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号NHP1225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是安全组的人。”叶瑾彤交代了一声，急忙将三人迎入客厅。

“怎么只有你们三个？”灋牧会的安全组由情报科、护卫队、幽灵三个模块组成，每个模块设专人负责，除了专门收集信息的情报科外大部分安全任务由年年更换的雇佣兵负责，幽灵通常负责难度更高的护卫任务，这一模块的成员大部分是早期意识分离计划里通过严苛考验发生大脑异变的受试者，自从白歆接手后，开始注入世界各地的新鲜血液，受制于成年异能者甚少的特性，成员也多是年纪甚小的孤儿们。

孤儿们好调教也易于开发，作为未来NHP精英战士的备选，孩子们倍感荣耀，执行任务更是不留余地，拼尽全力。

明知道佑真至关重要，面对宁录，除了“幽灵”更应该配备护卫队，然而却只有寥寥三人，其中一人还是负责暗杀的登白易，叶瑾彤的一颗心不禁沉了几分。

胡须男道：“如果只是救人，我们三个足够了。”

只能说聊胜于无。叶瑾彤说：“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她将手向明哲让了一让，“NHP1225，明哲。”

胡须男点头，“你好，我叫登白易；他叫广果，那边那个是黎岚。”

留着小平头的广果歪头窥视着坐在一角的明哲，睫毛也白得泛金的黎岚噘嘴道：“她好凶哦！对我们跟她脑里的那个女孩子的态度一点儿也不一样！”

叶瑾彤清了清嗓子。

“你除了会读心还能干什么？”明哲说。

“她会心电感应，”广果说，“你想要和谁连接，她可以帮你实现。我们的计划可以通过她告诉陆佑真。”

“你呢？”

广果注视着明哲面前的一杯水，水肉眼可见地沸腾起来，并飘散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异香，“你摸摸看。”

明哲狐疑地用指尖碰了碰水杯，“冰的！？”明哲心想。

“这是幻觉？”她问。

“不是幻觉，只是你的感觉变了。”

他能混乱人的五感，何其恐怖的脑力！

明哲转向登白易：“你呢？”

“我可以找她的方位。”登白易一语带过。

明哲意识到自己早前轻敌了，最初这些异能人只不过是意识分离计划的受试者，作为研究意识转移的切入点，本就需要一些大脑足够“特殊”的群体。试验过后，误打误撞创造出一批白歆之类的变异者。本应该在意识分离计划结束就宣告终结的剧情却在灋牧会这些年的经营下，发展成有组织有纪律的可与NHP分庭抗礼的精英护卫队。眼前所见的不过是露出头的冰山一角。

明哲此刻的心情既担忧又庆幸，“既然是这样，我们做个计划吧。这次面对的敌人是宁录，在过去数十年里，宁录一直备有私人武装，手下不乏一批各类战斗经验丰富的杀手雇佣军，这些雇佣军均来自阿瑞斯雇佣军团。”

阿瑞斯雇佣军团是各类国际战役的常客，以行事张扬利落手段狠辣闻名，素来向外交官等各类政治要员提供安保服务，近年随着世界战局的日益紧张，战争升级，触须愈发增延，涉及领域之广令人咋舌，对待此类非常规性战局也具备经验。

“虽然特殊能力可以出奇制胜，但是面对具有体能优势的雇佣军，还是尽量扬长避短，贴身战斗能免则免，如果面对数量压制，必须立即终止行动。”叶瑾彤话语一顿，目光从一众人脸上划过，“登白易，你负责查出佑真所处的方位，侦查敌方的具体情况；黎岚负责联系佑真把计划传达给她；广果，你负责协助团队，营救过程中听我指挥。”

