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盒子里装得是一个天鹅挂件,上面镶着水钻,拿起来放在灯下,还会折射波光。
很漂亮,但他不喜欢。
黑盒子里的塑料底拿起来,里头还躺着一张纸条,展开,上面写着“我喜欢你”几个大字,字迹工整还是许溶月喜欢的瘦金体。
这下,他更不喜欢了。
周淮晋沉默的站在书桌旁,卧室里只开了一盏台灯,冒着惨白又明亮的光,一小部分打在他的脸颊上使得本就白皙的皮肤变得有些病态。
半晌,他把纸条撕的稀碎,扔进了垃圾桶。
至于这个挂件……
周淮晋在心底啧了一声,走到老爸老妈卧室找出一张整容医院的名片,然后把挂件拿了出来,把名片对折塞了进去。
旋即,把天鹅挂件一起扔进了垃圾桶。
礼物落到他手上,算是废了。
……
第二天一早,趁着物理课最后两分钟,周淮晋把小黑盒子递给了许溶月。
昨天的插曲过后,两人很默契的对那件事闭口不提。
许溶月有些诧异的接过盒子,因为还没下课就先放进了抽屉。
这一切被齐初尽收眼底。给了,看来周淮晋还算说话算话。
下课铃一响,许溶月问道:“这你给的?”
“齐初给的。”周淮晋回答。
“齐初?”朱予晓和夏眠好奇的凑过来。
林世文往齐初那个方向瞄了一眼,他没往这边看,估计也是不好意思。
随后低声说:“你真打算帮他表白啊?你怎么办?当再世王宝钏啊?”
周淮晋恣意的倚在靠背上,对林世文的话也只是笑了笑,几缕碎发散在额前,眼里划过一抹意味不明的狡黠。
他静静的看着许溶月,等待她转身的那一刻。
终于,许溶月转过身,“啪”的一声把盒子拍在他桌上,脸冷的像西伯利亚的深冬,就连朱予晓和夏眠都是一幅又气又笑的表情。
“你把这个还给他,就说谢谢他,但我不需要,留着给他自己用吧!”
她怒气冲冲的扔下这句话就又转回去了,马尾随着动作扬起又落下。
林世文吓得瘪了瘪嘴,一脸懵的做着口型。
她这咋了?受什么刺激了?
夏眠一边安抚一边笑,林世文实在好奇,把盒子拿了过来打开,一张整容医院的名片映入眼帘。
林世文瞪大了眼睛,感叹:“这表白方式,还蛮新颖的哈。”
这么小众的表白方式都让他找到了。
周淮晋一脸不知情且震惊的表情,他勾了勾唇角,拿着盒子去找齐初。
齐初看着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被退回疑惑的看向周淮晋。周淮晋看了眼手上的盒子,颇有宛惜的余味。
“她说谢谢你,但她不需要,让你留着自己用。”周淮晋嘴角漾出一抹浅笑。
“我留着自己用?”
周淮晋说:“你的思路很独特……”
不过不值得鉴赏,尤其是在让情敌帮忙送礼物这件事上。
说完撒手离去,脸上笑意更浓。
齐初打开盒子,脸上表情瞬间凝固。
“妈的,周淮晋有病吧?!!”
自己不表白,还坏我好事儿?
……
从那之后,许溶月没再搭理过齐初,她把这当成一种挑衅和嘲讽,开始疯狂美白护肤。
买了一大堆美有关白,祛痘,祛黑头,祛唇周黑以及消黑眼圈的东西。
抽屉被塞的满满当当,朱予晓好奇且不理解的把这些瓶瓶罐罐拿出来一一排列开来。
“你这都够开个店了。”
许溶月拿出镜子,对着镜子抹润唇膏,边抹边说:“齐初觉得我丑,哼,我长这么大还没被人说过丑!”
朱予晓又把这些给她塞回去,“你长这么好看,还用这???”
许溶月抿了抿唇,朝着镜子假笑,嘴角旁浮现的酒窝衬得她娇俏可爱。
“嗯……是还不错。”她又做作的摆了几个表情,扭过头问夏眠,“我和洛星,谁好看?”
周淮晋垂眸写着题,听到这话手不由得一顿,随后唇角上扬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笑。
夏眠秒回:“你好看!”
话这么讲,可许溶月并没有很开心,《邹忌讽齐王纳谏》谁都学过,夏眠就是那妻,许溶月就是邹忌。
“真假的?洛星是文一的班花诶。”许溶月很羡慕,“我真的丑吗?”
许溶月的长相不笑时落落大方、气质温雅,笑起来精致活泼,眼睛弯成月牙像一只幼年狸花猫。面色白皙透着红润,唇红齿白,因为刚涂了唇膏,所以更显水嫩。
“……你真觉的你丑吗?”朱予晓咂咂嘴,“你这叫美不自知。”
骆千舟侧过身,加入聊天,“我觉得我们班颜值是全年段最高的,没一个人拖后腿!”
