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小姐,愿我们合作愉快。”
极具西式风格的私人宴会厅内,水晶吊灯洒下暖黄而柔和的光,映照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上,折射出迷离的光影。
客人们已经走了大半,空旷的大厅里,偶尔传来几声杯盏碰撞的轻响,在寂静中回荡。
火红色的礼服裙摆拖在羊绒地毯上,年近五十的艾米西娅女士仍然保养得当,肌肤白皙光洁,仅在眼尾处藏着几道细纹。浅淡的笑意出现在眼底,眸子里清亮温润,却遮盖不住她的野心。
“无论西亚女士需要多少资金,边家都会全力支持。”
“你是我见过最大方的生意人。” 金发碧眼的艾米西娅女士用一口纯正的西式腔调发音,步伐缓缓,长长的裙摆拖曳到宴会厅尽头。
“很好奇边小姐为什么会不留余力资助大选,内陆人一向喜欢安稳和平的生活。”
“您说的对,我们热爱和平,可只有战争才能带来和平。” 边听白微微躬身,极有礼貌地向艾米西娅女士点头,她动作优雅,发间的钻石发饰在灯光下闪烁着亮点。
“哦?真是有趣,你的祖母罗女士年轻时也说过同样的话。” 艾米西娅推开长廊尽头的烤漆木门,发出轻微的 “吱呀” 声,她几步迈进更为隐蔽的会客室。
厅内,厚重的天鹅绒窗帘半掩着,只透进几缕微弱的光线,将室内晕染得有些昏暗。
边听白在身后不紧不慢跟着,在木门铰链闭合之际,伸手将拖沓在地毯上的裙摆捧起,用纯正的西语继续补充道:“家族庇佑下的蛀虫们,享受先辈的荣誉,他们久居高位抓着权力与资源不放,不断制定利己规则,一步步践踏在出身低微的子民们身上。他们白白享受优质的教育与富裕的生活,却从不为子民们发声,所谓的高洁高尚的贵族灵魂,自骨子里就腐朽烂透,时代走到这步是该重新洗牌。战争过后,表面秩序架构被打乱,物质资源重新分配,人人自由,人人平等,何尝不是一种和平共荣。我想这也是西亚女士一直追求的。”
“重新构建秩序,过程艰难,也会经历无数次衰败。人的寿命终将有限...... 不过,年轻人的野心,真是个新鲜东西。”
艾米西娅居高临下审视坐在副椅上的边听白,眼眸毫不掩饰赞扬之色,她身后的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家族徽章,复杂的图案藏有着无尽的威严。
“聪明、隐忍,分得清局势,所以能把我的女儿教得这么好。既然如此,那就让永乐会看看你的决心吧。成康安那种自负自大的人,成为不了一个城市的领袖。而你,我很看好。”艾米西娅的目光停留在边听白身上,这孩子身上的气质是在像极了她祖母。边家呕心沥血十多年的培养,果然没让罗女士失望。
“荣幸。” 边听白直接应下,面上仍是让人看不出真正情绪。坐在主位的艾米西娅女士,比她预料中还要难以接近。
......
