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奈胃口大好,不止吃空了草莓碗,又凑到霍柏听手边蹭了条香煎小鳀鱼。
饭吃得差不多,霍柏听放下筷子,凝视对坐的张大娘,“我要办张新的手机卡。”
“啊?”张大娘愣了下,“你不是有卡......”
“手机太旧,明天要买个智能机,正好办张新卡。”
他目光平静,张大娘讷讷道,“那你去办......”
“需要身份证。”
张大娘不敢直视他坦荡的目光,别开头,“身份证啊,我找找......哎呀,我记得你出海时搞丢了,一直没补办。”
霍柏听点头,起身,“我明天去办。”
去局里办身份证,万一露馅怎么办?老头子说他能搞到假证,但需要点时间,得先把儿子稳住!
“等等!”张大娘喊住他,结结巴巴,“其实你爹已经给你去办了,就是流程慢,估摸还得一个月才能到手。”
霍柏听重新坐回去。
过去的一个月,他只是怀疑,但没有证据。现在,赵良莱和他相机里的照片就是证据。张大娘漏洞百出的反应也是证据。
“行。不过有件事要通知你,明天我要搬去镇上住。”
他审视般的目光笼过来,张大娘像被兜头撞了下,人有点晕,当即反对,“这怎么行!你去镇上务工就算了,妈舍不得你外头住,我……”
“张姨,我很感激你救了我,你可以继续对外宣传是我的母亲,继续维持我们的母子关系,但无权干涉我的自由。等我回去,我会悉数报答你这段时间的照顾。”
听到“张姨”两字,张大娘浑身一震,颤在原地,半晌没说出话。
是了,这一个月来,他从来没喊她一声“妈”。
她把他当成儿子张步汀,可他们从头到脚从内到外,没有一处是像的。可是,有儿子,总比没儿子强。
“你、你在说什么,妈怎么听不懂......”张大娘声音颤抖,她知道这一天迟早回来,但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霍柏听没回答,转而问她,“你怎么办到的,那些村里人。”
张大娘沉默良久,见霍柏听耐心十足地坐着等她开口,苦笑道:“你...你恢复记忆了?除了央求隔壁两家邻居装不知道,我什么也没做......兴许村里那些人看我和老张头五十多失独,可怜我们吧。”
看来,幕后的人并没做张大娘的功课。
霍柏听又问,“有谁找你打探过我的事。”
张大娘仔细想了想,说出几个名字。
离开堂屋前,霍柏听望了眼饭桌旁满脸皱纹的失落中年妇女,口吻微缓,“我很感激你这一个月的照顾,今晚的事,可以先当我没说。”
“……”
张大娘没吭声,直到他踏出堂屋,才红着浑浊的眼眶扭头望向他消失的方向。
霍柏听沉默着回到卧房,今奈同手同脚跟在后面,整只猫有点呆。
喵耶,刚刚她都听到了什么?!
人的母亲不是他的母亲,但是要继续维持表面的和平。
那他的母亲在哪?
也像今奈一样,把零岁的她送到莫哀山就消失不见了?
啊,他和她一样都没有亲妈咪,真可怜。
霍柏听坐回书桌前沉思,思绪纷杂需要一份份重新码,脚边的猫却像被蚊子叮了似的,先是蹭蹭他的裤腿,又跳到他膝上,蹭他胳膊和肚子,最后跳到他肩头,蹭他脖颈和脑袋。
“……”
霍柏听反手揪住她后颈,放到大腿上,左臂一箍,把小猫咪囚禁在小臂和腹肌之间。
很好,这样就不会乱动了。
今奈险些被勒出白眼。
两只爪爪无助在虚空抓了下,忍住没有推他。
人类在无助的时候,都喜欢抱一只毛茸茸。他一定是太需要爱了。
她忍!
霍柏听反复翻看赵良莱的证件。
他不是张大娘的亲儿子,失踪一个月没人找他,却有人在暗中监视他。
他的家人呢?他没有家人?他家人不想让他回去?为什么?
霍柏听反复推想,自动跳过“他失忆前可能人缘太差大家都不想让他回去”这种内耗念头,锚定到一个点上。
他太强了。
竞争对手想让他死。
恶趣味般先观赏他的落魄再杀死他。
像他这样强的人大概率生活在大城市。
一个概率极大的答案呼之欲出。
港都。
“必须去港都。”他呢喃道。
怀里的猫咪耳朵一撇一捺,倏地全竖了起来。
霍柏听执行力超强,确定好方案,给今奈的伤口换药,把她脸蛋脚脚清理干净后,心情颇佳地拿上衣物去卫生间洗漱。
今奈跳到床上,坐在床中央,煞有介事地猫猫盘腿坐。
休养生息了两天,还吸了不少气运,她能感受到浑身灵气充沛,应该能恢复人身。
她双目微合,尝试运气。
脑袋一阵酥麻瘙痒,仿佛要长出脑袋,就在今奈以为自己化形即将成功之际。
duang地一声。
一颗脑袋真长出来了。
猫猫的身躯长出一颗少女的头。
这头极沉,今奈猫爪兜不住,还吓到了自己,喵嗷一叫,脑袋栽到了柔软的床上,猫身被翘起,四脚朝天吱哇乱踢。
与此同时,一声更凄厉的惨叫在窗外响起。
卧室的窗帘没拉,又是晚上,张大娘本打算再找霍柏听聊聊,然后不幸在外头看到这可怕诡异的一幕。
猫身长了个少女头!
额滴神呐!有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