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怂 第3章 第 3 章

会议室，坐着赛训组和管理层，一片安静。

除了狗头赛娜，段知序和姜栀单独双排了几局，轮换几组英雄。

无论是对线期，还是游走其他路支援，去黑漆漆的敌方野区做视野，姜栀几乎没有被抓到。并且团战端的站位、大招都放得精准又及时。

像是开了上帝视角，姜栀的闪现捏得非常极限，每每精准预判敌方走位，反倒勾引对面上头葬送。

整场下来，除了为了保段知序而死掉，几乎零阵亡。

高超的操作，是每个首发选手必备基础；英雄池深，决定了教练组bp的上下限；而对整体游戏的意识判断，则是一个队伍能走多远的关键。

姜栀，无异于将以上全都贯穿。

随着电竞关注度升高，比赛除了场上也会有场下之外的因素。

姜栀之前的那些事儿……

但这段时间的相处，又感觉他不是喜欢搅弄是是非非的性格。

如果能选择面对人，和给他一台电脑，他一定会是后者，独自对着屏幕安安静静发呆。

管理层很犹豫，征询段知序意见。

默了半晌，段知序单手撑着下颌，懒懒掀起眼皮：“辅助这个位置，姜栀并不适合。”

周围人都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是放松，还是遗憾。

“不过--”段知序转笔停顿，改拈着笔帽扣在花名册上，定在末尾名。

“现在没有人，比他更合适，给我辅助。”段知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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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KG作为老牌的豪门战队，待人处事一向较为大方，姜栀带着猫离开，俱乐部派车送他到家。

“咋样小栀，TKG过了吗？”

书没有念完，堪堪完成九年义务教育，姜栀几个要好的初中同学，在小群里关心情况。

朋友们都在上大一，姜栀则当代打，彼此间关系一如当年，没什么距离感。

看见姜栀说“没过”，赶紧安慰他。

在洲安上学的，便说要拉着姜栀出来吃饭，散散心。

姜栀真的一点也不难过。

他代打的价格并不便宜，而且自己黑料一堆，指不定闹出什么事儿，俱乐部把他换了，还拿不到那个数额。

规矩更多，多年作息颠倒、生活随性而为的摆烂躺平，在试训的大半个月里，姜栀不是正式队员，可跟着TKG同睡同吃，都快成作息规律的三好学生了。

除了上学是早睡早起，电竞选手是晚睡晚起，这点职业特性不一样。

但朋友们执意要请他出来散心，近期有些科目期末考，约了过几天。

冬日里，姜栀一猫一狗窝在被子，暖洋舒服，根本不想动。

“姜栀，说话！”

“你不来，哥几个绝不动筷！”

“卧槽你别装死啊，天天睡觉还没睡够？我不信！”

……

朋友催命一样的电话，一个接着一个。

姜栀无法，睡眼惺忪地套了件灰色卫衣，坐地铁往商场赶。

天空飘着小雨，姜栀没看手机上的天气预报，没带伞就把卫衣兜帽框在头上。

走过楼层，处处装点着金色绚烂的饰物，姜栀没仔细瞧，因为有几个路人想要微信。

他礼貌笑笑婉拒。

顺着地区指示图，姜栀找到火锅店，看到了朋友们。

加上姜栀一共4人，刚好坐一小桌。

“今天是什么日子吗，商场装得不太一样。”

姜栀坐下，取了卫衣兜帽，一头白金发色，在暖光中摇曳蓬松，眉眼漂亮慵懒。店内吃饭的客人，悄悄往这边望，有的拿出手机偷拍。

“你这日子过得爽啊，今夕何夕都不知道。”一个兄弟感慨：“快过圣诞节啦！”

“妈的，姜栀经常染头换发色，然而越来越茂盛美丽，我却被破高数折磨得头秃眼神迷离，老子熬了几个通宵，差点儿没复习完。”另一个兄弟，愤愤不平。

“复习？”朋友呵呵两声：“你能复习有鬼，我看是一学期没学，临时预习吧！”

“确实，而且你本来就长得不如小栀，别怪高数，我替高数辩解。”其他兄弟义正言辞：“哈哈，不过我学法啦，不用学数学，嘻嘻嘻~”

三个人在不同院校，但大学生活喜怒哀乐有时又是相似的。

几个人拌嘴，姜栀在一旁静静看着笑。

“我去你别偷着乐啊！”有一个朋友反应过来，指责言：“哥们期末生死周，陪你出来吃饭，快别傻愣着，给兄弟们下菜！”

姜栀闷笑点头，下了几块山药，几滴油渍溅在他们衣服上，姜栀自己也中招；拿起一旁的虾滑，粘着大小不匀；递过来酥肉，瓷盘差点翻锅里……

“是谁故意要害朕？！”朋友认命接手下菜任务，动手把一盘肥牛卷往锅里下。

“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住在出租屋，我靠外卖存活，基本不开张。”姜栀索性甩手摆烂，之前出来，也是朋友们张罗。

火锅店侧面几排投影里，几轮广告过后，放出新上映的电视剧片花，店里客人激动热议。

“啊啊啊，裴记淮！”

“天啦，感觉演技不错，爱豆转型挺成功。”

“诶，之前当爱豆不是很忧郁来着，为情所伤？现在看着挺开朗的嘛？”

“我们家淮淮早就走出来了，他当练习生时候的前男友，拿钱背叛跑路，肯定没想到淮淮现在能这么火，后悔死他，渣男！”

