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初五,一场大雪悄然覆盖了紫云城。城楼上的士兵手持长枪注视着远方,白雪皑皑的大地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刺眼的光芒。一列御剑而行的修士顺着结冰的道路从远处疾驰而来,路旁枝头上的积雪纷纷扬扬下来,又是一场雪。
小院里,西叙白扶着李瑞香的手,教着她挥剑。鹤兮娜躺在摇椅上,享受着冬日温暖的阳光,昀兮庆坐在雪地里,手里捏着一个雪球。
一个侍女敲响院子的门,道西谨延殿下率军回朝,马上就会回来。
她坐起来,抓了抓还未梳理的长发,看向昀兮庆:“小庆儿,你去把桌子上,那个翡翠钗子拿来。”
将头发大致梳理好,鹤兮娜便牵着昀兮庆往外走。
走过几道弯,王府大门便出现在视线里。说来也巧,刚刚走到那里,西谨延便从外面回来。夫妻二人对视,露出了笑容。
鹤兮娜刚要打招呼,却见他突然回头看向外面大街,紧跟着,一道金色的身影从外面扑进来,张开大手抱住西谨延。
“你哥在干嘛?”李瑞香看着那突然冒出的女子抱着兄长亲在他的脸庞,而西谨延竟然也亲了回去。鹤兮娜已经弓起身子,捂着昀兮庆的嘴,转身要走。
“那就是我那凡人堂妹。”西叙白介绍道,“西峤文。”
话音刚落,那金色身影又突现到眼前,一把抱住鹤兮娜。
“嫂子!你怎么不过去啊,想我吗?”
“等等等等!”
她亲在了鹤兮娜的脸颊上,笑着道:“我可想死你了!”她碧蓝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鹤兮娜。
“行行行,”鹤兮娜亲了回去,而后怨道,“我们也就在成亲那天见过一面吧,没必要用亲吻礼。”
“可是你是我大哥的老婆啊,你是我的嫂嫂,一家人亲亲怎么了!”西峤文蹲下身子,拿出一个厚厚的红包塞到昀兮庆的口袋里,而后抱着小孩猛猛亲在他的额头和脸颊上,“乖乖,我是你峤文姑姑,快,叫姑姑。”
“姑姑好。”昀兮庆被亲得有些懵,他挣脱了女人的怀抱,躲到鹤兮娜身后,紧紧拉着伯母的手。
“你把小孩子吓到了。回来怎么也不说一声,边关不忙了吗?”
“嗯,邻国已经解决好内乱,事务轻松了很多。正好要过年了,我就带律崧回来看看你们。哥,崧,你们快过来啊,我们一起去见奶奶!”
门口处,西谨延正和一个看上去很腼腆的男子说话。
“奶奶这个点还在宫里。”鹤兮娜提醒。
“那嫂嫂我们一起打扫我的院子吧。”
“叫下人不就好了吗?”
“可是你种了那么多草药,我们又不认识,万一当成杂草了怎么办。”
西峤文的母亲长年驻扎在边关,她也随母亲一起留在那边,王府这边也没有要求独立的院子。待及成年,远赴战场,母亲牺牲,她也更不想搬离母亲身前的故居。
也是在战场待惯的缘故,西峤文不喜欢下人伺候,喜欢凡事亲力亲为。后来与律崧成亲,生活上的杂事也便交由丈夫打理。
将院落打扫干净,四人围坐在火炉旁休憩。
“你知道小白的事了吗?”西谨延问。
“知道,奶奶当时给我写了信。小白哥常年在外,根本不插手政治,怎么就盯上他了。”她叹息一声,“我回来时先去皇陵见了一下哥哥,多年不见,我还想与他亲近亲近,可是那群家伙竟然不允许我开棺材。”
西叙白一愣,起身走到昀兮庆身边,手指画了一圈,在孩子身上加了一个保温的法术。
“你还真是想他啊……”鹤兮娜嘴角的笑容有些维持不住,道,“可能是魔神一脉的人,他们想换魂的心思从来没变过。就是可惜了瑞香……”
“三嫂嫂虽然自杀蛮傻的,但是,也许这就是爱,爱到骨子里,刻骨铭心的爱情!”西峤文慷慨激昂道。
李瑞香坐在一边看着昀兮庆玩雪,听到她这番话,忍不住向西峤文投去无语的目光:不,那不是爱。
“不过,”西峤文话锋一转,“三嫂子喜欢小白哥什么啊?”
鹤兮娜想了想,道:“她好像是说,看上了小白的脸和能干活。”
西峤文沉默了,她倒了一杯水,轻烟缭绕:“情人眼里出西施。”
昀兮庆拿着一个雪球跑过去,问:“姑姑,西施是什么?”
“是民俗故事里一个长得十分漂亮的人。”
“我爹爹很漂亮是吗?”
“你和你爹很像,你觉得你漂亮吗?”
“嗯!”
“那你爹也很漂亮!接着玩去吧!”
“伯父,你陪我堆一个大雪人好不好!”昀兮庆将手里的雪球递给西谨延,“我要一个,比我还大的雪人!”
西谨延起身牵着昀兮庆离开。西峤文看着在雪地里打滚的小孩,忍不住道:“小庆儿和小白哥一点都不像,小哥从来不会这么迅速有力地回我一个嗯。”
“那不挺好,西叙白一天到晚沉着个脸,让他拿个主意就知道回随便,都可以,小庆儿也许是像他的娘。”鹤兮娜看向律崧,“你怎么不说话?”
“嫂子,我听着,听着呢。”律崧轻声道。
“听说你是个器修,本事怎么样?”
