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进屋,反锁,一气呵成。
柳映梨背靠在门上,一手摸自己的心口,感受自己的心跳,一手搓胳膊取暖。
好恐怖。
她蹲在墙角,刚刚看到的一切停留在脑海,仿佛历历在目。
死掉了,人好脆弱。
她翻出包里的解压玩具用力揉捏,转移注意力。
除了后怕,还有庆幸,幸好明天不用上班,不然还得请假,请假就要扣钱。
她在墙角蹲到脚麻才站起开始换鞋,像往常一样换成睡衣,点上外卖,找一个喜欢的电影窝在沙发边看边等外卖。
她特地选的是喜剧片,无厘头的搞笑片段很快就冲淡了那些糟糕记忆。
那只是一个意外,不是吗?
——
周末两天很快过去,周一,她又得开始早起上班。
办公室里照旧一片死气沉沉,周一的班总是格外沉重。
不过随着罗玉书上班打卡,去领导办公室转一圈确定都没来之后,他高调吆喝,“我有八卦!关于猴屁股的!谁要听!”
罗玉书,他好像有那个情报网,全公司什么八卦他都能知道,上到x总包小三正宫上门手撕,下到实习生脚踏两条船,就没有他不知道的,甭管什么时候的事,只要他想知道,就能挖出来。
而猴屁股是罗玉书赐给侯宏达的外号。
说这个可就不困,打瞌睡的清醒了,泡咖啡的不泡了,吃饭的带着饭凑到他身边。
“什么事?快说。”
罗玉书神秘笑笑,“咱不是都知道他喜欢对人动手动脚嘛,总爱干点恶心事,这回不一样了。”他压低声音,“他被男人草了。”
一声激起千层浪,柳映梨目光所及的人都在瞳孔地震。
“展开说说!”这吃饭的是筷子停了,嘴里的饭也忘了嚼,催促他展开说说。
罗玉书清清嗓子,有几分暗爽,“前天晚上他跟着市场部的汪总参加了个饭局,那个汪总也不是个好东西嘛,他男女不忌的,跟他玩的就更不是什么好东西了,蛇鼠一窝,那里面有个更大的总。”
“口味独特,看上了猴屁股。”这句话语速极快,但还是逃不过聚精会神的众人。
“我去,口味这么独特。”
“保真吗?”
罗玉书被质疑一脸不满,“废话,假的我说什么。你听就对了,反正绝对是真的。”
“汪总联合其他人灌醉了他,然后,咳咳,你们懂的。”罗玉书握拳抵住嘴唇,“咳咳,别说是我说的啊。反正是真的,今天这个猴屁股估计不来上班了,噗嗤。”
“希望人有事。”
“祝晚日出院。”
“这也太不挑了,那那那那,我真是服了,牛逼。”
此八卦很好的调解了大家上班的烦躁氛围,待罗玉书离开,众人陆续散开,还是有人忍不住和身边的人小声讨论。
樊忆南抿一口热水,“小柳,你觉得这事真的假的?”
“我管他真的假的,我希望是真的。”柳映梨擦干净桌子开始整理今天要干的事。
路过的江艺站定,喝口水开口,“啧,就听他扯吧,这种事儿,太假了吧。”
柳映梨转椅子面朝她,“你知道?”
江艺表情一下骄傲起来,“我知道啊,其实猴屁股是被戴绿帽了,一气之下去当瓢虫,结果被喝醉的客人走错房间把他撅了。”
柳映梨和樊忆南二脸震惊,“真的吗?”
江艺俏皮眨眼,“保真。”
樊忆南追问,“说得跟亲眼看到一样,你见着了?”
江艺握拳抵住唇瓣微笑,点头。
“见到什么了!”樊忆南当即起身给江艺让座。
“他,那天还警察被抓了,去做笔录嘛,那边我弟也被人打了,我去领人回家,看到了,也听到了。”江艺憋笑,“保真。”
“我去。”柳映梨听完脑子里只剩这句话。
江艺喝口水,“嘘,不许说是我说出去的。走了走了,我还有一堆活没干呢。”
短暂的热闹后,办公室恢复死气沉沉,敲键盘声此起彼伏,像是催眠曲,柳映梨一手撑脸一手敲键盘,眼皮越来越沉,昏昏欲睡。
恍惚间一道黑影从她眼前闪过,她只以为是哪位同事路过也没多想。
等她再睁眼,顺手拿起水杯喝一口,入口温热的水让她的脑袋瞬间清醒。
热水,可她早上打的是凉水。
再细看,水杯样式也不对,不是她最近新买的那个,是她上周丢失的那个。
她捧着水杯愣在那里,呼吸变得粗重。
这是一种未知的恐惧,她只眯了一会儿,这么短的时间……
她机械开口,“樊姐,刚刚有人来我工位边了吗?”
