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为空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许尚华还在喋喋不休的和他们谈论“早恋”的坏处，但许溶月的心早就已经不在这个上面了，以至于她根本没听清后来的结果是什么。

她只觉得脊背发凉，思绪再回来时，周淮晋他们已经要走了。

“小周是个好孩子，乐乐，对的人会在未来等你，如果他又有了喜欢的人，就说明他不值得。”许尚华拍了拍许溶月的肩膀，叹息说，“为了你妈妈，分手吧。”

她低着头，眼底划过一丝晦暗不明，默不作声的上了楼。

第二天去学校，周淮晋和林世文的位置都是空的。

原先还很热闹的班级一下子静了下来。

许溶月顿了一下，轻声问：“周淮晋呢？他还没来吗？”

班里沉寂了一会，夏眠小声说：“他转学了。”

……

“他昨天下午过来，把东西都搬走了。”朱予晓看了她一下，发现她面无表情，只是静静的听着，继而又说，“他让我们不要和你说，但我们觉得还是和你说一下比较好。”

她声音越来越小，许溶月垂着眼“嗯”了一声。

一直到晚自习放学，她都没有说话。

每个人都发现了她的不对劲，每个人又都心知肚明，绝口不提。

知道周淮晋转学的那一刻，她心里有一种说不出口的感觉，不像是难过但又不清楚该说些什么，心脏就像一个橙子被徒手剥开一样不完整了。

－－

昨天下午放学后，周淮晋去找了林世文，荔中旁边有一条小巷，那里没有路灯，僻静无人。

二人面对面站着，只是林世文低着头，双手垂在身侧不自然的蜷曲着，因为被夜幕所遮盖，两人都只能看清一个模糊的轮廓。

“晋哥……”

“啧。”周淮晋蹙着眉心，有些不耐烦，“为什么？”

“……可能是我讨厌你吧。”他声音很低，却清晰的传到了周淮晋的耳朵里，“我就是见不得你好，见不得你们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凭什么你们不需要努力就可以当段一，我每天回家学到两三点还是只能考第二，你知道当时夏眠说她也考过段一的时候我什么心情吗？”

“看着原先与我平齐甚至不如我的人一次次超过我，而我只能一次次接受你们的施舍当个小透明，你能理解我吗？”说着，他勾了勾嘴角，冷哼一声，“你理解不了，因为你根本就没体会过被人无视的感觉吧！”

他冲上前，拽着周淮晋的衣领，双眼布满血丝：“每次成绩发下来你一副毫不在意的态度，还有你拿着试卷和我说每道题该怎么做的时候都让我恶心！”

周淮晋低下眼，冷漠的看着被捏住的衣领，他轻轻的抬起右手，握住林世文的手腕，接着猛向后一推，林世文整个人被撞到墙上，他揉了揉肩膀，额头冒出几点冷汗。

周淮晋的脸一半没入黑暗，一半被月光映的雪白，他张了张嘴：“施舍？我还没有好心到，浪费时间去给一个傻子讲题，林世文。”

他又抬眼看向林世文：“你真的，又蠢又可怜。”

小透明吗？

他也体会过。

在初中的时候。

那时候他不爱说话，这也许是天生下来就是这样，所以班里几乎每个人都叫他哑巴。当时成绩也是中等偏上，但是因为沉默，在班里没和多少人讲过话。

他顿了一下，看着林世文脸色又暗了几分：“确实，没体会过小透明什么感觉，但如果你觉得你在一班没存在感的话，我对你无话可说。”

林世文只觉得被人侮辱了，你在卖惨的时候有个人和你说你的惨都是自己装的，就好比卖西瓜的人说西瓜甜，结果顾客说是因为打药了。

一秒拆台和让人滚蛋有什么区别？

“周淮晋！”林世文拨高音量，说着就抡起拳头朝他砸过去。

周淮晋又“啧”了一声，抬起右手挡在身侧，下一秒，笔直修长的腿一脚踹到林世文的肚子，他吃痛的半蹲在地上，周淮晋看着他，像是结了霜的脸上显出一抹浅笑。

他轻轻用食指推了一下林世文的脑袋，他毫无防备的往后倒了下去，坐下去的一瞬间甚至还能感觉到风扬起的尘土。

周淮晋缓缓蹲下，居高临下的看着林世文，不急不缓的张了张口：“你确实很可怜，我也确实高高在上。”

说完，他整了整书包，扬长而去。

－－

晚上，许溶月一直坐在沙发上等着许尚华。

外面钥匙插进门锁的声音刚响起，她就抬眼看过去。

许尚华打开门，就看见许溶月在盯着自己。

他换了拖鞋，把钥匙挂在玄关旁的挂钩上：“怎么今天想到等我了？”

“周淮晋转学了。”

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

许尚华愣了一下，呵呵笑起来：“是吗？转去哪了？”

“我不知道。”许溶月双手环抱胸前，“你别给我装傻，是不是你强迫他转的？你这么做，就不会觉得良心不安吗？”