“是吧,我也觉的。”朱予晓附喝。
“就前段时间公众号上有个荔城一中校花评选大赛你们知道吧?”骆千舟说。
林世文抬头,“知道知道,我们学校好多人都参加了。”
“啊?”夏眠问,“我们学校还有这东西?”
“有啊!我们班好多女生都在榜上。”骆千舟说,“你排第一呢。”
说完用手指点了点夏眠的肩膀。
夏眠有些诧异,“我?第一?”
“对啊,下面的评语是……等等我找一下。”骆千舟翻了翻书包,掏出一张纸。
“你咋还记下来了?”夏眠拿过纸条,“见到的第一眼就被吸引,像一只狗一样对人很热情?夸我呢骂我呢??”
骆千舟是夏眠同桌。他拿回纸条,“我可是看你是我同桌才记的。哦对,第二名是个高三的学姐,第三名是许溶月,第四好像是高一的,第五是洛星。”
听到自己的排名比洛星高,许溶月内心还小小的得意了一下,虽然知道这样不好,但她也只是偷偷的,悄咪咪的有点小骄傲。她侧过身来坐,余光瞄到齐初在往这边看。
哼,说我丑,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
……
四月刚冒头,太阳也暖和了些,照在身上有了温度,不久前刚体会了春夏的许溶月突然有些不太适应,晚上睡觉踢被子把自己弄发烧了。
许溶月从小由爷爷奶奶抚养,再加上身体弱,老是生病。初中以前,父母都在在楚州上班,也是因为穿越,她才知道自己生病的同时,老爹老妈过的有多潇洒。
第二天去学校,整个人都是晕乎乎的。
课间做竞赛题感觉本子上有蚂蚁在爬,拿纸一摁才发现是字;对着迎面走来的周淮晋喊“老师好”;脸红扑扑的还时不时头疼。
终于……
周淮晋在许溶月第八次叫他“老师好”后忍不住了。
他眼角弯了个弧度,不禁笑出了声,“许溶月,你要不要看一下我是谁?”
“周淮晋啊。”她睁了睁眼,顿时感觉脑子被人扎了一下。
“这回认得我了?许老师。”周淮晋薄唇微抿,闷笑说,“发烧了还来学校?”
“对啊,我爸出差了,我妈……反正家里没人只能来学校了。小烧而已没事儿。”许溶月摆摆手,一脸无所谓。
恍然之间,宽大的手掌覆上她的额头,停留几秒后才离开。手掌的温度不断的刺激的许溶月的每一根神经,片刻后,她对上了周淮晋意味不明的目光。
“这么烫,还说小烧?”他眸子阴沉下来,“去医务室。”
“真的没事,我下个月有竞赛,题还没写呢!”许溶月把书摊在他桌上,给他展示了一下半本空白的竞赛书,“你看,昏了半个月,一点没写。”
周淮晋啧了一声站起身,揪着她的卫衣帽子把人拎离了位置。
“哎哎哎,你干嘛!要上课了!”许溶月抡着拳头在空中乱挥,她也没有想到自己一米七二的个子居然这么轻易的就被拎起来了?!
片刻后她站稳,刚想说话却见周淮晋蹲下把后背给了她,她一时愣住不知道这是要做什么。
“上来。”
“……干什么?”
周淮晋向后瞥了一眼,“背你去医务室,或许说你自己站得稳?”
许溶月心猛的跳了一下,思绪已经乱成一团麻。自己喜欢的人背自己去医务室?还是主动的?之前还让自己追他,唱歌也陪她找调子……
她呆愣的两三秒里,想法一点点从乱麻里抽离出来又一根一根的铺好拧成一捆绳。
结论就是,他喜欢自己!!!!!!!
心像一潭湖水无风吹过,却有一两滴露水从湖中央的荷叶滑落,滴在湖中央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波纹。
到最后,当她的手攀上周淮晋的肩膀,整个人被他背在背上时,那汪湖水犹如亲临着暴雨,雨滴虽小但密的、成群结队的砸在每一个角落。
班上安静了一瞬,无数条视线汇聚在二人身上,刹时引起一片哗然。
许溶月耳根变成赤红色,羞的把脸埋进臂湾,靠在周淮晋背上。
直到走出教学楼,脸上的灼烧感才渐渐褪去。
“应该出来再背的。”许溶月小声嘟囔,“好多人都看到了。”
周淮晋微微皱眉,嗓音稍哑:“每一次都是,生病了也自己抗,说一声有那么难吗?”
许溶月装傻:“啊?你说什么?哦对了你生日要到了。”
“你什么也不说,什么都是自己扛,之前是现在也是。”
话音刚落,她的心重重的一沉,一块巨石投入湖中,久久无法平息。
许溶月顿住,一瞬间就红了眼眶,只觉的鼻尖一酸,内心就再也止不住的颤抖。
“你……知道?”
周淮晋顿了一下:“我知道。”
恍然间,记忆回溯到一个月前,那时候她莫明穿越回了十年前,遇到了老妈和小时候的周淮晋。
在那个风花雪月的三月初,时间被一层白纱掩埋,迷乱交叠的时间线里,她找到了心心念念和怦然心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