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把头发吹干。”
荼舒听见他在昏暗的空间里徐徐开口。
进浴室前,指尖在白色的开关按键上停留了几秒。
池钧肴没有开口催促,只有指尖敲打座椅扶手的嗒嗒声有节奏地通过听筒传来。
忍耐着跗骨的酥痒,荼舒闭了闭眼,指腹用力。
雪色的肌肤顿时披上一层银光熠熠的薄纱,白的晃眼,美的惊人。
敲击的嗒嗒声乱了下节奏。
池钧肴声音沉哑: “找个地方放好手机,然后,不用管我。”
荼舒颤抖着睁开眼睛,把手机放在置物架的凹槽里。
因为俯身的动作,浴巾下的两座玉色山峰地壳运动,挤压出深邃的沟壑。
偏那张干净精致的脸上没有半丝低俗的欲气。
手机放好,她便立即起身,垂眸确认了下角度就换乱的抬头。
镜子里,她的凌乱地落在胸前身后,细颈修长,锁骨平直,皮肤因为一些列的动作平添了淡淡的粉。
尽管不刻意去看,但荼舒知道池钧肴就在对面看着自己。
所以她的眸光从没一秒安稳。
泛着潺潺涟漪的眸光里有的,是紧张,也是对未知的好奇。
她不是真的懵懂到对□□一无所知。
恰相反。
因为这份无法与人分享的喜欢,她曾在很多个无法安睡的黑夜里查询过相关信息。
然后确信——她喜欢池钧肴,无论心理还是身体。
偏头把发尾拢到身前,吹风机鼓噪的声音掩盖了嗒嗒的敲击,无形中也缓解了她的部分紧张。
浴巾因为一系列动作有些松,荼舒不得不用胳膊压着,以防脱落。
长发的下半段吹到半干时,她为难的停下,带着某种不知名地情绪看向镜头。
再往上吹她就必须松开胳膊。
池钧肴:“转过去。”
“啊?”
池钧肴:“背对着我。”
为了不让自己看起来很蠢,荼舒没再追问,转过身后悄悄整理了一下浴巾。
她以为自己做的隐蔽,却没看到镜头里自己漂亮的肩胛骨因为她的小动作,灵活如蝴蝶翅膀轻轻煽动。
池钧肴早已经停止了指尖的敲打。
一手支着下颚,一手捻着佛珠,翘起的腿此刻也放下来随意地敞着,突出的喉结隐忍滑动。
荼舒转过来:“好了。”
池钧肴:“嗯,去躺着。”
荼舒把吹风机挂好,关灯回卧室。
“能不能…不开灯?”
荼舒在同样的昏暗里小声问。
床上有沐浴前取出的更换衣物,她没做好让它们被池钧肴看到准备。
池钧肴很好说话:“好。”
荼舒悄悄松了口气。
摸索着爬到床上,抱着枕头趴好,她紧张又小心地问:“不合理的要求是什么?”
细听之下,沙哑音色最底层还藏着某种不知名的隐隐期待。
对面有短暂的沉默,继而是带着愉悦的低低笑声。
池钧肴:“我现在的行为会让你觉得反感吗?”
荼舒摇头,又想到他现在看不见。
“就有点紧张。”
池钧肴:“还有吗?”
荼舒把被子往上拉了拉,一直到它遮盖住下巴,才低声道:“很想知道下一个命令。”
池钧肴哑声重复: “命令?”
“嗯…不用思考,只要按照你说的做,我喜欢这样。”
池钧肴眉梢挑高,黑奇楠轻晃:“好,下一个命令,你该睡了。”
荼舒:“……”
所以不合理的要求到底是什么?
她侧身,看向视频里池钧肴那张鬼斧神工的俊脸,无声张口,没问出第二遍。
“那你呢?什么时候回去。”
池钧肴:“马上就回了。”
荼舒:“到家给我发个消息?”
池钧肴:“好。”
酒吧里,谭宁拎着酒杯踉跄到某个包厢外,推门,没打开。
谭宁拍门:“池三,你在里面干嘛呢!”
池钧肴将黑奇楠戴好,转身进了包厢的洗手间,再出来时身体的异样已经平复。
拉开门,撩起眼皮瞥谭宁:“你很闲?”
谭宁:“这不是关心你嘛!你刚才的脸色可是吓到不少人!”
池钧肴:“又没做对不起我的事,他们怕什么?”
“嘿,他们怕你又不是一两天的事!你这儿呢,没事吧?”
他刚刚离席时脸色那么沉,连他都有几分发怵。
池钧肴扬唇:“有事,要回了。”
谭宁瞪他:“把我薅出来自己跑?”
人干事儿?
池钧肴:“女朋友吩咐。”
谭宁:“……”
*
临近五月,天气升温很快,但从穿着已经辨不清四季。
荼舒还穿着薄款毛衣,图书馆已经有人换上清凉的夏装。
蔡姠从外面进来,伸手把一封粉色的信笺放到荼舒桌子上,笑得意味深长。
程乐低呼:“不是吧?都大学了,谁还会写情书啊!”
