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对着疯子说谎 第3章 清剿计划「Ⅸ」

两个一米八五、身量相当的成年男人在狭窄的电梯内大打出手，电梯间不可避免得晃动了几下。

佟应玄手指摩擦着对方腰间的旧伤，劝慰着：“褚队，电梯里禁止打闹，别挣扎了。”

腰间传来的钝痛让褚少新有些使不上力气，他咬紧后槽牙，忍痛看向这个一副事不关己的的家伙。

“放开。”这两个字说的极快，可惜某人根本不领情。

“马上就到十八楼，到时候再放也不迟。”

「叮——十六楼到了」

像是为了印证他的话，电梯适时响起播报语音。

电梯门缓缓打开，外面空无一人，褚少新撇了眼又迅速收回视线。

“小孩顽劣，将来定会有他该受的惩罚，你何必横插一脚。”

“你也说了，小孩顽劣，为什么我就不能是他必有的惩罚。”

佟应玄根本不听那一套，对他来说，自己认为该做的事一定会去做，管他对还是错。

“......”褚少新皱着眉头，眸底神色渐冷，眉间戾气一闪而过。

“到目前为止，你所有的行为都是源自想到什么做什么，根本不顾后果。”

他语调渐低，一副少见的凌厉模样跃然于脸上。

应该说，他这三年来日日都在维持着温和靠谱的队长样子，可偏偏每次都是这个人，这个现在仍然一脸置若罔闻的人，让他简直厌烦了自己每天画蛇添足般的虚伪。

褚少新对上佟应玄的目光，那双漂亮眼睛里的感情实在复杂，它会有挑衅，会有讥讽，会有癫狂，偶尔还会有着莫名的忧伤，但每次与他独处时，无论何种神情里都会夹杂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另一种东西。

这个混蛋。

褚少新深吸一口气，冷声打断他这肆无忌惮的视线：“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有没有放进去。”

电梯顶灯突然暗下去一瞬，像是轻轻拂过某人心里的质问，佟应玄嘴巴微动，目光如炬。

突然他扯唇露出一抹大大的笑容，明亮的灯光下，那块晶莹反光的刀片就被他咬在贝齿之间。

佟应玄嘴唇微松，那块刀片就沾着唾液与血丝掉在了地上。

“......”

「叮——十八楼到了」

俩人保持着这个奇怪的姿势一动不动，沉默蔓延在十八层寂静的楼道间。

电梯开始滴滴响起，像是在催促这两个混蛋赶紧滚下去。佟应玄松开牵制他的手劲，先一步迈出了电梯。

这栋楼每层只有两户，出了电梯口右转再往里走一点就是九队所安排的宿舍之一，也是现在佟应玄和高仁的暂住地，而对面的另外一户听说已经被买走，但不知为何至今也没有装修。

一小节楼道对于两个腿长步大的成年人来说，几乎两三步就走到了尽头，褚少新扫过顶上门牌「1801」，蓝底白字干干净净，比他那个莫名其妙的「Ⅸ」不知要好到哪里去。

「咔哒」一声，紧闭的门终于打开了条缝。

“请进吧，队长大人。”

玄关处七零八落散着一些衣服鞋子，看起来像是早上高仁离开时急急忙忙落下的。

褚少新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外套随手搭在一旁的凳子上，他环视了一圈屋内，垂眸舒了一口气，幸好屋里是干净整洁的。

褚少新无声看向已经躺进沙发的佟应玄，后者见他还站在玄关处，并不介意道：“直接进吧。”

屋里有很淡的洗衣液味道，阳台窗户大开着，清风从窗外吹进屋内，刮起还未晾干的衬衣一角。

其实今天的天气足够明媚，明媚得让人忍不住心情变好，褚少新心里默默叹气，如果不是为了工作，他很乐意多欣赏一下。

不过现在不行。

“为什么撒谎？”

他没有感情的质问直入主题，佟应玄愣了片刻。

“你外调一事，虽不合理，但指令已然生效，你为什么要欺骗组织？”

为什么欺骗？

清风拂过佟应玄微颤的睫毛带起他的发梢，思绪闪过执行任务的那天夜里，不大不小的雨、潮湿的地面，以及让他熟悉的身影和那人说的话。

末了他阖眼往后一靠，半抬起懒散的眼皮，反问道：“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至今仍是特编九队在编人员，我作为你的队长，有权过问原因。”

“队长？”

佟应玄好像听到什么很好笑的话，站起身一步步走近那个虚伪的男人。

“你现在想起自己的责任了，那当时那群人作假让我赴死的时候，你在干什么？”

“褚少新，你敢说那份调令文件上没有你的亲笔签名？”

的确。

微风拂过发梢，褚少新毫不意外地平淡看向他那逼问的架势。

那份文件上的伪造字迹固然可以混淆大段文字，但仅签名这一处就足够废掉整个调令，他不过是顺手帮了那群心怀鬼胎的人一个小忙。

“你若是在生我的气，现在就可以发泄出来，我保证不还手。”

但他与那些人最大的不同，就是确信佟应玄可以活着回来。

“......”

