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司辰的右眼淤青,看起来无法完全睁开,嘴角也肿了,脸颊上还有好几个红印子……
曾念祈直接走近,伸出手想要查看他的伤势,而郎司辰却撇过头,厌恶道:“你别碰我!”
“你以为我惜得碰你啊!”这语气,凶恶得就像是道上混的大姐头。
说完也不管郎司辰的推拒,右手直接扣住他的下巴,把他的头掰过来。
下巴被控制住的郎司辰,连嘴都张不开,只能口齿不清的喊着:“你干什么!你!”可他的眼神却慌乱的像一头小鹿。
手指轻轻的碰上他嘴角的伤口,曾念祈的眉头紧锁,她轻轻的叹了口气,问:“看医生了吗?”
郎司辰没有回答……
不过,他这样的反应在曾念祈眼里,就是回答。
“眼睛呢?疼吗?”她的手,小心翼翼的拂过那肿起的眼皮。
郎司辰烦躁的甩开她的双手,几乎是强撑起凶恶的语气:“你管那么多干嘛?”
“为什么不去看医生?”曾念祈紧紧的拽着他的手臂。她真的搞不懂了,这些小孩疼了痛了伤了,不去看医生,自己在家里忍着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心态,耍酷吗?
“我又没事!看什么医生!”郎司辰撇过头,不想让曾念祈再看到他的伤口。
目光不自觉的下移,被他手背的一抹猩红吸引,“你的手呢?怎么了?也受伤了?”
不知为何,曾念祈的眼眶此时已经微微泛红,她无法确定自己的情绪,只觉得,有愤怒,有怜悯,有心疼。
不管不顾的直接拉开他的袖子,伤痕累累又青又紫……
她的手有点发抖,一滴泪不受控的从眼角滑落。
“你跟人打架了?”
郎司辰没有回答……
“为什么?”
郎司辰依旧沉默……
“你父母知道吗?”
郎司辰抬眸,那眼神仿佛是对她的一种警告。
“为什么不想让他们知道?”
郎司辰狠狠的抽出手,“你管得着吗?”
“做好你的本分,我是死是活,不关你的事!”
下一秒,她被郎司辰赶出来了……
然而,此时,她的心里没有任何愤怒更没有丝毫委屈,满脑子都想着他的伤不能就这样放着……
没有地图导航的时代,曾念祈想要知道附近的药店,就只能去小区门口问问安保小哥。
“我们小区配套设施是很完善的,S3公寓区,有社区医院可以开药的,你哪里不舒服吗?”
听到这配置!曾念祈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明明下个楼就有医生,他竟然还不去?
“谢谢你哦,我知道了。”知道了具体位置,曾念祈拔腿就跑。
保安小哥在她身后喊着:“你知道S3在哪里吗?”
“知道!”
整个景澜庭的公寓区就像是城墙一般环绕着别墅区,总共四个区块,以S1-S4命名。其中公寓楼每个区就只有一栋,所以没有特殊命名。而别墅区的话,花里胡哨什么名字都有,她也记不太清了。
社区医院里医生并不多,不过看个头疼脑热,包扎个伤口什么的,倒也不在话下。
“你好,我想买点药。”
护士姐姐抬头,问:“是哪里不舒服,可以让医生先看一下。”
曾念祈连忙摆手,说:“不是我,就我的一个朋友,他……他跟人有点冲突,打起来,受了点伤。”
“人呢?他人怎么不过来?”小姐姐皱着眉头,显然是搞不清楚,为什么患者没来,反而一个浑身上下看起来没什么毛病的人来了。
曾念祈有些无奈,只得实话实说:“他在家里闹别扭呢,不想出来。”
护士姐姐起身,走到药柜前,问:“什么症状,有明显伤口还是淤青肿胀?”
“主要还是红肿淤青,可能也有伤口吧,不太确定……”
显然,这种不负责任的描述,招来了护士姐姐的一个很轻微的鄙视的眼神。
“我先把一些基础的清理包扎的东西给你备全了,如果发现他身上有利器划伤的口子,一定要带他去正规医院打破伤风针。这种事情,不要心存侥幸。”
“好,辛苦护士姐姐了。”曾念祈也是嘴甜,不过到了付钱的时候,她的心都在滴血。
昨天奶奶刚给了两百块伙食费,这下好了,几乎全要搭进去了……
拎着一大袋子的药水绷带回去,曾念祈只得安慰自己,本来从郎司辰那赚的就是黑心钱,还给他一点也是应该的……
到了七层,她按了好一会儿的门铃都没人开门。
既然如此……
她就只能靠喊的了!
