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都这个时间了。”
宴如惊起身,看了文可一眼,“给你找个套房,还是使唤人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爸派了司机来接我,他最近也盯我盯得紧。”
“行,那我就不管你了。”宴如惊走到门口的位置。
她拉开门的瞬间愣了下,似乎看见个人影在走廊尽头的拐角闪过。
也许是服务生?
没多想,宴如惊告别文可之后下了楼。
刚才跟文可说的话太多了,她嗓子都有些发干。
到前台的位置点了点桌子,“给我倒杯水。”
“姐姐!?”
熟悉的声音让宴如惊抬了抬脑袋,江锦满脸都是惊喜的模样。
他忙给她拿了杯水过来,“姐姐,我好久没看见你了。”
“你来找我的吗?”
“不是。”宴如惊喝了口水润了润。
江锦翘起的唇角一下子抿平,眼尾好似都瞬间耷拉了下来。
他声音很低地“噢”了一声,又不死心地打听,“那姐姐是来找别人的吗?”
宴如惊勾了勾唇,她没回他的话,“调酒的工作做得怎么样?还能适应吗?”
“一开始的时候不行,后来熟练了就好多了。”
“那你给我调一杯。”
“好啊!姐姐想要什么样的?”
“稍微甜一点的,今天不太想喝。”
“好的。”江锦应下就拿出杯子。
宴如惊看着他手法娴熟的认真模样,手指在桌面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
很快一杯粉色的甜酒递到她面前。
“姐姐,快尝尝。”
“好。”
“怎么样怎么样?”江锦看着宴如惊喝下一小口。
“还不错。”
他松了口气,“姐姐喜欢就好。”
宴如惊眯了眯眼,她思索着什么,“江锦。”
“我在呢姐姐,怎么了姐姐?”
“你为什么没读书了?”她和他闲聊了起来。
江锦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不是那块材料,学习不好,家里人觉得供我学习就是浪费钱,不如出来早点赚钱的好。”
“那你怎么偏偏选了这个行业?”
“我不会别的东西,体力活也干不了,除了长得还不错,也没什么其它拿得出手的了。”
宴如惊叹了口气,她其实还挺喜欢江锦的。
起码他不会算计她,而且也足够听话。
“我安排你学一门手艺怎么样?”
“姐姐是嫌弃我调酒不好吗?”
“不是,这个行业到了年纪就做不了了,你养不了自己一辈子。”
江锦沉默了会儿,低头似乎认真地思考着宴如惊的话。
半晌之后才下定决心般开口,“姐姐,我学。”
“我在圈内有几个造型师朋友,我把你推荐给他们做助理,让他们顺带着教你点东西。”
“这个行业做得好了是要比现在赚的钱多的。”
“姐姐,那如果我做的足够好了,是不是就能经常见到你了?”
宴如惊没想到江锦会这么问,“也可以这么理解。”
“那就好,”江锦的眼睛亮了亮,“我会好好学的。”
宴如惊对着他笑笑,“我很期待。”
和江锦说上几句话后宴如惊浑身松泛不少。
她喜欢他一口一个姐姐喊她,也喜欢他那副不谙世事的天真模样。
虽然看起来笨笨的,但是可比城府深沉的某人讨人欢心多了。
之前她留着宋昱在身边那阵,应该让他在公司损失了不少项目,最近在南绛的几天,她几乎见不到他的身影。
但宴琼能见到。
听他说,宋昱现在就差住在公司里面了。
看来之前留下的烂摊子不少。
宴如惊上了车,司机跟她确认,“小姐,回老宅吗?”
“嗯。”
车子发动,只片刻,宴如惊就改了主意。
“掉头,去言氏总部。”
“路过餐厅的时候停一下,去帮我打包两份晚餐。”
“好的,小姐。”
宴如惊在车上稍微眯了一会儿,到言氏大楼底下的时候正好刚刚过零点。
司机打开车门,她从车上缓缓下来。
“小姐,这是您要的晚餐,需要我帮您送上去吗?”
“不用了,给我吧。”
宴如惊接过司机手里的袋子。
眼前的大楼黑乎乎的,只几个房间亮着灯。
她来过这里很多次,轻车熟路找到总裁办所在的楼层。
几个办公室找过去,看到最里面的门缝底下透着灯。
宋昱得到宴如惊又去了会所的消息就连忙赶了过去,听见她说的那番话后还没来得及心痛上一阵,林漾又喊他赶紧回来处理文件。
想着宴如惊是跟文可在一起,他便没再进去打扰。
办公室的门被人轻轻敲了两下,紧接着推开。
宋昱还以为是林漾,“文件这么快打印好了?快拿过来。”
“什么文件?”
清亮的女声让宋昱微愣,他抬头看见来人之后忙站起来去迎。
“宴宴?你怎么来了?”
“不欢迎我?”
