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熠回到宿舍,给舍友带了第二天的早餐。
罗淼正在打游戏,见到扔在桌上的面包,和乔熠打了个招呼。
顿了顿,他摘掉耳机,迅速滑着电竞椅凑到乔熠身边,一脸八卦:“哎,听说你被富婆包.养了?”
乔熠皱了下眉,脱掉外套,将它整齐地叠放在衣柜里。
和其他男生乱糟糟的床铺不同,乔熠的床铺总是整整齐齐,清清爽爽的。他做事认真,又爱干净,不仅他的书桌和床铺总是保持整洁,没有课的时候,他会把宿舍打扫干净,每个学期他们宿舍都能获奖,是一整栋男生宿舍楼里最干净的。
只不过,因为他太爱干净,大学三年又没谈过一个女朋友,同宿舍其他人都有些害怕——
不是怕他抢自己女朋友,是怕他看上自己。
罗淼咧嘴一笑,不着调地对乔熠道:“兄弟,说实话,他们之前说你喜欢男生我差点就信了,原来你是喜欢有钱的姐姐啊。”
乔熠:“……”
“别瞎说。”他不悦地皱起眉尖。
罗淼嬉皮笑脸:“你别想赖啊,可有人看见了,你下午和一个美女在一起,晚上是坐劳斯莱斯回来的。哎,我长这么大只在视频里见过劳斯莱斯,坐着什么感觉啊?舒服吗?”
乔熠一板一眼解释:“只是刚巧遇到之前兼职认识的一个姐姐而已,那车是她老公的,她已经结婚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罗淼:“哦——你喜欢已婚的有钱姐姐。”
乔熠:“……”
他有些无语,干脆转移话题,对罗淼道:“淼哥,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罗淼虽然不着调,但为人仗义,他拆开乔熠买来的面包,啃了一口,豪迈道:“说,什么事。”
乔熠搬着椅子坐到他旁边,道:“我记得你说过,这学期有陈荣教授的课?你和陈教授关系好么,能不能帮我联系下?”
听他说完,罗淼舔了舔后槽牙,为难道:“乔儿,哥不跟你吹,咱在院里也是个万人迷,上上下下多少老师喜欢咱。你说你找谁不好,非要找陈教授?你知不知道,兄弟们这学期的课受了多少摧残……只求一个低分飘过。”
言毕,罗淼还特意朝桌上摆的卡皮巴拉莲花小摆件拜了三拜。
乔熠:“……”
见他一脸忧愁,罗淼安慰他:“你先别急,我帮你问问师姐。”
乔熠双手合十,一脸诚恳:“淼哥,拜托你了。”
罗淼捡起手机,给陈荣手底下正在读研的师姐发了消息,他托着腮帮,有一搭无一搭地问乔熠:“你找陈教授什么事啊?”
乔熠道:“刚刚和你说的那个姐姐是拍纪录片的,想联系陈教授参与拍摄。”
对于二十岁出头,正血气方刚的男生来说,异性是最吸引他们的话题。罗淼听到“姐姐”二字,就直接忽略了其他,两眼放光——
“还说不喜欢人家?不喜欢这么上赶着帮人家做什么?”罗淼朝乔熠挤眉弄眼地坏笑了下,“乔儿,没事的,喜欢姐姐不丢人。我要有你这么一张脸,我也喜欢有钱的姐姐,这年头谁还想自己努力啊。”
乔熠无视他揶揄的表情,解释道:“我没有你说的那种想法。再说了,人家已经结婚了。单纯把我当弟弟而已。”
“哎,”罗淼摆摆手,“你不懂这些有钱的姐姐。你想想,她们天天对着肥肠大肚的老公,早就看腻了,就喜欢你这种漂亮单纯的小男生。你得对自己有信心,你这张脸男生看了生气,女生看了,没有不喜欢的。”
说罢,他还故意调戏似的挑了下乔熠的下巴。
乔熠蹙了下眉,躲开罗淼的动作。
他不由自主想到今天晚上遇到的那个自称是棠苡老公的男人。
和罗淼形容的样子完全不挨边。
那个男人看上去成熟稳重,对棠苡亦是温柔体贴。
虽然自己和他没什么交集,但似乎他只要站在那里,便天然有一种高高在上的压迫感,和自己总是给人一种羞涩胆小的感觉完全不同。
——没有任何一点比得过人家。
乔熠向罗淼解释:“真不是你想的那样,就是她之前帮了我,我想好好感谢一下,才帮她的。”
罗淼不信:“那你说说,那么多学妹追你,你为什么一个都看不上?总不能——是因为喜欢我吧?”
