒，虞灵昭后颈汗毛竖起，下意识用力抽回手。

食盒砰的一声砸在地上，里面的饭菜倾斜出来，汤汁洇了一地。

虞灵昭心跳剧烈，掌心的痒意似乎钻进了皮肤里，连骨头都在发痒，她知道她的行为不符合这几天表演出的人设，可刚刚那一瞬间她实在是被惊到了。

离渊居然会主动伸手勾她掌心，这算什么？因为她刚刚通过了考验，所以他好感骤升，对她发起了某种暗示？

她连忙查看进度条，居然已经突破四十大关，直逼五十。

嘶——她倒抽一口冷气。

所以刚刚真的是离渊在暗示她？而她，却抽回了手，拒绝了他？

虞灵昭一面惋惜自己刚刚要是没抽手，说不定这会进度条已经快要到顶了，一面又纠结，要是继续下去，以她对恶鬼的承受能力，可能很难在进一步的时候忍住不把人推开。

所以还是一开始就拒绝的好，进度条上涨的这么快，说不定根本就用不上过分的肢体接触，要不了几天任务一样也能完成。

她攥紧颤抖的手，咬着唇像是害羞似的，支支吾吾道：“太快了……我想再等等……”

离渊已经直起身子，森冷鬼气带着让人无法察觉的潮湿将她包裹，低声回应她的话：“好啊，那就再等等。”

不知道为什么，虞灵昭觉得他身上没了方才那种审视的态度，反倒像是确认了什么一般，又恢复了之前浑身冷意的模样，整个人都笼在一层阴冷雾气中。

她有些不好的预感，而她的直觉一向很准。

她不敢多待，随意找了个理由离开疑似求爱不成突起杀心的男鬼身边。

“东西洒了，我去找小二来收拾一下。”

少女转身离开，纵使脊背努力挺直，脚步也稍显惊慌。

离渊望着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楼梯口，才低眸凝着自己的手指。

冷白的指节上残留着些许红痕，证明着方才有人无意识的紧紧攥着它。

但现在，那点温热正在空气中快速消散。

他蜷了蜷手指，心底有些郁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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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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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鸳鸯祭（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