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清楚,就把人连赃物一起押送至官府去吧。”
林青云听了沈景晴的话,心中暗恨,大力地揪起王瑜的领子,果然有什么东西顺着脖子滑了下来。众人一瞧,竟是一方镇纸,看着成色上佳,原好像是摆在这山洞里的桌案上的。
林青云将王瑜重重往地上一放,王瑜后脑勺猛地抢地,又是一声响,口边的白沫似又多了些。而林青云哪管这些,将镇纸拿起紧紧攥住,心道这王瑜真够没用的,三更半夜孤男寡女的,他本该就是占上风,就这竟然还能被沈景晴摆一道。方才没人瞧见里头发生了什么,现在也只能沈景晴说什么是什么了。
林青云拿着镇纸起身,还趁人不注意往王瑜的腰处狠狠揣了一脚。王瑜一声闷哼,林青云却置若罔闻,又换上一副庆幸的表情道:“嫂子没受伤真是万幸。不过嫂子是误会了,这人是昨日新来的王大公子,嫂子只昨日见过他一面,应是还不太认得。我刚刚看他像是喝醉了酒,正发酒疯,便误闯到这山洞子里来,想来应该不是故意要拿东西的。明儿等他醒来,我让他和嫂子来赔礼。”
林燕飏听了这处置,又是一怔,难道此事就这么轻轻揭过了吗?王瑜方才做的那些事,在他看来就是乱棍打一通逐出侯府也是行的,虽沈景晴掩盖了事实,让众人误以为王瑜是盗窃,但也应该重重处罚才是。可到了林青云处,就变成了一再容易不过的赔不是。
如此看来,青云这性子未免也太过心软,待他醒来后,一定要好好教导林青云才是,林燕飏正想着着些,却听沈景晴淡淡答道:“你自己看着办吧。”说完便走了。
就这么简单放过了?林燕飏觉得不可思议,从这些日子的相处看来,沈景晴不说是睚眦必报,但也是绝不会让自己吃亏的,且她平日里那么厌恶林青云,怎么今日不据理力争了?林燕飏想不通沈景晴心中在想什么。待沈景晴走了几步,小福和小欢的惊呼声就传来,忙问夫人怎么出来了。沈景晴只答回去再说,两个丫头见沈景晴脸色不好,也跟着一言不发地回柳绿居了。
三人一齐回到柳绿居,小欢给沈景晴托了披风,小福则是忙端了碗热甜汤来。沈景晴一碗汤下肚,才略觉得缓过来些,把方才的事又说了一遍,吿予了两个丫头。
小欢听下来,已经是面色发青,道:“怪道是众生好度人难度,宁度众生不度人。青松院这帮人真是好歹毒的心肠,故意招了这王瑜进府来,欲对夫人不利。夫人才出事,他们便巴巴地带着人来看戏了。还好夫人机警,若真要让他们得手了,那便是万劫不复啊。”
小福也很是愧疚,都是她吵着要放烟花,不然夫人也不会一人在园子里遇到那种事情,她心疼道:“夫人,你没受伤吧?今儿都是我不好,害得夫人担惊受怕。”
沈景晴拍拍小福,道:“你不必自责,他们这样想方设法地害我,就算不是今日,他们也总要找机会的。你们两今日一走,牛鬼蛇神便来了,正好叫我看清他们是个什么心思,以后也不至于毫无防备。”
小欢在旁又道:“夫人,今日就这样放过他们了吗?二爷分明就是在六说白道,颠倒黑白,竟将这王瑜保下了!”
沈景晴叹口气,道:“今日这事,为我自己,也只能说成是王瑜是抵盗物件了。隔壁院和王瑜是沆瀣一气,还有太夫人和林青云护着,这事由很难将王瑜打发出去。但我也是决计不会……”
沈景晴还未说完,还在她怀中的林燕飏就不满地顺着衣服缝爬出来了。在他看来,林青云是好心来关照沈景晴,怎么到了沈景晴和她这牙尖嘴利的丫鬟这儿,又变成是林青云故意设计的了?林青云就算有再大的本事,也没法儿去支使王瑜却做这些恶事啊!
“嘎!嘎!嘎!”林燕飏以大叫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而屋里的三人见他这样,皆是一愣,小欢最先反应过来,道:“这鸟儿今日救了夫人,这怕不是在讨赏呢!”她方才听沈景晴讲了这只鸟儿的英勇事迹,本以为这只鸟是个只知道吃饭长肥膘的,除了逗趣儿无甚用处,不想竟还知道护主了。这么看,夫人也不算白养它一场。
沈景晴低头,把林燕飏掏了出来,放在手中,笑道:“这鸟儿养久了,有感情,也认主了。今日还好有它在,狠狠地咬上了那王瑜一口,不然我还真没办法脱身。你们是没看到,小橘那时可勇武了,怕是侯爷在战场上都没有它一半的胆气和威风。”沈景说完,便把手摸向了他脑袋上两个耳朵洞。
林燕飏听了前半,本是觉得这沈景晴说话难得熨帖,可她说完,林燕飏就怒了。这沈景晴见过他行军打仗上的样子吗?就在这儿胡说八道,他竟是比不过一只鸟了!虽说他现在就是这只鸟,但还是怎么听怎么别扭。
他本想躲开沈景晴,可她的手轻轻摸上来,他又觉得一阵异常的舒适。他这弯弯的鸟喙能梳理全身的羽毛,却独独挠不到长在脑袋旁边的两个耳朵洞。沈景晴两根指头的指腹在他耳朵洞旁打着转儿,他只觉非常舒畅,但一边又懊恼自己,怎么能因为一点身体上的欢愉就屈从于沈景晴。
小福见了这场景,又来了精神,绞尽脑汁想了一会儿,夸赞林燕飏道:“都说这会咬人的狗不叫。难怪这鸟儿这阵子有时候也不声不响的,原来是在练咬人的功法。”
沈景晴和小欢听了,俱是一怔,然后笑起来,小福不明所以,但也跟着傻笑。屋子里的空气很是快活,只有林燕飏一鸟在狂怒,这小福在胡言乱语些什么,竟将他比作会咬人的狗,这是好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