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玛丽苏与“别天神”与倒霉蛋儿阿纲
“泽田纲吉,根据最终选拔结果,九代首领及门外顾问团队已经做出决定,彭格列十代首领之位将由艾希洛小姐继承,现令你在阅读完成本文件及附件后即刻交还彭格列大空指环,并在文件末尾签名。”
“注意,附件涉及的保密条款众多,请务必保证仔细阅读并准确记忆其中的所有分项,若后续出现任何情报泄露,又或是违背了其中某一项或某几项条款,后果将由你全权承担。”
满身冷硬的黑衣男人说到这里,顿了顿,眼中笑意微冷。
“我想,你不会想要知道那些‘后果’的,是不是?”
做出如上警告的同时,男人周身有极其细微的杀气一闪而逝。
然而,这对坐在他对面的少年,却并没能造成任何预期之内的威慑。
只见少年淡定地“哦”了一声,浑身上下仿佛都贴满了某个表情包……
——冷漠.jpg
他的目光越过眼前的黑衣男人,缓缓扫视过站在对面的众人。
曾经与他并肩作战、生死与共的彭格列十代守护者们;
曾经他最信任、最亲密,甚至一度险些让他忘了自己是谁的家庭教师、里世界第一杀.手Reborn;
曾经视他为亲孙,郑重将彭格列的未来亲手托付给他的九代目;
曾经亦敌亦友,最终相交默契的彭格列首领直属暗.杀部队“巴利安”……
曾经环绕在他身边的人们,如今却统统簇拥在一个少女身边,站在了与他相对的立场。
他们看向那名少女的目光之中,有亲昵,有信赖,有炙热,有虔诚,有……曾经他们只有在看向他时才会有的一切情绪。
只是如今,那些都不再属于他了。
阿纲轻轻叹了口气。
为什么要搞得这么麻烦呢?
他忍不住想。
有这样便利的能力,从一开始就拿出来用不就好了?何苦等他将一切终结,才颠颠儿地跑来摘桃子?
还是说那位玛丽苏女孩本来就计划好了,要在他登上顶峰的时候,给予他如此致命的一击?
那姑娘对“泽田纲吉”的恶意原来竟有这么大?
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只是为了让“泽田纲吉”在最幸福的时刻从天堂跌入地狱,体会最极致的痛苦和绝望?
如果是原本那个胆怯又温柔,善良又纯粹,会将与伙伴们之间的羁绊和感情看得很重很重的泽田纲吉,此刻恐怕会完全不知所措,茫然又难过到仿佛被全世界抛弃吧?
可惜,他不是那个真正的“泽田纲吉”。
他也会难过,但绝不会像那姑娘所期盼的那么难过。
阿纲再次叹了口气。
他拿起笔,利落地在文件上签了字,迎着对面众人或是惊疑或是戒备的目光,直起身,干脆地摘下手上的彭格列大空指环。
但在黑衣男人伸手过来准备将指环接过的瞬间,他却收回了手,在对方蓦然警觉的注视中,淡淡开口:
“我可以交出大空指环,也可以遵守所有的保密条例,只是希望,你们也能做到你们所承诺的,无论后续发生什么,都不要影响到我的家人。”
“——考虑到我爸爸在之前的‘事故’中已经身受重伤,痊愈后恐怕因为身份敏感,也不再适合担任门外顾问的职务,我希望你们能放他自由,并且承诺不会再去打扰他和我妈妈的生活。”
“关于这一点,我希望可以以誓约和文件的双重形式得到保证。”
“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似乎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众人一时间面面相觑。
最后,还是九代目轻叹一声,站出来做出了回应:
“纲吉君,放心,即使没有你的要求,我也会保证家光君和奈奈的安全……”
然而,迎着对面少年通透到仿佛能看穿人心的目光,接下来的话,九代目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两人对视半晌,最终,九代目妥协般挥了挥手。
“巴吉尔,你去安排一份保证文件,就按纲吉君刚刚说的——”
边这样吩咐着,他边再次看向阿纲,“这样可以吗?”
