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郎站在原地,面色极其难看。
谢玉娘则面色苍白,她死死揪着手中的丝帕,眼中满是浓浓的妒意。
半晌,谢玉郎咬牙道:“是哥哥失算了,想这谢云逍正在兴头上,日子还长,总有机会的……咱们先去老太太那头……”
谢玉娘不甘地点了点头,跟在谢玉郎身后走远了。
那头的谢云逍已在叩门。
“媳……贺公子?”
但房门紧闭,无人回应。
他心里犯嘀咕。
难道自己彻底将贺寒舟惹急了,他不愿意给自己开门?
他在门前来回踱步,正不知道如何是好,恰巧看到耳房那里探出一个小脑袋。
正是贺寒舟的那位小书童墨竹。
谢云逍正愁贺寒舟不开门,见到他心中一喜,招手叫他。
“你过来。”
小书童表情惊恐,脑袋一缩。
片刻后,又小心探出来半个脑袋张望,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偷窥谢云逍。
谢云逍:“……”
看着不太聪明的样子。
谢云逍只好走了过去,小书童见他靠近作势要逃,谢云逍连忙道:
“墨竹!”
墨竹像被点了穴般僵住。
他惊疑道:“……你认识我?”
谢云逍避重就轻道:“我当然认识你,我是你家公子的夫君,听他说起过你。”
墨竹似懂非懂,他抓了抓脑袋,怯怯问道:
“我家公子呢?”
“你家公子正在屋里头病着呢,我刚给他请了个大夫。”
墨竹高兴道:“你请了大夫?”
谢云逍颔首,并弯腰凑过去,将李大夫指给他看。
“瞧见没,那个老头就是京都最好的大夫。”
墨竹雀跃道:“真的吗?那你真好!”
谢云逍微微一笑,后又作出一张苦脸。
“但是,你家公子却锁着门不出来,你能帮我叫他出来不?”
墨竹用力点头。
说着,谢云逍领着墨竹来到房门前,换墨竹在门外连声呼唤。
可连唤多声,屋里还是没有反应。
墨竹无助又焦急地回头看向谢云逍。
“我家公子从不会不理我……”
谢云逍一愣,他立即让墨竹让到一边,“当!”地一脚把门给踹开了。
果见贺寒舟一半身子伏在床上,已人事不知。
谢云逍赶忙进屋,双手将贺寒舟抱起。
贺寒舟腰肢纤细,体重很轻,谢云逍轻轻松松便将他环抱起来,轻松地让他的心尖都颤了一下。
他小心地将贺寒舟安置到床榻上。
“李大夫,快来瞧瞧!”
墨竹在一旁急地眼眶都红了。
李大夫忙进门,他将医箱放置在桌子上取出一干用具,专心替贺寒舟诊起脉来。
只见他抚须沉吟,连连叹气。
谢云逍地心被他叹得七上八下:“如何?”
“不大好。”
李大夫又切了贺寒舟的另一只手号脉,又道;
“世子爷,这位公子阴虚体寒,伤了根本,情况不大好,怕是自小落下的病根……”
墨竹在一旁擦着眼泪回道:
“我记事起,公子身体就不好,咳疾是坏了好,好了坏,从没大安过……”
谢云逍知道一些:“只说如何医治就是。”
李大夫叹道:“久病伤阴,且这位公子气机淤滞,心志郁结,沉疴难治,想治好怕是难那,若能寻得天山雪莲徐徐温补,保持情志舒畅、不耗心神,倒有几分把握能治好。只是这天山雪莲世间罕有……”
“雪莲我自会去寻,只是寻到了,李大夫只有几分把握能治好他?”
谢云逍记得,大内便存有一颗天山雪莲。
“老夫只有四分把握,但老夫有一师兄云虚子医术奇佳,但最爱云游四海,悬壶济世,一时之间寻不到人,若得他诊治,或可更有胜算……”
谢云逍若有所思。
他对书里的这位云虚子有些印象,济世堂为什么是最好的医馆,正是因云虚子的药方所致,且这位云虚子不但通医术,也通易经,擅长卜卦,算无遗策,在书中主角李承源危难时救过他……
治好贺寒舟非一日之功,眼下先好好养着。
旁人或许不知道玄虚子的去处,他却知晓有几个玄虚子常去的地方,且等他慢慢寻访便是。
“为何他昏睡不醒?”
李大夫又细瞧了瞧谢云逍的面色,只见他面色苍白如纸,额角还有虚汗。
“只怕是奔波劳累,耗费心神所致,还有,这位公子是不是长期未进食了?”
