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神经病剑灵缠上了 第9章 第 9 章

假山上的少女看到方融凝走近，从并不算高的假山上跳下来，走到楚江遥身边，攥住了楚江遥的衣角。

看到少女的脸，方融凝诧异道：“所见？赵师兄还在找你。”

听到这话，所见脸上神情闪动了一下，往楚江遥身后藏了藏。

方融凝认识她，她却对方融凝并不算亲近，反而对楚江遥这个一面之交的人表现出来以外的亲昵。这样并不寻常，但这点困惑只是在方融凝脑海里一闪而过，她还有更在意的事情。

比如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楚江遥。

方融凝问：“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若不是我脱不开身，现在就想把你绑了，送回万寻山去。”

楚江遥道：“我也不是三岁小孩了，师姐想绑我也没那么容易。独明山，独明山阵都很危险……我担心你。”

方融凝道：“独明山危险，难道你在这里就会不危险吗？好好的回去，不要让我和师尊师兄担心。”

楚江遥打断她：“那师姐呢？”

楚江遥不偏不倚的直视方融凝的眼睛，眉毛微蹙，脸上是难掩的担忧之色。

这神色落入方融凝眼中，她心下也忍不住微微一叹。

他们师尊孤家寡人一个，门派事务又多。楚江遥被他捡回来的时候还很小，掌门自然无暇事事照料，楚江遥许多剑法都是是方融凝一手教授的。因此，两人感情非同一般。到了眼下这个情况，就是担忧对方涉险的情绪十分强烈，谁都无法说服谁。

两人僵持不下，方融凝身后又传来了脚步声。

修者若是想要隐藏，无论脚步缓急，都能掩饰的毫无动静，故意显露出脚步声，反而是对对方的一种尊重了。

那脚步声不急不徐，方融凝身后不远处，假山堆叠之间，走出一个楚江遥未曾见过的，身材颀长的男子。

方融凝对来人道：“怀离兄，麻烦稍等片刻。我还有些许门派内务亟待处理。”

赵怀离看了一眼相对而立的两人，点了点头。越过楚江遥看向躲在她身后的人。

赵怀离一边看，一边说：“万寻山千里之外，纵然有时大概也不会急于一时，贺掌门怕是等不了咱们那么久，方道长若是不放心，不如就带去一起，都是同门师兄妹，贺掌门想必也不会有什么意见的。”

说完，赵怀离换了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道：“所见，回来。”

所见一双淡淡的眼睛看了赵怀离一下，犹豫了一会，才慢慢松开抓着楚江遥衣角的手，乖乖走回赵怀离身边。

楚江遥忽然觉得她身形矮了几分，方才还有她肩膀高的人，现在看起来就只有到赵怀离腰的高度了，那张脸更是看起来又幼弱了一些。如果说方才是个豆蔻年华的少女，现在几乎是垂髫之年的孩童。

而这变化，只发生在几步之间而已。

所见和赵怀离这对“师徒”，十分的奇怪。

似乎察觉到楚江遥在想什么，赵怀离看了楚江遥一眼，忽然道：“我从来没见过所见主动和陌生人呆在一起。师妹想必有一番特别之处。”

方融凝替她回答：“我出山门也有一阵了，江遥进境如何，我还不清楚。”

赵怀离一笑：“不急，总归独明试炼能见真章呢。现在要紧的是独明山阵。”

地道深处，推开一扇沉重的铸铜大门，用于开启独明试炼的机关阵就显露于人前。

这个机关非常之庞大，一眼看不到顶，形似横生很多枝杈的参天大树，只不过埋在了地底。

中间是圆柱形的巨大转轴，四人合抱之粗，齿轮和转轴一层层一圈圈堆叠，又精巧的机关嵌套链接，上面则伸出许多或木制或铜质的横杆。

那些枝桠上还绘制了繁复的阵法，有些楚江遥能猜测到大概用途，有些就完全陌生了。

不怪乎叫做机关阵，这个巨大的转轴，本身既是机关，也是阵的一部分。

机关周围站着三个人，楚江遥认得其中两个。

一个是盛昔园首徒贺实语，既和方融凝交好，又有叶枝梧这一层关系在，楚江遥对他还算熟悉。

另一个就是前不久见过的，同泽门首徒袁咏微。

剩下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前世今生都没打过照面的，应该就是覆云宗首徒陆重阁。

四大门派首徒……除了她大师兄悉数到场，而大师兄的职责由师姐权代。所以也相当于四大门派的下一代掌门齐聚，若非独明试炼这样全修界瞩目的大事，这种场景并不多见。

看到几人回来，现任盛昔园掌门贺琅对方融凝和赵怀离点点头，道：“既然你们都回来了，就赶紧准备开始吧。”