阿纲满意地点点头,在巴吉尔很快带来文件,而他和九代目分别签上自己的名字,并以死气之火盖印誓约以后,才将手中的大空指环递交给了等在一旁的黑衣男人。
最后环视了一圈在场众人,阿纲扯扯嘴角,露出一个意味难明的笑容:
“那么,再见了,各位。”
“今后……还望保重。”
语毕,他便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间会议室。
而这,也是前彭格列十代首领最后一次现身人前。
半年以后,当十代守护者们发了疯般满世界寻找泽田纲吉的身影时,却发现,那个少年在签署了自愿放弃彭格列十代首领继承权文件、交出彭格列大空指环的当天,便如同人间蒸发一般消失在了此世之间,从此之后,再无音讯……
……
……
“就这样离开真的好吗?”
无尽暗色之中,只有唯一一条闪烁着柔和荧光的碧色圆筒形通道螺旋状自上而下,贯穿了整片黑暗。
在这条据说是救委会最高研究成果,可以在时空与时空、世界与世界之间连通起稳定而安全通路的“时空隧道”之中,阿纲正背靠微微散发出翠色光芒的通路墙壁闭目养着神,就听见系统稚嫩的娃娃音在耳边响起。
阿纲——穿越之前的姓名已经不可考,所以干脆就叫他“阿纲”好了——睁开眼睛,看着将自己拟态成一个灿金色带Q版小翅膀的弹力圆球,此刻正异常活泼地在他面前的通路地面上不停弹跳着的“系统”,挑了挑眉:
“不然呢?”
系统十分义愤填膺的样子。
“当然是狠狠打回去,让那个无耻的偷渡统和它那个坏蛋宿主得到应有的教训!”
阿纲:“…………”
这他倒的确办得到。
可是打过之后呢?
要知道对方现在可是偷走了他的人生、取代他成为了彭格列家族的十代首领哦?
只是她一个人的话,阿纲自然不怕。
但那女孩身后还站着整个彭格列家族,阿纲自然可以只图一时爽快狠狠打回去,可是紧随而来的属于整个彭格列家族的“怒火和复仇”,又要如何承担?
何况以那位艾希洛小姐对“泽田纲吉”的恶意,阿纲哪怕什么都不做恐怕也不会得到安宁——正是因为彼此都对这一点心知肚明,他在与九代目签订誓约的时候,才没有将对自身的安全保障也列入誓约的条目之中。
也正是因为不想应付接下来几乎可以预见的无穷无尽的麻烦——包括但不限于围捕和暗.杀——并因此连累这一世的父母,阿纲才在交出大空指环以后就匆匆让系统带他离开了那个世界,除了一句“安好,勿念”的留言,更多的消息都来不及给父母留下……
拂去心中这些并不想对系统言明的复杂思绪,听出系统刚刚那句话中隐含的意义,阿纲倒是来了些兴趣:
“偷渡统?宿主?”
是说,玛丽苏小姐的苏点不只在于她那头七彩玛丽苏长发,还在于她身负系统?
之前这小家伙怎么没提起过?
阿纲的疑问一出,便发觉此时此刻系统球儿的脸上,那双拟态出来的卡姿兰大眼睛正作无辜状拼命地眨啊眨——
“你、你之前也没问过呀……”
短暂的义愤填膺过后,理智回笼的系统球儿终于意识到自己似乎挑起了一个不是那么合适的话题。
可惜事到如今,它想后悔也已经晚了。
不得不将原本拥有的一切都远远抛在身后,看似潇洒无比,实则多少还是有点失落和意兴阑珊,因而暂时对其他所有事都不怎么提得起劲的阿纲,眼下已经彻底被勾起了兴趣,不可能会让系统浑水摸鱼,转移话题。
金色小球蔫耷耷地垂下身后那对Q萌Q萌的小毛翅膀。
“……好啦,我跟你讲实话。”
都不等阿纲继续追问,它自己就主主动动老老实实地交代了起来。
原来,像系统这样自称来自“救委会”,在“主世界”有注册在案编号的官方系统,在诸天万界,才能被称为正规统。
“其他未经注册,在主世界查无此号的,都算是偷渡统,是某些人为了达成一己私欲,创造出来对平行世界进行掠夺的非法系统!”
系统气鼓鼓地说。
“那种非法系统会选择的宿主,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要不是我来得晚,被它先钻了空子,怎么可能让他们害到宿主你!”
说到这里,系统好像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语气里不觉带上了浓浓的幸灾乐祸意味:
“不过宿主你不愧是本系统看上的宿主,本事果然一顶一的强,那两个偷渡客如果不是付出巨大代价开启了二周目,怎么可能打得赢宿主你嘛!”