谢云逍一拍脑门。
忘了这事了。
“恐怕确实如此。”
李大夫责备道:“五谷杂粮乃养生之本,即使心情再差也不可不食,这不是拿自己身体开玩笑吗?况他本有沉疴,幸好来得及时……”
谢云逍连忙称是。
一盏茶的功夫,李大夫将药方开好,又嘱咐了几句,才离开。
谢云逍赶紧去叫人去煎药并送些清淡吃食来,亲自喂贺寒舟吃了些。
他瞧贺寒舟面色好了些,不再出冷汗,才出屋子随便捡了点东西用了。
他刚用完早膳,王府总管王管家便来了。
“世子爷早安,小的特地来知会一声,今日世子爷并世子妃应一起给王爷、老夫人敬早茶才是,世子爷可别忘了。”
谢云逍哪里记得这这茬。
“是我疏忽了,忘记说一声,世子妃病了,刚请过大夫诊治,现下正睡着呢,他是不能去了,光我一人去也没意思,况且我昨晚刚骚扰过我爹,他不想见我也不一定。”
王管事面露无奈。
谢云逍昨日深夜喊爹的事,他亲眼见的,且累的王爷今早上早朝都哈切连连,世子爷说王爷不想见他恐怕也确有其事。
“世子妃病着便罢了,小的这就去跟王爷回禀,只是……王爷那边倒没什么,只怕老太太不高兴……”
谢云逍一愣。
老太太确实是个问题。
这位老太太一个人把他爹拉扯大,性格十分得要命,别人在她面前错不得一点,平南王跟她比起来,都显得温柔得紧。
”一会我去给给老太太请安。“
王管事应声退下。
打发走了王管事,谢云逍估摸着谢云逍的喜好,派人采办了衣物等日常用品来。
片刻后,他又想起一事,托人去寻小厮吴大来。
吴大一大早便出门打听贺寒舟的喜好,但他满京都都打听不到贺家人的消息。
他一无所获,正气馁地往府里进,正巧被他爹吴管事瞧见。
吴管事训斥他一通,将江宁送亲人的情况都跟他说了。
原来江宁贺家除了一位年纪很小的书童外无一人愿意来送亲,他们送亲的队伍都是花钱雇来的,在葫芦山时就逃了个干净。
正说着,却听世子爷寻他,他连忙同吴管事告别,跑回了云祥院。
“世子爷,您找我?”
谢云逍点了点头。“世子妃的喜好打听地如何了?”
吴大赶忙将了解的事情一一禀报。
谢云逍眼不是眼鼻不是鼻:“擦,贺家人这么过分?!”
竟敢这么欺负我媳妇,送亲的人都雇来的,怪道在胡芦山时那群人跑那么快。
吴大连连附和。
谢云逍摸着下巴思索了会。
“这样,你带上王府的令牌,去江宁一趟,再多带几个人,去把世子妃在贺家一应东西都取来,若是他们支支吾吾有所藏私,你就说去报官,若是他们爽快应承,也要佯装去官府找个公正人,务必让他们多吐些东西来……”
吴大连连点头,佩服地看向谢云逍。
“世子爷,从前看不出来,您这般靠谱……”
谢云逍白了他一眼:“那是你眼瘸。”
吴大陪笑称是,心中却犯嘀咕。
世子爷的上任心尖宠忠勇将军,世子爷对它最是溺爱地很。
但世子爷却在外出遛忠勇将军时,常与人驻足聊天,逼得忠勇将军悲愤挣脱项圈,当了好几天的流浪狗,他去巷口劝了好几天,忠勇将军才愿意回家。
而世子爷压根就没注意到,忠勇将军丢了都没发现。
吴大一直以为谢云逍性子粗放不拘小节,谁知道也有这心思细腻、事无巨细的一面。
看来,得嘱咐嘱咐其他人,万不可得罪了世子妃才是。
谢云逍见他龇牙咧嘴地杵在那里不知道在脑补什么,没好气道:
“别傻杵着了,去江宁走水路,一来一回差不多两天,快去快回!”
吴大忙领命。
院子里又只剩谢云逍一人,他忍不住踱回婚房,坐到床边端详起贺寒舟来。
他能好生看着自己这位大美人媳妇的时机不多,多看一眼,大美人就得生气、横眉冷对于他。
因此,他十分懂得珍惜地偷摸来瞧瞧。
只见贺寒舟玉面粉唇,轮廓清绝,乌发如漆,所见之处无不精致可人。
他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露出被子外的手更如白瓷一般。
可能是因为在沉睡,他比往日少了些锐利,多了些柔和,让谢云逍又生起了无限的攀附之心…………
他看着看着,口水差点流出来……
此时的贺寒舟正陷在纷乱的梦境之中。
梦中的他又变成了小时候的模样。
他全身冰凉,正站在他幼时落水的湖边。
他心中明明告诫自己不要靠近那个冰冻的湖面,腿却不受控制地往湖边走去。
他眼睁睁看着贺兰又面容扭曲地将自己推入了刺骨的湖水之中。
冰冷的湖水像刀子一样灌入他的口鼻之中,他又感受到了那种刻入灵魂深处的窒息感。
但痛苦到极致,他突然有种解脱的感觉。
他恍惚中觉得,若自己此时溺毙于这湖水之中或许也是一种解脱……
他索性不再挣扎,任意识深深陷入一片混沌之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昏昏沉沉之中,突然有一双手将自己从深渊中拉了出来……
片刻后,贺寒舟眉头微蹙醒转了过来。
那双手干燥温暖,有些熟悉……
那双手应是谢云逍的手,谢云逍……
谢云逍……或许,谢云逍大约真与他之前遇见的人不一样?
贺寒舟神智慢慢清明,正与床边的谢云逍四目相对。
只见谢云逍眼神猥琐,满脸色相,简直像一只留哈喇子的色狗。
贺寒舟:“……”
果然梦都是反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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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