樊忆南头也不回继续敲键盘,“没有啊,没听到动静,你刚刚睡着了?放心,领导来了我会招呼你一声的。”
“嗯……睡懵了有点。”
那她的水杯怎么消失的,这个水杯又怎么回来的?甚至里面还有热水……
这个热水真的能喝吗?她慌张跑进洗手间开始扣嗓子眼,早上没吃早餐,扣半天也只能返出来点酸水,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
柳映梨离开卫生间,站在洗手台前简单漱漱口,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唇色好白,脸上也没有血色,她挤出一抹笑容,居然还有点恐怖。
她长出一口气,怎么办?
我该向谁求助?该怎么解决?我会死吗?ta是不是无时无刻都在粘着我?接着我是不是会像恐怖片的炮灰一样,被鬼吸干阳气而死。
柳映梨不知道,也不知道谁能给她答案,而且这才周一,距离休假还有四天,甚至这周还可能加班不休。
她拍拍自己的脸蛋,拍红让自己的脸色红润一点。
不信,肯定没有,是错觉,是没休息好,今天下班去看心理医生,对,肯定是一直转不了正,压力太大了,神经衰弱了,没关系的。
今晚看完医生早点睡,就这样决定了。
回到工位她就找了一家最近的心理诊所挂上号。
桌上又堆了厚厚一沓文件,柳映梨闭上眼不敢面对这一切。
樊忆南抬头看她,“小柳你回来了,这是组长交给你的任务,不过都不着急,这周五下班前做好交回去就行。”
“……行。”五天的任务量,还好,可接受。
盼着盼着,午休时间到,柳映梨抓着自己的小包冲下楼走进那家心理诊所。
自然是没结果的,柳映梨慢吞吞往出走,风吹来让她一点一点冷静下来。
一种前所未有的迷茫感,短短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柳映梨心头一跳,那日的血腥画面浮现在脑袋里。
对了,还有那件事……
肚子空落落的,随便走进一家便利店买了个三明治垫肚子,坐在窗边看玻璃外的人来来往往,奔赴不同的目的地。
柳映梨突然就想辞职了,想gap,想回老家,想……流浪也可以,饿不死就好。
人活着其实只需要呼吸。
柳映梨暗暗点头,但是,但是,但是……
她长叹一口气,吃掉最后一口三明治擦擦嘴巴带上自己的包返回工位。
办公室异常嘈杂,大家都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她好像错过了什么?
柳映梨放慢脚步竖起耳朵听她们的对话。
一人问:“真跳了?”
另一人一边哭一边说:“真的,我报的警。”她大口喘气,“掉下去成了一滩……是从楼上掉下来的,大概是楼顶吧……那可是30层。”
“我有点好奇……”
另一人抓住她的袖子不让她走,不停摇头,声音哽咽,“别去别去,别看。”
柳映梨怀疑自己的耳朵,或许她现在已经不满足于幻视了,还出现了幻听?呆愣站在办公室过道里,她都不知道该不该回到自己的工位上。
——她的工位靠窗。
随后是警笛声打破她的怔忪,樊忆南挎着包路过瞧见她一把抓住她的手,“你也看见了?走走走,你今晚去我家吧,我记得你一个人住,别出什么事了。我今晚还能陪你打扑克。”
柳映梨摇头,“没有,我没看见……”
樊忆南瞧见她脸色惨白的样子实在不像没看见,怀疑她被吓傻了在说胡话,“那你也跟我回去,我害怕,想找人陪陪我。不行我去你家也行,咱俩挤挤。”
柳映梨犹豫片刻点头,“去你家吧……我家。”不干净。
她把后半句话咽回去,算了,解释不了,还是不说了。
人终归是群居动物,哪怕她一直都是一个人,也没特别要好的朋友,但这种时候有人愿意主动陪她,她做不到拒绝。
“走走走,现在就回去。”
“能走了?”柳映梨被她半推半拽着走。
“工作群里通知了,让咱们赶紧走,后天再来上班。”
“不会还扣工资吧……”
樊忆南不赞同看她,“这种时候还在乎这个?保命要紧。”
柳映梨弱弱回复,“全勤奖很多诶。”
“啧,我觉得不会这么没人道,他要真不给,我给你这个钱。”
“那还是算了,我不要你的钱。”她抓紧樊忆南的手,“咱们走吧。”
“行,跑两步,估计整栋楼的都会被疏散回去吧……地铁上肯定人多,咱快点不和他们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