“良心不安？不会啊，因为根本就不是我让他转的。”男人走到她身侧的沙发上坐下，把右腿搭在了左腿上，“他转学了也好，省得你们坐在同一个教室里旧情复燃。”

“根本就没灭过。”

许尚华像是听到了个天大的笑话，乐的眼睛都弯了：“你们才多大啊，懂什么是爱情吗？”

“我也不和你扯这些没用的，等你们毕业了想怎么谈就怎么谈，再续前缘啊不行吗？”他两手一摊，反问到，那个语气简直就像是在嘲讽她“你们的感情也不过如此”。

许溶月看着他：“现在是高三上学期，转学的手续复杂，适应也需要时间，他的竞赛怎么办？从头开始吗？荔中是全市最好的学校，我想不到他转到哪才能配得上他的成绩。”

“现在转学，是想毁了他吗？”

许尚华收敛了笑容：“谁说一定在荔城？他也可以转去别的市、别的省，甚至出国留学都可以。”

“乐乐，我是你爸爸，你怎么能把我想的这么坏？”

许溶月：“因为你本来就很坏。”

许尚华怒喝：“我坏？你的零花钱是谁给的？！你被校园霸凌是谁摆平的？！你想要的东西哪个不是我给你买的？那架三角钢琴你买回来说不弹就不弹！你真是把自己当大爷了啊！？”

校园霸凌。

潘翠英。

“没妈的孩子就是没教养。”

妈妈。

李萍双。

她眼眶渐渐变得通红，“你除了揭我的伤疤来讽刺我，挖苦我外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吗？零花钱那是因为我现在没有赚钱的能力，如果我会赚钱我不会再找你要一分，我不弹钢琴的原因我也和你说了，是因为每次弹的时候都会想起妈妈，可是你说什么？你说我想太多。”

“我也就只有在你眼里是大爷了吧？”许溶月咬着牙，已经有些哽咽，“我会知道周淮晋转去哪的，就算去别的市，别的省，别的国家我都会找到他的！”

“我讨厌你！你根本就不把我当你的女儿！你从来都只把我当成你赚面子的工具！”她怒声大吼，“以后少拿你当领导的姿态来指使我，我不是你的下属，我也不是你的奴隶！”

“许溶月！”

话音刚落，她就快走几步，像砸东西似的把房门摔了过去。

沟通不来。

心累。

她拿起手机，这才发现周淮晋给她发了好几条消息。

哆啦B 梦：我转学了

哆啦B 梦：对不起

“不要来找我了，等你高考结束，我会去找你的。许溶月，你真的很棒，你就像天上的太阳一样耀眼，我却是一个永远只能活在阴影里的偷窥者。叔叔很爱你，他或许只是不善于表达，你还有爱你的二姨和表弟，还有很爱你的奶奶。我的爸妈也很爱我，可是我感受不到。”

“生日过去这么久了，他们好像都忘记了，每一年都是这样，敷衍、潦草、毫不在意。我爸有时会借着我过生日的契机邀请他的朋友出去吃饭，我妈在医院抽不开身，就只留我一个人在家喝白粥。”

“叔叔真的很爱你，也许有些话不中听，也许有些话是一时气急才说出口，可是人就是这样，就是这么的不会表达爱，我不希望因为我让你们的父女关系进一步恶化，许溶月，因为我爱你，所以我更愿意让所有人都爱你。”

一滴泪落在手机屏幕上，她的手指上下滑动着，每一条都反反复复的看了好几遍。

因为我爱你，所以我更愿意让所有人都爱你。

许溶月嘴巴动了动，无声的说：“我也是啊……”

她发了个消息：“你在荔城吗？”

如果在的话，还有相遇的可能。

对面回复：“不在荔城。”

然后又发：“我们会再见面的。”

－－

高二的暑假过的很是无聊，高三生毕业了以后，他们就是准毕业生了，学校借着假期，给他们实行了“10＋2＋2”的规划，就是连上两周放两天，说是两天，其实也就一天半而已。

周淮晋刚转学走的那段日子，许溶月沉默的像是嘴巴被涂了胶，每每转身看见他空荡荡的桌子，总是会眼角泛红。

就好像那个人其实还在。

还会坐在那悠闲的转笔。

还会看见她，就下意识把放在过道上的大长腿收起来。

还会笑着和她说，许溶月，你要不要看一下我是谁？

到后来，她依然没有习惯周淮晋不在的日子，但是已经不会再难过到想哭了，只是在和同学谈笑间余光瞥到时，总觉得心里缺了一个角。

林世文在班里还是和平常一样，她没和别人说，她也没有精力再去讨厌谁了。

只是两人之间的话骤然减少，他看到许溶月时也总是心虚的移开目光。

她想，让他的高中生活一直这样也挺好。

会怕许溶月有没有和别人说他的阴险行径，会心虚的回避一切与周淮晋有关的话题，每天心惊胆战，提心吊胆。

过的也挺累的。

改了些错字和bug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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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我好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