广果答应了一声。

“为了避免能量场干扰对周边造成影响，我们需要一辆车流动作业。”叶瑾彤说。

“我来安排。”明哲说。

“那我先试试联系陆佑真，看看她可以给到什么信息，只是我没有见过她，这人又不让人看她的脑子，可能要费一点时间。”黎岚说。

她话刚说完，面前唰地递来一台手机，她低头一瞧，上面是一张两人的合照，巨大的雪人前，并肩站着两个人，披着黑色大衣站在1225身旁的女孩儿想必就是目标人物，那女孩儿灿笑比着自由的手势，1225的目光并没有看镜头中的自己，却似是望着身边的人，细看之下，那女孩儿眼中似还噙着泪。

“可以了吗？”明哲面无表情地问。

黎岚面上微微一红，忙道：“可以了。”

“我之前已经查过了，运走佑真的车子在进入召宁路的视觉盲区后就失去了踪迹，现在这辆车子已经报废。”明哲说。

登白易来到窗边，“我先试试看吧……”

……

封闭的房间里，来人放下食盒又关上门出去了。

佑真望着食盒推算时间，如果一日三餐准时发放那么此刻应是中午，她似乎又熬过一个夜晚。杳寂的环境令发生过的事一件件地凸显了出来。佑真想，宁负离开前曾说，她很快就能离开这里，那么是不是代表他的要挟奏效了？

如果她父亲交出NHP，是不是意味着明哲的档案也可能会一并被泄露？如果明哲的档案被宁负掌握，无异于掌握了明哲的命门，那么作为目前独一例的成功实验体，等待她的将会是什么？生与死都是一瞬间的事，最怕的是生不如死。

她多么想见明哲，但一夜之间，这种渴望又有了质的区别，从前的“想”是“要”，此刻的“想”只是“想”。明哲的答案是，如果她死了，会陪她一起死。但是她的答案不是这个。她整理了一下姿容，对外面叫道：“我找宁负，我有个交易要亲自跟他谈。你跟他讲，他一定会有兴趣的。”

城市上空的云朵无声地变换着形态，落地窗旁边，登白易瞳孔紧缩随之迷惑地自语：“什么也看不到……”

细密的汗珠沁满白色少女的额角鼻头，黎岚身子一松，趴在桌面挫败地说：“我也是，好像……被什么隔绝了……”

虽在意料之中，明哲的心还是揪了一下，表情逐渐在她的面上沉没了。

叶瑾彤迅速从慌乱中镇定下来，“也是。没有反追踪还有点奇怪了。早就听过阿瑞斯雇佣军曾为了防止被邻国的特别部队窃取信息，就采用过特质的金属防护设备屏蔽各类信号干扰……时隔多年，现在的技术更不可同日而语了。”

广果托着下巴，“一个大活人，不可能凭空消失的。他们有没有可能已经离开本市？”

“应该没有。”黎岚接话说，“即便是离开了本市，还是可以感应的，但现在是感应被阻隔了。”

“没有出城。她能量和其他人的都不一样，若混进去，很容易发现。”说话的是登白易。

明哲一直沉默着不知在想什么，叶瑾彤道：“我们对宁录的私武了解太少。”

一束阳光斜斜射进屋中，灰尘在那一角静静地漂浮。

“如果是在本市，又具备屏蔽能力……”叶瑾彤沉吟。

黎岚举手插话道：“医院和实验室！还有……金融机构、数据中心、银行或者政府用的特殊部门的屏蔽室！”

登白易道：“如果只是医院，且不论医院人多口杂，暴露风险高。数量上来说，全越港总共也就400多间，算上车子从召宁路消失的时间和到各个医院的距离，对1225而言，筛选昨天全部医院进出的可疑人员数据量并不算大。况且具备这种屏蔽实力的医院更是屈指可数，如果某个医院的监控突然设置了查看权限，反倒更具有指向性。综上所述，根据医院实力、距离、时间、医院布局、摄像头覆盖范围、安保措施等等因素算出藏匿概率，对普通人来说或许工程繁琐，但对于1225而言应该是一道送分题。藏匿的概率我个人认为不大。至于实验室、屏蔽室受控于政府也不大可能，其余的在性能上就有漏洞，不用考虑了。”

“有没有可能是在地下？”叶瑾彤忽然说，“比如废弃隧道？越港往年经过几次城市规划，留下了许多这类隧道，据我所知，有些地处于三不管的位置，隐蔽性非常高。”