“不是,都这么晚了还出来,多折腾人啊,你明天不是还有杂志拍摄?”
“你对我的行程倒是清楚。”
宴如惊拿着手里的袋子在宋昱眼前晃了晃,“一起吃个晚餐吗?”
宋昱脸上的错愕一闪而过,他很快答应,“好啊,正好我晚上也没吃什么东西。”
接过袋子放到办公桌,宋昱又拉开椅子让宴如惊坐下。
俯身,他轻轻在她发顶吻了下,“我这儿有瓶年份还不错的葡萄酒,我拿过来开了怎么样?”
宴如惊犹豫了下,她今天本来没什么喝酒的心思的。
况且明天还有工作。
宋昱在她耳边轻声说着,“咱们两个,好像还从来都没正经喝过一杯。”
“有的吧,上次在潼湖拍戏的时候。”
“那次不算。”
“行吧,去拿吧。”
宋昱摆明了就是想喝,还在这儿象征性地问她些有的没的。
虚伪。
宴如惊无聊地来回转着老板椅,眼神扫着桌面上摊开的几份合同。
“你怎么还在做南隆的珠宝生意?我记得最近好像是淡季了,没什么收益的。”
“想再看看有没有合适你的,就一直跟他们合作了。”
“我又不缺珠宝首饰,你没必要这样。”
“我想这么做,况且,你也不光是不缺珠宝首饰。”
宋昱打开红酒倒在两个高脚杯,随后推到宴如惊面前一杯,“宴宴,你什么都不缺的。”
他说的对。
确实如此。
宴如惊没吭声,端起酒杯稍稍抿了一口。
这酒的味道有点重。
宋昱注意到她的反应,“不喜欢吗?是不是酒味太浓了?”
“还好。”
宴如惊手指头都没抬起来一下,宋昱已经把她打包的晚餐都从袋子里面拿出来,打开盒子盖子逐一摆放在桌面。
筷子下一秒递到手里,宴如惊跟他道了声谢。
宋昱眉头蹙了下,“不用那么客气。”
他又推来一个椅子到紧挨着宴如惊身侧的位置坐下。
“怎么忽然想起来给我送晚餐了?”
宋昱以为她还会在会所待上一会儿,或者干脆直接回家了。
“我来检查一下,你有没有好好经营属于我的财产。”
“这点你大可放心,只要你别再联合外人,这点儿财产只多不少。”
宴如惊拿着筷子的手微顿,她又拿起酒杯喝了一口。
酒精的辣味在口腔中弥漫。
还说她记仇呢?
宋昱也没好到哪里去。
“怎么能说人家是外人呢?好歹也算你亲哥哥。”
“……”
宋昱举起酒杯喝了口,“那下次见面的时候,你能不能随我喊他哥?”
“……?”
“我才不呢。”
从小到大那么多年她都没叫过言修澄一声哥,现在让她喊,他估计会笑话死她。
宋昱再次拿起酒杯喝了两口,“怎么?跟他旧情未了?”
“你怎么会这么想?”
“上次拍照的时候,他牵你,你都不甩开他。”
“那我不是也没甩开你吗?”
“我们是正经的未婚夫妻,你为什么要甩开我?”
“那我和言修澄也是正儿八经的打小就认识啊,那么多人在,我怎么当场下他的面子?”
“再说了,你后来不是也把人家推开了吗?”
“那你逃婚那会儿怎么就能下他的面子?那会儿不是人更多吗?”
“谁让他们不提前跟我商量的,人总得为自己的行为付出点儿代价,”宴如惊顿了下,“而且,最近言修澄也没得罪我。”
“反而是你,宋昱。”
“你得罪我了。”
宋昱舔了舔发干的唇,又把空了的酒杯满上,一股脑喝了半杯下去。
“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你,没因为记仇当时甩开我的手。”
宴如惊点头,“是这个道理。”
“可是宴宴,我的仇你报过了啊。”
“你是指我跟言修澄联手那件事吗?你可没因为这个付出什么代价,不算。”
“不,我不是指这个。”
“我是说,你那天不是当场就报了吗?”
“什么?”
“你打了我一巴掌。”
“……”那算什么?
“那巴掌好痛啊,”宋昱渐渐自己喝了半瓶酒下去,他自嘲般地扯着唇角,“比宴琼后来补的那几下痛多了。”
乱说。
她怎么可能比宴琼的力气还大?
宴如惊没理他,自己又吃了几口小菜。
宋昱似乎知道她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儿之后兀自开口解释,“你力道不重,确实打得不痛。”
“但是宴宴,我的心好痛。”
“……”
他怎么有脸说出这句话的?
宴如惊撂下筷子,“那你嘲笑我竟然真的信你那会儿,我就不难受了?”
“不,你不难受。”
“你肯定没有我难受。”
“为什么?”
“因为你不爱我。”
宴如惊愣了下。
宋昱继续说,“可我是爱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