乔熠:“……”
他无语地摇摇头,不想理会罗淼油腻的玩笑。
罗淼拍了拍他的肩:“少年,承认吧,你就是喜欢比自己年纪大的女生。”
乔熠不知道该怎么向罗淼解释自己没有那种癖好,棠苡也不是他想象中的那种人,好像怎么解释都会被他曲解。他干脆不再解释,问罗淼:“学姐回你消息了吗?”
罗淼这才想起来看手机。
他看了眼师姐的回复,遗憾地拍了拍乔熠的肩:“兄弟,你的爱情哥是帮不上忙了。师姐说让她帮忙不如杀了她,以后咱俩身上就要背条人命了。”
乔熠:“……”
他幽幽叹了一声,心里盘算着该怎么回复棠苡。
从澡堂洗澡回来,乔熠从室友的柜子里找到自己的吹风机。
吹干头发,他随手捡起手机看了一眼。
棠苡给他发了消息,问他进展如何,后面还配了个“星星眼”的可爱表情包。
乔熠顿了顿,指尖不由自主地点到棠苡的头像,进入她的朋友圈。
里面都是工作推文,偶尔夹杂着她的日常照片。
上一条好像是在国外拍的照片。
定位是塞尔维亚——乔熠连国都没出过,更不知道这个国家的具体方位。
但夕阳落下,余晖如画。
犹如油画般梦幻的色彩温柔地包裹住欧式建筑群,和女人明媚的笑靥。
棠苡似乎没有P图的习惯,照片里的她时而认真美丽,时而狼狈又搞怪,每一张都是鲜活的,真实的她。
乔熠沉默片刻,切回两人的聊天框。
他回道:【好,我已经联系过了,没问题的。】
他想,总能找到方法解决的。
他不想辜负棠苡的期待。
-
周一上班,棠苡肉眼可见的心情愉悦。
就连周会上薛珍对她阴阳怪气,她都哼着小曲目不斜视,假装没听到。
周会结束,冯安民把棠苡叫到办公室,又批评教育了一顿。
“小棠啊,你就不能像小薛一样,让我省点心?不就让你去见客户,应酬一下,你每次都这么排斥做什么?你去问问他们那群小年轻,我让他们受过欺负吗?就是吃个饭聊聊天,和客户展现下我们专业的态度,没你想的那么复杂。”
棠苡不以为意:“是您想复杂了,我就是懒,懒得浪费时间。”
“这怎么能叫浪费时间?”冯安民苦口婆心,“你过来也挺久了,应该知道你们日常工作不仅是拍摄,还要维护客户吧。不然光靠台里拨钱,哪儿经得住你们那么烧?”
“你现在跟在大导手底下,这些事暂时不用你操心。但你早晚要独当一面吧?到时该做这些还是要做,你就当提前练习一下。”
棠苡压根没往心里去,她在冯安民的办公室里遛了一圈,见他养的几尾金鱼不错,站柜子前弯着腰,欣赏了会儿。
她笑眯眯地问冯安民:“您让薛珍去不就行了?怎么会突然想到找我?就不怕我到时候说错话,和客户吵起来?”