“喏你们看，屏幕上放的，就是记淮跟现男友的新剧，还是两人对唱版，磕死我了！”

……

当年姜栀是未出道的练习生，出镜率低，而且公司有意抹去痕迹，除了去深扒，现实中，没人认识裴记淮的前男友是谁。

大众印象里，只剩裴记淮多深情、多念念不忘的营销通稿。

火锅沸腾，周围看剧的或是观众或是粉丝，热烈地讨论新上映的电视剧剧情，唯有姜栀那一桌，稍显冷清。

“怎么了，吃啊。”

姜栀见另外三人不动作，只好拿起一旁的漏勺，在锅里翻滚。

“不是，毛肚可不能多涮啊，再晚就老了……”姜栀低头在锅里翻找，浑然不觉周遭沉默气氛。

同桌的兄弟站起来，让店家换了首痛骂渣男的经典老歌--

《爱情买卖》。

“出卖我的爱，你背了良心债。”

配合裴记淮电视机里的偶像剧，店里粉丝怒喷“到底谁想害我们家淮淮”。

第三方视角，瞧着分外搞笑。

“真不至于。”姜栀乐了，脸上没有一丝生气:“我现在不也过得挺好吗？”

“哥几个就是觉得你一个人呆着不好，所以才在你接到电竞邀约，去试试TKG。”朋友语重心长。

其余兄弟跟着赞同：“对，虽然也有其他俱乐部，向你邀约，但TKG是待遇最好的，而且老牌俱乐部底蕴在，也相对正规，只可惜没通过……”

“谁说我一个人？”姜栀悻悻盎然，转而说：“一猫一狗，人生赢家，你们不会是嫉妒吧？”

知道姜栀是打趣，兄弟几个还是为他鸣不平:“凭什么裴记淮这个垃圾能活得光鲜亮丽，明明他现在的一切，都该是你的！”

“就是，公司定的出道位也是你的，要不是你主动退出，哪有那个死渣男的份儿！”朋友说。

“而且你一分钱没收，却被那个死渣男倒打一耙，污蔑你拿钱分手，反而是他不择手段往上爬……结果倒成了你为钱背信弃义，白白挨骂！”哥们替他意难平。

相较于朋友们愤愤不平，姜栀没有丝毫生气，看上去相当平静。

似乎他们嘴里痛骂的混蛋，是个与自己没有任何关系的陌生人。

良久，他道。

“我这性格也不合适在娱乐圈，至于TKG，试训这些日子还不是正式赛程，我就累得够呛。”姜栀舀了一勺牛乳雪花冰放入唇中，长睫轻轻眨动，露出惊喜的意味：“嗯，这个好吃，全场最佳！”

朋友们相视无言，没被他插科打诨给搅和，继续有些担忧：“那你以后呢，TKG没过，打算怎么办？”

“对啊，要不把直播重新捡起来？”兄弟建议：“怎么当初播了没多久，就不干了，你这颜值和操作，不比你代打赚钱多？”

隔着氤氲雾气，姜栀浅色瞳膜似乎凝滞了片刻，陷入到某种回忆里看不清。

不过也只有一瞬，眼波流转，那种阴雨连绵的湿沉感，消失不见。

漂亮眼眸里，盛着轻盈柔和。

姜栀垂眸，笑弯着眸：“就这么过呗，还能怎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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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充斥圣诞节的氛围，姜栀的日子，一天天往前，跟翻日历一样平静无波，没什么太大起伏。

开启电脑，日常接单代打，团战打得正酣，一通电话打来。

看也没看接了，他以为是外卖，姜栀开免提甩桌面：“放门口，我待会儿拿，谢谢。”

那头笑了声，说：“还没吃饭呢，要不过来一起吃？”

正在打游戏说话不过脑，姜栀：“不用，没什么事我先挂了。”

“诶，别别。”电话那头赶忙刹住车，正色道：“姜栀，请问现在有空吗？方便来现场详谈一下，加入战队的事儿吗？”

“没空。”姜栀想也不想，径直拒绝。

单主要求今天必须上一个段位，而每次卡晋级赛，总是碰上神仙一般的对手，和猪一样的队友。

姜栀一打九，打得异常艰难。

那边尬住了一会儿，亲切询问：“是……在忙吗？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说话间，敌方的库奇--外形及技能，被玩家们戏称飞机，从一个阴险的角度，放大招冲了过来。

姜栀已经给它藏躲的草丛pin了危险信号，然而队友却个个像在玩儿英雄瞎子，视而不见，被飞机大招骑脸。

团战未打，已然崩溃。

姜栀也崩了，目睹自己操作的英雄被击杀，死亡倒地，心情跟屏幕画面一样，是黑白色。

他有气无力道：“的确有需要帮助的，帮我打飞机……”

陡然间，电话那头沉默了。

身在泉水，还没复活，姜栀不能操作键盘，腾出手去挂电话。

屏幕上清晰显示，TKG梁聿，几个大字。

突然，姜栀也沉默了。

免提开着，梁聿那边听到了游戏的激烈战况。

“额，那个……”到底是TKG的总经理，见过大世面，梁聿保持着四平八稳的标准微笑，虽然声音有点颤--

“飞机是吧，ad也玩儿啊，旁边就有一个，他听着电话呢，要不然，让他过来，段哥帮你打飞机……”

梁聿话没说完，手机那头，传来挂断的嘟嘟忙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