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日雪，整季春 第41章 姐妹情深

清晨的生物钟将苏瑾从睡梦中唤醒。

她还未睁眼，感官先一步复苏，怀抱里温软真实的触感和颈间清浅规律的呼吸，让她心底涌起一股踏实的暖流。她没有立刻起身，只是微微动了动被枕得有些发麻的手臂，低头看向怀中的女孩。

江南清还沉睡着，晨光熹微，透过窗帘的缝隙，恰好落在她恬静的侧脸上。长睫像两排乖巧的小刷子，在白皙的肌肤上投下淡淡的阴影，鼻翼随着呼吸轻轻翕动，嘴唇无意识地微微张开一条缝，带着一种不设防的纯真。

苏瑾的目光温柔地流连，仔细描摹着女孩安静的睡颜。这份毫无保留的依赖和靠近，是她心底最深的慰藉与渴望。

就在苏瑾准备悄然起身时，怀里的女孩似乎也因光线的变化和细微的动作，从深眠滑向了浅眠。她迷迷糊糊地，并未完全清醒，意识像漂浮在温暖的海水里。

半梦半醒间，江南清的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许多画面。

是姐姐落在额间的晚安吻，是那带着笑意在耳畔响起的“又……嗯？”，是那隔着毛衣也能让她浑身发软的指尖，是那句蛊惑人心的“下次在南清醒着的时候摸，好不好？”……

这些片段交织在一起，在南清心里激起层层涟漪。姐姐……她是不是在撩我？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带着惊人的热度，灼烧着她朦胧的意识。如果不是，那些亲昵的触碰、那些暧昧的话语、那些专注得仿佛要将她吸进去的眼神，又该如何解释？

可……如果是，姐姐那样好的人，温柔、优秀、从容不迫，怎么会喜欢上自己这样青涩又无趣的人呢？

她们之间，还隔着那层名为“姐妹”的身份……

想到这里，心里那点刚刚燃起的、微弱的希望火苗，仿佛被一阵冷风吹过，摇曳着，几乎要熄灭。一股淡淡的失落和酸涩漫上心头。

她在心里轻轻地、几乎无声地叹了口气。

算了，不要想太多了。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能够待在姐姐身边，能够被她这样温柔地对待，能够拥抱，能够拥有独属于她们的晚安吻……这已经是她曾经不敢奢望的幸运了。

不讨厌就好了。

能这样靠近，就已经很好了。

不要……奢望太多。

她这样安慰着自己，像只寻求安慰的小动物，无意识地在苏瑾温热的颈窝处轻轻蹭了蹭，嗅着那令人无比安心的雪松气息，仿佛这样就能驱散心底那点不该有的贪念和惆怅。然后，她再次放任自己被睡意捕获，沉入了回笼觉的黑甜乡。

苏瑾并不知道女孩内心这一番短暂而曲折的波澜，她只感觉到女孩依赖的蹭动和重新变得平稳深长的呼吸。

她以为女孩只是睡梦中的无意识动作，心底一片柔软，唇角不自觉地弯起。

苏瑾极轻地抽出手臂，为她掖好被角，又凝视了那睡颜片刻，才悄无声息地起身下床，走向浴室洗漱。

等她收拾妥当下楼时，江母已经在厨房里忙碌了。苏父也穿戴整齐，正准备出门去附近的超市再添置些饮料和新鲜蔬果。

“小瑾起来了？快来帮我把这个青菜摘一下。”江母听到脚步声，头也没回地招呼道。

“好，江姨。”苏瑾应着，挽起袖子，走进厨房，自然而然地接过了江母递过来的菜篮。

晨间的厨房，充满了烟火气息，水龙头哗哗作响，锅里的白粥咕嘟咕嘟地冒着泡，一切都显得平凡而温馨。

两人一边准备着早餐，一边聊着些家常。苏瑾动作利落，心思却有一半系在楼上。她在等待那个身影的出现。

过了约莫半小时，楼梯上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江南清穿着柔软的家居服，头发还有些蓬松的凌乱，睡眼惺忪地出现在厨房门口，探进半个脑袋，声音带着刚醒的软糯：“妈，姐姐……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她的目光下意识地先寻找苏瑾，对上她望过来的温柔视线时，脸颊微不可察地热了一下，随即有些不好意思地垂眸。