“挺好的,军里的武器都是他负责的。”
“可以啊。”
“不敢当不敢当,没有嫂子厉害,上个月的药修大会听闻嫂嫂……”
“不用这么客气,”鹤兮娜打断他的恭维,“我呢刚好有一堆损坏的丹炉,你帮忙修修。”
“好的,好的嫂嫂。”
大抵今年战况不错,许多驻守在外的皇室子弟陆续回都城,王府里时常有亲戚拜访,比平时热闹了不少。李瑞香见多了,也摸清了家里人的脾性:
西谨延比较沉稳,与人交谈时总是有一股疏离的感觉;鹤兮娜则很有活力,有时一天来几个亲戚她都能应付;西峤文则更在鹤兮娜之上,来一个亲戚她都会用亲吻礼,什么话题她都能插进去;律崧和他的妻子完全相反,他整天待在房间里,路上若是瞧见亲戚,都要立马转头离开,生怕要和别人说话。
有时李瑞香真想知道,妹妹和妹夫是怎么认识的。
“七奶奶。”
西峤文站得笔直,面带微笑着看着屋檐上披着斗篷的女子。
“西峤文回来啦。”女子脚踩着王府里的两个护卫,居高临下地看着院子里的人,“你生孩子啦,怎么和你长得不像?”
“不是不是,这是小白哥的儿子,昀兮庆。七奶奶过来,怎么不走大门,要是误伤了……”
“不会,他们又打不过我,”她飞身下来,拿出一张信封,道,“拿去,按照上面要求完成。”
“七奶奶,我在休假……”
“现在假期结束了。”
“是,我现在就去。”
她拿了信封快步离开,出院子时还被门槛绊了一下。昀兮庆拿着小球坐在秋千上,他看着面色冷峻的女子,哇的一声哭出来。
“喂,你别哭,别哭啊,姐姐、姐姐给你吃糖好不好?”
“哇哇哇我要姑姑,我要伯母!”
……
“你过来也不打声招呼,把我家小庆儿都吓成什么样子了。”临澜坐在秋千上,手里抱着眼眶红红的小孩,“从国外回来,怎么也不先回宫看看父神母神?”
“切,我长得很难看吗,分明是这孩子胆子太小了。”雨阳荡着秋千,看着天边洁白的云朵,“回去过,但是宫门那里遇到了戚沐月,我和他吵了一架,就不想进去了,想着先把你的事解决。”
“我们是一家人,你们不要老是吵架,母神如今已经够忧愁了。”
“当年那事分明是精灵一族的错,我……”
“够了!当年事就不要提了。”临澜喝道,“说我的事吧,你要解决什么?”
“上次那个有人闯入王府的事,你们找错人了,午雨后来专门跑过去找我麻烦。”
“怎么会,我可是叫了长空来查的。”
“看来还要教训教训他。”
“他可是沐月手下的,你动他可要过沐月那关。”
“我怕他啊,他敢来我就把他打趴下。”
临澜见雨阳执意如此,只能叮嘱她不要把事情闹到父母面前。
“对了,小庆儿的天赋如何,可有具体地培养计划?”女子停下秋千,目光炽热地看着小孩。
昀兮庆抱紧临澜,看着又要哭了出来。
“谨延曾去问过,但是还未问及,便喝醉了,后来又是外派去云光城,此事也就不了了之,太傅早不插手俗事,我们做学生的还是别过多打扰她。”
“哦,那我去问问,要是可以,这个孩子我就要了。”
“欸!”临澜想叫住妹妹,可她却飞上屋顶,几个呼吸间就消失了踪影,她的手落到昀兮庆背上,轻声道,“小庆儿,太奶奶只希望你平平安安,不奢求你建功立业。”
“她把孩子要走干什么?”李瑞香问,“她看起来很凶,峤文在她面前都不敢说话。”
“她是我的七奶奶,雨阳,负责率军在国外作战,支援盟军。老祖宗因伤常年闭关,太子太子妃云游在外,朝中大权基本在她,六爷爷谷理子,十爷爷戚沐月以及灵手中,他们处事都十分严格,我们做小辈的都挺害怕他们,生怕被抓到出错挨顿板子。
“而且四个人也都有矛盾,近年来一直逼迫群臣站队,家族里新生的孩子若是天赋好,也少不了被他们争夺。”西叙白看着昀兮庆,“不过太傅说过小庆儿天赋一般,应该也不会被他们刁难。”
“感觉也好,你们神界太危险了,我只希望小庆儿可以开心地活着。”
一炷香后。
“天才,这个孩子是个天才!”雨阳抱起孩子,“姐姐你的重孙子我要定了,不要和其他人说,我要悄悄地培养!”
“不行,小白就这么一个孩子,万一死了怎么办,我怎么对得起他们夫妻。”临澜厉声道。
“二姐,生在皇家,就要肩负皇室的责任,西叙白是能力不行才让他在外面做个浪荡子,非要说唯一的孩子,你们家峤文还是你唯一的女儿的唯一的女儿,还不是留在边疆驻军。”雨阳道,“死了就死了,战争结束后我们去轮回道把他们灵魂抢出来,全部复活!”
“三十万年前你也这么说,可这战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
“奶奶,七奶奶,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去宫里参加晚宴了。”鹤兮娜款款而来,她头上戴满了发饰,穿着一套浅绿色点缀着桃花纹案的广袖留仙裙,她倒是不惧雨阳,直接抱过昀兮庆,“谨延已经备好马车,就在门口等着。”
本人喜欢亲密的亲情戏,一家人就要亲亲抱抱举高高[害羞]如果有不接受的读者可以尽早离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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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