广果恍然举起头，“说得对！”

登白易点头道：“那我发动动物找找。”

“车子到了，边走边说。”明哲率先领出门。

深蓝色的商务座驾被遥感而来，无人驾驶，正停在路口，一众人上了车，叶瑾彤在前方驾驶，车子缓缓钻进车流开始在城市穿行。

越港城市管理部门标明的废弃隧道并不多，叶瑾彤标注了位置依次前往。一栋栋建筑从明哲的目光里飞掠过，北面高耸入云的TSE金融大厦却始终在目，孤立于鲜丽的城市建筑群当中，显得既冰冷又傲慢。

“要下雨了？”黎岚打开窗向外面张望，“刚才还是大太阳呢……”

“下雨就更不好找了。”登白易说。

冬日的越港，气温在零度上下徘徊，车窗外阴冷的空气被风卷入车内灌进一众人的衣领、袖口，除了明哲，都觉得寒冷。明哲眺望着渐渐阴霾的天空，忽然问：“登白易，你能找到宁负位置吗？”

登白易拨开车帘凝视窗外，街道人群被一刹拉近至眼前，只一瞬，无数张人脸迅速切换，终于锁定在一个正在通话的男人身上，“可以。”

“你不能去找他，太危险了！”叶瑾彤说。

“没有时间了，我不相信陆缆之。”

诚如明哲所言，陆缆之的话不能尽信，尤其是面对佑真这件事上。叶瑾彤正在犹豫不定，登白易已有了结论，“他在西湾。”自动驾驶应声接管了车子的主导权，叶瑾彤叫道：“这不行的！你不要一时头脑发热——”

“我反而觉得这样机会比较大，”说话的是一直沉默的广果，“宁负肯定花了很大精力关注陆佑真，如果能从他入手，说不定有效果！”

黎岚说：“我觉得他更恐怖，他可是土匪头头，他的私人武装力量恐怕不逊于人质。”

“说得对，万一你出事了，还怎么救佑真？”叶瑾彤抢道。

“还有陆缆之。”明哲已经下定决心。

叶瑾彤无言以对，明哲说：“我去找宁负，黎岚你负责跟我交流，有消息立即通知我。”

叶瑾彤眼见劝不住，只好道：“登白易，你跟明哲一起去。有事联系我们。”她有意支开登白易以防事情有变，登白易率先对佑真下手。

“好，”登白易神色并无异样，“那我们分头行事，广果你看好叶姐。”

西湾682号是宁负在越港购置地皮自建的私人别墅，占地6321㎡，傍山邻海，独占了半片山林，半开放式的设计，别墅楼栋仅仅占了极少的一隅，大面积的空置用地用途不明。

两人沿着山道步行了数百米，距离别墅大门还有一段路程，远远就听见此起彼伏的犬吠。

“里面畜养了十来只猎犬。”登白易说。

沿途的摄像头都没有授权无法进行连接，明哲一时无从入手，“有多少人？”

登白易正要答话，后方驶来三辆车，两辆车一前一后堵住了二人的去路，车上陆续下来了四名壮硕的男人围住了两人，四人彼此目光稍作交流，一个亚洲男性开口问道：“你们是谁，干什么的！”

“我找宁负。”明哲说。

“她找Nin！”男人高声传话，目光始终停在明哲脸上一动不动。

片刻，最前方的车门一开，落下一个山羊胡的男人，他拈着胡须眯着眼睛打量来人，额角青筋分明，语调却过分和气：“你找宁总，有什么事吗？”

“你告诉他，1225找他。”

山羊胡也不多问，一点头，伸手做出请的手势，“可以，请。”

两人随车进入院子，陌生人的气味让院内十几只棕红色的啮齿动物兴奋得直淌口涎，若非有人勒住引绳，这些竖起前爪狺狺低吠的嗜血动物早已脱缚上扑。

“宁负已经不在这了。”登白易忽然低声说。

明哲稍稍回首，身后别墅的院门已经关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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