江母笑着摆手：“不用不用，就快好了，你去摆碗筷吧。”

“嗯。”江南清乖巧地点头，转身去消毒柜拿碗筷。

苏瑾看着她纤细的背影，目光始终带着不易察觉的追随。

即使是在与江母交谈，或是专注于手中的活计，她的余光也总能准确地捕捉到女孩的动向。

看到她踮起脚去拿高处的勺子，看到她认真地将筷子一双双对齐摆放，看到她偶尔因为困倦而偷偷掩口打个小哈欠……

那种细致的、无声的关注，已然成了她的本能。虽然没有两人独处时那般亲昵外露，却如同空气般自然存在，密不透风地将女孩笼罩在自己的感知范围内。

早餐桌上，气氛融洽。苏父从超市回来了，手里提着大包小包，脸上带着运动后的红润。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喝着暖胃的粥，聊着今天的安排，以及春节期间还有哪些亲戚需要走动。

江南清安静地吃着，听着大人们的谈话，偶尔在苏瑾将一小碟她爱吃的酱菜推到她面前时，抬起眼，对她露出一个浅浅的、带着依赖的笑容。

早餐后，苏父兴致勃勃地拿出新买的春联和福字，张罗着要贴起来。

苏瑾便搬了凳子，负责高处，江南清和江母则在下面帮忙递东西、看位置是否端正。

“左边再高一点……哎，对了对了！”江母指挥着。

苏瑾依言调整，目光却向下，与正仰头望着她的江南清视线相撞。女孩的眼睛亮晶晶的，映着晨光和她忙碌的身影。苏瑾对她微微一笑，那笑容里带着只有她们两人才懂的默契与温和。

江南清的心跳悄然加速，慌忙低下头，假装去整理手里多余的福字，耳根却悄悄红了。

忙活完春联，江母又开始准备中午包饺子的馅料。苏瑾被苏父叫去书房，帮忙调试新买的打印机。江南清则被江母留在厨房，学习怎么擀饺子皮。

女孩显然对此并不擅长，面团在她手里显得有些不太听话，擀出来的皮时而厚时而薄，形状也奇奇怪怪。她微微蹙着眉，神情专注又带着点挫败，鼻尖甚至沾上了一点白白的面粉。

苏瑾从书房出来，路过厨房门口，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她停下脚步，倚在门框上，没有出声打扰，只是静静地看着。看着女孩笨拙却认真的模样，看着她鼻尖那点可爱的白色，眼底漾开温柔的笑意。

江南清一抬头，就看到了门口含笑的苏瑾，顿时更加手忙脚乱，手里的擀面杖差点掉在地上。

“姐姐……”

“慢慢来，不急。”苏瑾走上前，没有直接上手帮忙，只是站在她身侧，温声指导，“手腕用力要均匀，转动面皮的速度可以慢一点。”

她的声音很近，气息拂过耳畔，带着安抚的力量。江南清按照她的提示，深吸一口气，重新尝试，果然比之前好了不少。

“对，就是这样。”苏瑾鼓励道，目光落在她鼻尖的面粉上，伸出手，用指腹轻轻擦去。

那微凉的指尖触感一掠而过，却让江南清整个人都僵了一下，脸颊瞬间爆红，连脖颈都染上了粉色。

江母在一旁看着，只当是姐妹情深，笑着打趣：“还是小瑾有办法，我们南清就听姐姐的话。”

苏瑾笑了笑，收回手，神态自若，仿佛刚才那个亲昵的动作再寻常不过。

“江姨，这边还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了，你去歇着吧，陪陪你爸说说话，这里我和南清就行。”

苏瑾点点头，又看了江南清一眼，这才转身离开厨房。

江南清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像打翻了蜜罐，那点因为笨拙而产生的沮丧早已烟消云散，只剩下被姐姐关注和温柔对待的、满溢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