荼舒把信笺压到文具袋下,叹气:“蔡学姐,我真的有男朋友。”
蔡姠:“我说了,可对方就是不信!”
荼舒不喜欢这样的状态,正色道:“别人信不信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但学姐这样会让我很困扰。”
蔡姠有些尴尬,还有些委屈:“我知道了,以后我会拒绝的。”
荼舒叹气。
这话她已经听蔡姠说过好几次,然后还是会帮人把礼物送到荼舒面前。
晚上回家的路上,暖风迎面。
程乐:“实在不行,让你男朋友来一趟?”
荼舒:“他最近都在实验室,我也半个多月没他消息了。”
程乐:“你这恋爱谈的也太柏拉图了!不过蔡姠学姐怎么回事啊,如果不是咱们的项目已经过了校赛,我真想建议你换人!”
荼舒:“再看看吧!你五一有安排吗?”
想到即将到来的假期,程乐脚步都变得轻快:“二号跟社团的人参加活动,五号约了摄影师拍写真。”
荼舒:“我朋友乐队首次公演,在滨城,你想去吗?”
赵昔年的乐队原定在三月的首次公演,因为台风原因被临时取消,重新排期在五月三号。
她前两天刚收到寄来五张SVIP门票。
程乐:“谁的啊?”
荼舒:“No.A。”
程乐猛地停住脚,拉住她胳膊:“赵昔年的乐队?!你有票?我靠,我定了闹钟都没抢到!”
荼舒:“你喜欢赵昔年?”
程乐:“我是他的资深女友粉好嘛!他们乐队之前还和动漫节联动过!啊!赵昔年超酷超帅的!你是不是有票?”
荼舒不知道程乐是赵昔年的粉丝,被她摇得头晕,忙道:“我明天把票给你,到时候你可以和昔月姐一起出发!”
“赵昔年,赵昔月!他们是?”
荼舒莞尔:“他是昔月姐的弟弟,难道资料上没写吗?”
程乐撇嘴:“赵昔年的资料可神秘了!关于家庭的介绍基本接近于无,只知道他母亲似乎是个戏曲大师。”
荼舒:“嗯,昔月姐的戏曲就是承袭自伯母!”
程乐:“我这是知道了什么惊天秘闻!啊啊啊!可惜不能在分享,这是要憋死我!”半晌,她又后知后觉问:“你不去?”
荼舒别过脸看路上的霓虹,耳尖泛红:“我和男朋友提前走。”
单身狗程乐:“…再见!这个假期你失去我了!”
荼舒抬手按了下眉心,换话题:“关萌萌晚上给我发了个消息,我觉得很奇怪。”
程乐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她说的是谁。
“她不是在言晞组么?”
荼舒:“嗯,校赛排名在我们前面,但是她晚上突然给我发这个。”
程乐凑过去看,皱眉:“她为什么让我们换选题?”
荼舒摇头:“我也没想明白。”
程乐眼睛咕噜噜转了转,不斥于最坏的恶意揣测:“她们选题和我们接近,怕我们抢她风头?还是因为这么他们组名次更靠前故意挑衅?”
荼舒:“我倒觉得她没有恶意。”
她和关萌萌因为上一次比赛没少接触,是个很贴心又认真负责的学姐。
这句提醒来的莫名,她回给对方的消息也石沉大海。
但想到言晞,荼舒抿了抿唇。
“在想什么?”
去机场的路上,池钧肴侧头看她盯着手机皱眉,笑问。
荼舒抬头,向他请教:“如果你有种直觉有人会对你不利,但又没什么什么证据,你会怎么做?”
池钧肴挑眉。
“将风险扼杀在摇篮,或者做好备选方案的同时收集证据反击。”
荼舒消化了一会儿他得话,眉宇舒展。
池钧肴:“当然,还有个最简单有效的办法。”
荼舒看他。
池钧肴噙着笑,嗓音清润:“让男朋友帮她解决。”
荼舒:“……”
池钧肴:“有时候人脉也是武器。”
荼舒不否认这句话,但是让池钧肴插手这件事,总觉得是杀鸡用牛刀。
更何况,如果言晞真是冲着池钧肴来的,那她主动把池钧肴拉进来,岂不是正好让对方达成目的?
荼舒:“她想先试试自己解决,如果还是搞不定再跟男朋友说!”
池钧肴失笑,揉了揉她的头发:“好。”
他主动提及这次旅行的安排:“想好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没?”
荼舒迟疑地看着他:“我三号去看赵昔年演出,你真的不会生气吗?”
池钧肴敛了眉眼。
“不会生气,但会有点嫉妒。”
荼舒主动把手放到他掌心:“那我带你一起去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