“你这人......还真是足够恶劣。”

佟应玄没有动，前额碎发在他脸上落下一片阴影，看不清神情。

“没有你的胆子大，如果不想动手，那就说说吧，你为什么放跑目标。”

空气陷入了一阵沉默，其实应该说是佟应玄单方面的沉默了。

褚少新绕开他拉开餐桌下的凳子，就这样坐在那儿等着他回答。

不知过了多久，佟应玄身体轻微颤动了一下，缓缓张口。

“其实......”

「嗡——」

一阵手机振动的声音从褚少新大衣口袋里响起，他皱了皱眉看向欲言又止的佟应玄，烦躁地接听电话。

“有屁快放。”言简意赅。

“我们又发现那名杀手的踪迹了，你跟佟应玄随便一个人赶紧过来，临云市七乔路2号。”说完沈子洵就挂断了电话。

褚少新看着被挂断的电话捏紧了手机，抬眼看向佟应玄询问道：“你刚刚想说其实什么？”

谁知后者突然扬起嘴角，幽幽道：“其实，我有点想亲你。”

「邦」一声关门声惊醒楼道灯光，褚少新外套衣角刮过墙砖，消失在楼道里。

世上真的有天上掉馅饼的事情吗？

若是六七年前的褚少新，一定会摇摇头说凡事要靠自己，但若是五年前的褚少新，则会点着头说一定会有的，可若是现在的他呢？

“再捡天上掉的馅饼我就吃*！”

这是他现在开着车，唯一想说的话。

五年前他考核失败曾一度怀疑过自己的能力，但一封从天而降的任命书却带给他一份意外之喜。

这份任命书中不仅带来了一份他寻求已久的工作机会，还送到他手上一份名单——一份写满了叛国者名字的名单。

位列名单上的人，无一不是在某一领域具有代表性的名人，他们手握一寸金脉，另一只手却伸进深不见底的泥沼，贪婪、虚荣、无耻......无一不是他们的代名词。

但在这个信息冷战的时代，帝国的任何一次动作都有可能招之敌国的目光，因此帝国需要一个能够代替他们、从最暗处解决这些肮脏鼠辈的帮手。

所以五年前特编队第九队诞生了，他则被亲自委任队长一职，秘密执行这一名为「Ⅸ」的清剿任务。

而临云市著名财产大亨钱富生，便位列名单之中。

即使车开的再快，从海仁市到临云市还是花费了将近两个小时，褚少新将车停在七乔路附近，下了车直奔2号建筑。

八队办公处并不像九队那样隐蔽，甚至大门前还特意标明此处为「帝国特别编制队第八队」。

现在已经中午一点多，天气有些升温，褚少新远远地就看见沈子洵在门口阴凉处靠墙等他，他快步走过去，直接将一份密封文件扔到他怀里。

“我还以为你会让佟应玄来呢，怎么，最近队里不忙吗？”

褚少新勾起唇角，瞥视道：“作为队长总要照顾一下受伤的队员，况且这又不是什么大事。”

“受伤？”沈子洵闻言一愣，随即笑出声来，“你说的该不会是佟应玄吧，少新啊，你给他找的开脱理由也未免太拙劣了。”

“拙劣吗？我倒觉得还挺合理的。”褚少新毫不掩饰。

沈子洵掂了掂手里的文件，无所谓道：“反正是你自己队里的事，跟我也没什么关系，走吧。”

档案室前，一道忙碌的影子从屋里出来，便看见沈子洵和一个高挑英俊的男人并肩走来，两眼一亮。

“沈队！”

沈子洵闻声看过去，了然一笑，拍了拍褚少新的肩膀：“这是档案室的林佳佳，平时多亏有她整理资料，不然我头都要大了。”

“佳佳，这是九队队长褚少新，说起来你们应该都很少见到他。”

林佳佳两手抱着一沓厚重的材料，眼镜下的双眸弯起两个好看的月牙，欣喜道：“您好褚队，您本人比传言里的更漂亮呢！”

闻言两个大男人均是一怔，沈子洵先反应过来有些难为情的看向褚少新：“额，你别介意，佳佳说话向来比较直接。”

褚少新看着林佳佳眉眼弯弯，也礼貌回给一个微笑。

不知道怎么的，他突然就想到了队里二楼那一屋子杂乱的文件资料，每次要找什么文件总是要翻腾半天。

或许他也该为队里招一个档案员了。

“对了佳佳，之前让你拿去二楼会议厅的资料你带过去了吗？”沈子洵出声问道。

“放心吧沈队，连带着相关资料一起放上面去了，并且通知了其他人一会儿到会议室集合，等我把这些文件拿去复印室复印一下，很快就赶过去。”

说罢，林佳佳抬了抬手里的一摞纸张。

“你办事我放心，去吧。”

见林佳佳走远，沈子洵戳了戳走神中的褚少新。

“想什么呢？”

“她刚刚说的什么传言？”

沈子洵一怔，快速咳了两声。

“诶呀没什么没什么，快走吧，让我的队员们好好看看传闻中的褚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