阿纲:“……二周目?”
什么二周目?
系统就在等他问这个问题呢,当下就得意洋洋地巴拉巴拉解释起来:
“没错!就是二周目!宿主你不会以为他们一上来就能想到偷走属于宿主你的胜利果实这么‘精妙绝伦’的诡计吧?”
那怎么可能哦。
那位玛丽苏小姐可自信着呢,她想着既然泽田纲吉这么个废柴都能混着混着就当上彭格列十代首领,那没道理比他强上百倍,又开了更强外挂的自己做不到啊!
“所以一周目的时候,她可是上来就开了那个被宿主你叫成是别天神,其实本质就是起到个移情作用,可以将其他人对宿主你的记忆和感情转移到她身上,同时又把他们对她的记忆和感情同步转移到你身上的穷酸外挂,取代了宿主你的位置,试图沿着原本的轨迹,按部就班、顺理成章成为彭格列十代目的。”
然而玛丽苏小姐实在是太高估她自己,也太低估“泽田纲吉”了。
“彭格列十代目那是谁上谁都能行的么?简直就是在做白日梦好不好!”
系统呼扇着那对被阿纲以为只是装饰用的Q版小翅膀,一跃飞冲上了阿纲的膝盖。
“那女孩是第一次穿越,之前根本什么积累都没有,她的那个非法统也不是什么强大的统,给她换了身体换了彭格列血脉背景换了古早玛丽苏光环再换了那个穷酸外挂以后,就没有余力再给她提供其他助力了。”
而只凭这些东西,根本不够让那位玛丽苏小姐真正强大起来。
再加上她自身的性格原因,总之在取代了“泽田纲吉”的位置以后,玛丽苏小姐在后续的发展中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一次又一次地犯错出丑,一直无法顺利完成那个非法系统给出的任务拿到任务奖励,结果就导致了恶性循环。
最终,她非但没能像她想象的那样在一天天和同伴们一起变强的同时,顺便缔结下牢不可破的羁绊,反而是实力一直停滞不前,拖后腿的同时又只会对他人指手画脚、推卸责任,直到最后被所有人排斥厌恶,根本没能成为一个受人认可的彭格列十代首领……
“她还真以为彭格列的大空是那么好当的呢?”
系统甩甩脑袋(身体?)。
别看它家宿主总是一副无欲无求的老咸鱼模样,单凭他能以一介毫无外挂加身的普通穿越客的身份,最后却和原版泽田纲吉一样,成功登上了彭格列十代首领之位,并且受到了包括那个Xanxus在内的所有人的认可,就足以说明它家宿主的能力和人格魅力!
不过现在不是无脑吹宿主的时候。
系统从无穷无尽的得意之中稍微找回一点理智,继续为阿纲解说:
“最后那女孩被彻底逐出了家族,不得不含恨躲在角落里,看宿主你重新被迎回彭格列,走上她原本想走却没能走成的路,‘轻易’就做到了所有她之前想做到却完全做不到的事。”
——一次次与伙伴们共同历险、结下羁绊,最终成为被所有人承认的十代首领、成为所有人心中所向的彭格列大空。
……原来如此。
阿纲冷静地想。
难怪那姑娘会那么恨他了,这明显就是求而不得者对马到功成者赤衤果衤果的嫉恨啊。
系统不知道阿纲在想些什么,继续在他膝盖上蹦蹦跶跶——也亏得它拟态而成的这个小球儿根本没有半点儿重量,跳得再欢也不会为阿纲带来一丝一毫的负担。
“那女孩当然不甘心就此失败,那个偷渡统也是第一次给人当统,也一样不甘心就这么失去一个宿主的同时,还只付出了一堆金手指却什么好处都没能赚回去……”
于是偷渡统就动用了系统最高权限,付出了剩余的几乎全部系统能量将自己的宿主送回了她刚刚穿越的时候。
如此一来,卷土重来的二周目玛丽苏小姐在“重生”之后,即便同样在最开始的时候就拿到了彭格列血裔的身份,却一直隐而不出,直到阿纲将一切苦难熬过,即将迎来光明坦途的时候,才跑出来动用了她那被阿纲的小球球系统评价为穷酸的伪“别天神”外挂,再一次窃取了他的人生。
——总之就是非常无耻!