一边锤着门,一边喊:“郎司辰!你开门呐!开门开门开门呐!你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家!郎司辰!你开门呐……”
“咳咳……”
“郎司辰!你开门呐……”
……
不得不说,喊门的效果是巨大的!还没重复到第三遍,郎司辰就乖乖的把门打开,并且用一种极大的力气把她拽进了房间。
以至于她一瞬间还没站稳,必须抓着郎司辰的手臂维持平衡。
“你疯了吗?”少年怒气冲冲的吼着,那眼神仿佛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毕竟本体是比这小兔崽子多活了十几年的大姐姐,对于这个年纪的小朋友心里头那点小心思小傲娇,把握得不要太准了哦。
“像个大妈一样,在门口大喊大叫……”郎司辰嘀嘀咕咕的,全身散发着奇低的气压。
曾念祈把那一大袋子的东西放到桌上,心平气和的说:“大妈刚才去给你买了点绷带药水红花油什么的。你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就没打算好好处理吗?周一还要上课,你就打算这样出去见人?”
看着那一袋子的东西,郎司辰目光微动,可语气依旧恶狠狠的说:“我周一不去。”
曾念祈按照说明书调配药水,她一手晃动着那个褐色的玻璃瓶,一手拿着棉花棒,对郎司辰说:“乖乖去沙发上坐着。”
“你想干嘛?”郎司辰一脸戒备。
“给你上药。”
“用不着!”
好心当作驴肝肺!曾念祈握着瓶子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她拘起笑容,用一种极度友善的语气,说出了对郎司辰的最后通牒。
“乖乖上药,还是让我去打小报告,然后学校把这件事告诉你的父母。自己选。”
郎司辰死死的盯了她几秒钟,什么话都没说,直接坐在沙发上,一副慷慨赴死任人宰割的模样。
曾念祈嘴角扬起一抹胜利的弧度,她早就发觉了,“父母”这两个字对于他是存在绝对威慑力的。平时,只要她一提到郎司辰就会板下脸,不过在这种关键时刻,却是最管用的。
她坐在郎司辰身边,轻声说:“头低下来一点,医生说,这个药水是刺激性最小的,小心一点用在眼睛周围也可以。”
本来那么叛逆执拗的郎司辰这会儿竟然乖得像一只小白兔一样。
用棉花棒蘸取药水,细致的一点一点覆盖在他眼眶红肿的地方。
冰冷的液体带着一丝酸涩,沁入他的皮肤,“嘶……”
“弄疼你了?”曾念祈立刻收回手,那一瞬间眼神中突然出现的愧疚,被郎司辰看在眼里。
他低声说了句:“没事……”
“等等我啊。”曾念祈回到餐桌旁去拿了几张酒精棉片,把自己的手擦拭得干干净净。
“我还是用手给你擦药吧,拿着小棍子力度掌握不好。我的手可消毒了啊,你别嫌弃。”她特意强调着,毕竟郎司辰在她的眼里就是个吹毛求疵,鸡蛋里挑骨头,动不动就爱挑衅别人的坏小孩。一不高兴,说不定又把她给赶出去……
郎司辰没有吭声,任凭曾念祈的手在他的脸上蹭来蹭去的,疼倒也是不疼了,就是有点说不出的痒痒的感觉。他的脸也有些发热……
曾念祈把她肉眼可见的所有大小伤口全部一一处理干净,敷好了药。好在没有什么像利器造成的伤,大多都是些红肿淤痕。
看着手中还有大半瓶药水,她问:“你,身上有哪里还有伤吗?”
郎司辰目光闪躲的扯了扯衣领,说:“没有。”
“那好,药都在这了,换药自己看说明书。实在不舒服一定要去医院。”
“嗯……”
“那,我就先走了。如果你想取消下周的课程,直接打电话到学校吧。”曾念祈背起自己的小书包走到门边。
郎司辰突然开口:“你还没帮我写作业。”
曾念祈愣了愣,之后哭笑不得,她叹了口气,说:“好!我写!”
周末作业有写作文这件事,时间自然是不会太短。毕竟就算是思如泉涌的写八百个字,十几二十分钟也是要的,更何况这还需要构思一下。
郎司辰先是躺在沙发上玩手机,然后又回到床上呼呼大睡起来。
看着时间就快到中午十二点了,曾念祈终于解决了文科那些抄抄写写的作业。她看着床上趴着的那个人,心想着他不吃饭的吗?
跟奶奶说好了中午会回去,可是现在她又还没赶完作业。
悄咪咪的越过半墙,走到床边,轻轻的拍了拍郎司辰的肩膀,低声说:“我……作业还没写完,可以带回去吗?明天来还给你或者你去学校的时候给你?”
“嗯……”
虽然此时郎司辰迷迷糊糊的,不过曾念祈就算作他答应了。
收拾好书包,留下一张纸条以免他醒来之后不认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