一旁侍从查看了下时间，不知做了什么动作，最中心的转轴开始缓缓旋转。

四人依照早就排布好的位置，分别站在机关周围。

那个庞大的轮轴在灵力的推动下吱呀转动，各据一方的四人像是四个缠得紧紧的蚕茧，灵力就像是丝线一样，从四个人伸出的手心被抽出，汇聚到中间的枢轴上。

贺琅看了一会，默默在心里数了三个数。

整个轮轴往下一沉，微不可闻的卡扣声响了一下。

放在其他机关上，这只是一个简单的衔接动作。只是独明山阵过于庞大，与之相匹的灵力余波，并非寻常修者能承受。

周围人都能感受到那犹如泰山压顶的沉重气息。在最中心的四人又何尝不是，甚至因为距离更近，收到灵力的威压更重，四人四张脸都是一模一样的惨白。

方融凝的情况更糟糕一些，唇边溢出一丝鲜血，她试图咽下去，但最终还是没能成功，一口血扑的喷了出来。

“师姐！”

楚江遥一直紧紧盯着方融凝的情况，一有动静，身体快过脑子，人已经朝这边飞扑过来。

“江遥！”方融凝喝了一声，止住了楚江遥的动作。

楚江遥看着方融凝脸上怔螤严肃的神情停下来脚步。

贺琅一拂袖，道：“什么小丫头都能带进来了吗？”

贺琅语气不悦，他本就对万寻山今年没有派首徒前来开启阵法感到不满，如今还有万寻山的人添乱，他愈发不快。

“容畴是不是觉得万寻山这些年势头正猛，看不上我们这些老头子，已经要自诩天下第一门派了？不仅随意排来一个弟子助阵，甚至还指使门人添乱？”

一旁的贺实语忍不住皱了眉，叔父执掌盛昔园多年，近年来年龄渐长，却只能目睹盛昔园日益衰落，脾气自然愈发暴躁。连带着对如日中天的万寻山颇有几分不满。

但他这一句一下把万寻山从上到下全讽刺了个干净，逞一时口舌之快，伤的是门派情谊。且不说容畴是否不重视四年一度的独明试炼，方融凝身为掌门第二个弟子，在门派里名望甚至胜于首徒，怎么说也不能是“随意派来的”。

这些年万寻山新一代的确生猛，盛昔园真的顾名思义，盛景已在往昔。

这是于公。

于私，作为四大门派顶尖弟子为数不多的女性，她与方融凝私交甚密。并不想看到友人遭到师长责骂。

贺实语忍不住打断了贺琅：“叔父，还是以机关阵为重，细枝末节不需要在这时处理。”

袁咏微顺着声音看了一眼贺琅，没说什么，很快的扭过头专注地盯着自己眼前这部分机关。

陆重阁不以为意地笑笑，手随意搭在机关上，庞大机关容易出问题，一般来说是不宜随意触碰的。但他就这么搭在上面，也没人阻拦。

方融凝一边继续手上动作，一边说：

“这是不容推脱的责任。大师兄有要务在身，所以今年轮到我来，若是有一天，我们都分身乏术，可能就是你。你也不会拒绝的，这都是为了万寻山。”

楚江遥依然看着方融凝，脸上依然是浓重化不开的担忧。

“没事的，只是一个阵法而已。”