系统这个时候已经不再蹦跶了。
它小心翼翼窝在阿纲膝盖上,两只小翅膀都紧张到微微炸毛:
“宿主,你没事吧……”
阿纲笑着伸手挠了挠它圆滚滚,看上去明明十分光滑,但摸起来却有着毛绒绒暖乎乎触感的小身子。
系统下意识抖了一下,就听它家宿主用那种过分温柔的语调对它说:
“没事哦。”
——或者不如说,事到如今他都已经离开了那个世界,再来知道这些内情,除了徒增烦恼,又还有什么其他意义呢?
总归一时半会儿也是回不去了的。
比起不断在内心之中回想过去,为那些暂时无能为力的人和事困扰不已,对现在的阿纲来说,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做。
比如——
“说起来,按你之前的说法,我们在抵达新世界之前,需要在时空隧道里待上一段时间,对吧?”
见系统闻言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圆滚滚的身体,完全就是一副在疑惑着“我们刚刚不是还在谈论那个卑鄙无耻的小偷吗?为什么突然说起现在这个话题?”的傻乎乎模样,阿纲不由轻笑了一声。
他边笑边放柔语气:“那不如趁现在有空,系统你就来给我科普一下你的来历,还有你之前提到的过‘主世界’、‘救委会’和所谓的‘拯救世界’,到底都是怎么回事吧。”
系统发觉自己被自家宿主用双手轻轻捧了起来。
“虽然答应了要和你签订契约,现在也已经在出发去拯救世界的路上了,但对于所有的这些事,我可是连一知半解都还算不上呢。”
系统:…………
系统:o(*////▽////*)q
“……好哦。”
在自家宿主那双微微含笑的暖棕色眼睛极近距离的温柔注视下,系统晕乎乎地点着脑袋,简直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答应着什么了。
一年前,在本文发表后不久,因为不满主角的设定,文下出现了大量的人身攻击、言语辱骂评论,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愈演愈烈、不断升级,渐渐发展成了一场针对作者,也就是我本人的网络暴力。
文中正常的、明显是带着调侃意味的描述被断章取义,单独提取出来曲解原意,只为给我扣上黑原著人物、拉踩原著人物的帽子。
我一个人一张嘴,无论说什么都会被恶意解读,都会被说成是给自己“洗白”,我也曾尝试与其中的某些人沟通,一开始我还耐心解释,后来发现对方就是为了网暴而网暴,遂觉不能对这种人妥协。
事发后我第一时间进行了法律咨询,并在咨询过后委托了一位律师,来为我维护自身的合法权益。
维权的流程十分漫长,不过都全权交给了律师负责,我则将全部精力都投入在了码字更新上。
就在不久之前,我的律师通知我,经过近一年的努力,我们的第一起诉讼已经立案成功,不日即将开庭审理,而另外的一些诉讼也在准备立案的路上,此时又恰逢完结之日将近,于是我想,也是时候将这件事公布出来。
以此前的经验来看,接下来的维权之路无疑也会是漫长且艰难的,但无论时间长短,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继续坚持下去,但求问心无愧。
最后,引用村上春树在《列克星敦的幽灵》中的一段话——
【我真正害怕的,是那些毫无批判地接受和全盘相信别人说法的人们,是那些不制造也不理解什么,而是一味地随着别人听起来顺耳的、容易接受的意见之鼓点集体起舞的人们。他们半点都不考虑,哪怕是一闪之念,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否有错,根本想不到自己能无谓地、致命地伤害一个人。我真正害怕的是这些人。】
我不只是想为自己追寻一个在正当程序、而非与网暴者同样的私人“审判”下的正义——我并不是想成为什么正义使者,也不觉得自己能以一己之力对抗这网络时代必然会衍生出的某些混乱和无序。
但哪怕只有一点点也好,如果我的坚持、我的努力,能够让和我一样,正在经历和曾经经历过网络暴力的人受到哪怕一点点的鼓舞和启发,能让那些人们多出哪怕一点点继续坚持下去、努力重新拥抱生活的勇气和动力——正像是所有那些相信我、支持我、陪伴我一路走来的读者为我所带来的一样,我认为我的坚持就是值得的、是有意义的。
愿这世上不再有网络暴力。
愿所有人都不必遭受网络暴力。
愿我们求同存异,和而不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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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