棠苡一句话便戳穿了冯安民的小心思,他尴尬地咳了两声,从桌上找来保温杯,喝了一大口他的养生茶。
“小薛去,你也去。正好你过去好好和小薛学习学习。”冯安民一本正经道,“小棠啊,别的不提,和别人打交道这件事上,你真得和小薛好好学习学习。”
实际上,冯安民没好意思告诉棠苡,这回叫她一起过去,完全是因为她长得漂亮。
晚上的应酬有个大客户,有意合作投资多部待制作的片子。对方十分有诚意,也能看出是对纪录片有一腔热忱才愿意投资的,完全不图资金上的回报。
虽然这事基本算是板上钉钉,但冯安民想着,怎么也得把对方哄好了,不能有任何不如意的地方。他叫棠苡和薛珍一起去,倒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吃饭时候旁边有两个赏心悦目的美人,人家看着心情好,合作的意向也会更强烈。
冯安民都不图棠苡能帮忙应酬,她只要安静呆在旁边乖乖吃个饭就行。
当然,要是能聊得来,自然最好。
棠苡显然不吃这套,她学着冯安民的口吻,道:“冯主任啊,别的不提,您这把年纪了,还喜欢阿谀奉承那套,真得和别的领导好好学习学习。”
“你——!”冯安民被她气得不行,他气冲冲指着棠苡,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满脸愤怒道,“你!你把鱼食给我放下!喂那么多,要被你喂死了!”
棠苡瞅瞅鱼缸里那几尾肚皮滚圆的大金鱼,又瞧了瞧冯安民,乐呵呵放下手里的鱼食。
“主任,我不是不能去见客户,你找几个懂行的,我肯定乐意去。像这种人傻钱多的,一看就是图一乐呵瞎摆阔的,我可没时间伺候。你要非让我去,我能把这事搅黄,你信不信?”
“你爱去不去!”冯安民懒得和她掰扯,生气地灌了一大口他的养生茶,“以后这事儿我也不叫你,等你没钱拍摄,就知道来求我了!”
他仔细想想,有薛珍这么个美人就够了,温柔漂亮嘴又甜,保准把客户哄高兴。
棠苡美则美矣,嘴太欠,他看着都烦,别提给钱的上帝了。
棠苡见冯安民真动气了,咧嘴笑了笑,她难得心情好,安慰他:“主任,我真不是不想去,我下午有事,要去趟霖大。”
她朝冯安民神秘兮兮地挤了挤眼睛:“陈荣教授,我联系上了。”
冯安民一口养生茶还没下肚,微微一怔,憋在胸口的那股气儿立马消了:“行吧,还是你这事要紧。你和人家好好聊聊,最好能把人邀请过来。有陈教授坐镇,你们这片子质量能提好几倍。”
棠苡朝他比了个“敬礼”的手势:“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
忙完手头的工作,棠苡算好时间,去了趟霖大。
正是下课时间,成群结队的学生穿梭在春色如茵的校园里,整座校园充斥着欢声笑语。
棠苡怕自己一个人过来太寒酸,买了不少水果和糕点,准备拿给陈荣。
她还特意给乔熠和他的舍友带了下午茶和零食。
她给乔熠发了消息,问他在哪里见面。
乔熠看到消息,便火速从教室赶了过来。
看到棠苡的时候,他还有些懵然。
他支支吾吾地问:“姐姐,你怎么过来了?”
棠苡将下午茶递给他,笑盈盈道:“你不是说已经联系到陈教授了?我觉得线上联系没诚意,想当面见一见陈教授。你放心,我不耽误他的时间,可以等,到时给我几分钟就行了。”
乔熠愣了愣:“这、这么着急吗?”
棠苡点点头,想了想,她又摇了摇头,讪笑道:“倒也没那么着急,不过我这个人就是这种脾气,事情赶快落地才踏实。怎么了?陈教授今天不方便吗?”
“我……”
乔熠挠了挠后脑勺,犹豫着要不要告诉棠苡实话——
他还没有联系到陈荣。
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联系上。
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棠苡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默了默,她表情严肃地问道:“乔熠,你和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根本没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