方融凝言语温柔却坚定，有一种不容反驳的力量。

楚江遥直直的看着方融凝。

那张温柔的脸上，那是对自己的使命毫不怀疑，哪怕有受伤力竭的风险依旧义无反顾的神情。

师姐决定的事，大概是很难改变的。

她不能阻止师姐代表万寻山去开启阵法。

她能做的，只有保护师姐不在独明试炼中受伤。

楚江遥咬着牙，终于还是在方融凝的注视下往后退了一步。

一点小波折，没有影响四人继续往那个巨大的机关轴输送灵力。

那被四人围在中央的巨大转轴，开启就不会停下一般，如同饥肠辘辘的人遇见饭食，干渴难耐的人逢上甘露，饿鬼一般卷着灵力疯狂的旋转着，越转越快，落在眼中几乎是残影。金属铸就的核心和外层画满阵法的木头上渐渐盈满灵力，光亮四溢。

贺琅不知何时拿起一根铜杖，怒喝一声，铜杖底座重重击地。他面前足下一块机关被砸下去，疯狂旋转的转轴骤然停下。

嗡——

凡是在独明山脉的人都听到了这沸腾人心的一声。

一道白光从独明山的核心咻的升天，然后唰一下打开，落下。像一片巨大的幕篱，罩住了万寻山的面容。随着这抹白光逐渐笼罩庞大的独明山脉，白光也愈来愈淡，最后到了目力分辨不出的程度，消失在人眼前。

周垂光看着走出客栈，抬头望天，感叹道：

“不愧是独明山，不愧是四大门派，这样修界罕见的巨大阵法，也就只有这个时候才能见到一次。”

他和周围人都在赞叹修者灵力所构建出的奇观，激动兴奋地为开始的独明试炼摩拳擦掌，浑然不知有人从身侧面容沉肃的经过，很快就赶到了这股力量的源头。

机关阵枢轴深埋地下，楚江遥感受不到阵法开启时震天的声音，更看不见天空中激荡的光线。

但他们总有能看到的东西。

随着四人最后一股灵力注入，阵法开启。本就薄弱的保护屏障就像被敲碎一角的蛋壳干脆地碎裂，分布四个方位的四人都被机杼中心迸发的白光振飞。爆轰的灵力甚至波及到站在不远处的人。

大部分人都不是第一次守护独明山阵法开启，都有所准备，远远退避在地上一道白线以外，擅长防护术法的几人撑起了防护罩，对机关阵开启时的余波应对自如。

楚江遥逆着这抹灵力上前一步，接住方融凝，远离了方才爆出恐怖灵力的枢轴。

其他三位首徒也各自被自己门派的人接住，撤远了几步。

楚江遥握住方融凝的手，给她输送灵力。

方融凝低头看看自己手心，虽然灵力看不见也摸不着，但她的确能察觉到自己的灵力被中间那个巨型机关抽走了不少，这些损耗只能自然恢复，现在外来的每一点灵力都如泥牛入海，瞬间无影无踪。

索性这种灵力亏空的状态不会持续很久，在独明山这种灵气充裕的地方，恢复起来只会更快，方融凝并不怎么担心。

“江遥，不用再给我灵力了。”

楚江遥只好松开手。

方融凝安慰似的又抓了上来，道：“只是一时的。”

其他几位首徒同样不好过。

贺琅看着被门人扶到一边调息的贺实语。

血脉才是盛昔园的基石，若不是能以血脉列位首徒的仅有贺实语一人，若不是独明阵法开启离不开贺家血脉，他无论如何也不愿让贺家下一代继承人冒这样的风险。

但一切都是没办法的办法。

独明山阵已然开启，四大门派除了还要看守机关的人留下，其余人都四散离去准备进入阵中。

楚江遥没有走，一手扶着剑，在一旁守着方融凝。

方融凝看了一脸认真的楚江遥，心知怎么样都没法把她赶走了。

如果楚江遥没看见她开启阵法之后虚弱的样子，这事还好说。但既然知道方融凝现在灵力不济，她万万不会轻易离开。

调息顺畅后，方融凝也带着楚江遥一块走了出来。

方才还算宁静的独明镇上此时喧嚷无比。许多境界高低不同的修士摩拳擦掌，对着已经开启的入口跃跃欲试。

数个四大门派的门人站在阵法边缘处宣读试炼规则，声音经由传音术传遍了整个独明镇。

此时对规则的宣读已经接近尾声，楚江遥踏出机关院的门槛，只听清了最后一句。

“独明试炼，死生无尤。”

下一章终于能进山了！！！终于可以一直把青崖提溜出来晃晃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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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