明盐山下,凛冽的寒风呼啸而过,吹得周围的枯草瑟瑟发抖。
接待游客的观光缆车早已拆除,只剩下几根孤零零的钢索在风中摇晃,发出 “呜呜” 的声响。
十几辆裹满泥石粒的工程车驻扎山脚几个月,车身已被泥土和锈迹斑驳覆盖,像是一群疲惫的巨兽,未能等来最后的施工许可,便又被一纸文件下令调离。
施工队伍浩浩荡荡再次从明盐山出发,所到之处,残枝断叶散落一地。更别说山脚下几个破烂的村子。
村里房屋墙壁坍塌,屋顶瓦片破碎。他们的家园被破坏,虽拿到大笔赔偿,却也一时无安居之所。
院长宁白同本意让弟子们在练武场搭建木屋,以便村民们临时过渡之用。
可仅仅三天过去,先前对村民不闻不问的雷鸣市政突然安排工程队,一辆辆工程车满载着建筑材料驶入村子,机器的轰鸣声打破寂静。
渣土车压坏的农村土路,浇盖成平坦的柏油马路,同时,一座座砖瓦房也拔地而起。
山上,快速开辟出一条新的环山小道,甚至在路面做了一半时,政府便开始招商引资。
短短几个月过去,小型商超、餐饮店铺,一路开到了半山腰。
自书院俯瞰至山下,店铺招牌五花八门,分外醒目。
村民得到重新修葺好的房屋,周边的生活环境也更加便利。
其中最为开心的,要属明盐山上的师兄师弟们。
尽管书院每日都要做早课,生活清苦,可在吃食方面从不亏待弟子。在书院有门票收入的那段时间,还会给弟子们发放基本的生活补助。
飞禄湾项目改道,上山的游客屈指可数,往日热闹的登山小径如今变得冷冷清清,只有偶尔几只飞鸟掠过。可明盐山下的各色店铺是开了一家又一家,直叫人不明所以。
换作以前,弟子们常年在山上,即使有多余的钱也会寄给家乡健在的亲人。现如今,大半补贴都祭了自己的五脏庙,偶尔还不够吃的。
“师弟,你说着珍珠奶茶咋这么好喝呢。”
向乾身上披着件印有书院名字的灰蓝色棉衣,正有一搭没一搭的与向离师弟闲聊。
车轮在新修的柏油路上滚动,发出轻微的 “咕噜” 声。向离拉着堆满东西的木质车轮,嫌弃的刮了师兄一眼说道:
“哪个晓得,你喝慢点,别贪嘴把给师姐的那杯也造了。”
热气腾腾的白雾在寒冷的空气中弥漫开来。向乾捧着一杯热奶茶,同向离一起走在半山腰。他腮帮子鼓鼓的,嘴里不停嚼着糯糯的珍珠丸子,嘴里含糊不清地继续问道:
“量大管饱,还对书院买一送一。别说是宁欣师姐的心头好了,我不爱吃甜的人,嘬一口都贼上头。”
“喝你的吧就,你不觉得奇怪吗?咱们这荒山遍野有人来旅游就不错了,怎么还开了这么多奶茶店、火锅店、茶餐厅,你说他们怎么能赚钱,反常啊反常。”
“不知道,咱就吃吧就,本来书院食堂吃了十多年也腻了,正好下山还能打打牙祭,现在连买零食都方便了,哎前天我去问老板,你猜怎么着!他们居然还可以送货上门,从半山腰到山顶十几里路啊,他们居然也能送!”
“送货上门?向乾师兄,你怎么不早点讲! ”向离此时恨不得给向乾一个大耳刮子,他回头望了望身后已经走了五六里的山路,摇头继续骂道:
“那我们替向震扛得这几十杯奶茶,五六箱零食,算是什么!算作我的报应吗!”
“嘿嘿,我给忘了。谁让我们打赌输了,话说回来,出来散散步不挺好的。下次再叫人送呗.....唉,师弟咱们可得快点,一会师姐可得午休了。”
“哎你有没有觉得师姐这次下山回来,有点变了样子,现在也不操练我们了,动不动就躲在房间里....”
“女孩心思你别猜,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少说几句吧你,跟我说就算了,别传到师姐耳朵里,可别怪师弟不提醒你,趁着师姐心思不在我们身上,就好好享受偷来的时光吧。”
木质车轱辘翻滚在新做的柏油路面上,发出 “咕咕” 声,于山内来回回荡。
此时的冬日已经很冷,师兄弟二人猛然回忆起,某次惹恼宁欣师姐后,地冻寒天,赤膊站在练武场,顶水盆扎马步的场景。
水面逐渐结冰,越顶越重,若是盆子摔落下来,还得重头再练。
寒风如刀割般刮过脸庞,一想到便浑身汗毛竖立,向乾更是脚下一软,差点把木质车轮掀翻。
“啧,师兄你倒是小心点,早知道不吓你了。”向离朝着师兄埋怨几句,倒也没动气。
两人蹲在地上,将掉落的水果蔬菜囫囵塞进车筐里。
几声 “嗡嗡” 轰鸣,四五米宽的环山小道上,突如其来的汽车引擎声越来越近。
师兄弟二人闻声回头,远远见着一辆墨绿色古董车自他们身后停下,在阳光下闪烁着独特的光泽。
主驾驶的漂亮女人降下车窗玻璃,朝外瞥了一眼他们身上的学院制服,语带温和地说道:“需要带你们一段路吗?”
向乾、向离两人相互对视,又望了眼身侧不堪重负的木轮车,纷纷点头同意。
继续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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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第一百三十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