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师弟,你在吗?”
吴陵轻轻敲了敲门。
今日的他,头发高高竖起,左右两缕头发自然垂下,落在两鬓处,衬得他不施粉黛的脸,越发柔美。
吴陵特意换了个素色白衣,他人长得好,穿什么都好看,整张脸白得仿若在发光,如一朵高山绽放开了的雪莲。
门打开了。
“陵师兄?”
云水遥似乎刚醒,眼中还有一丝疲惫,头发凌乱而不散,更添一丝慵懒风情,看得吴陵红了脸。
他一袭白衣,如山中高人,遗世独立。
吴陵微微咬唇,不得不承认,这一次,是他输了。
今日他特意穿白衣,就是想来与云水遥暗搓搓比一比。
可云水遥不愧是修行中人,芝兰玉树,冰壶秋月,自带一股世外高人的气质,是他凡夫俗子所不能比拟的。
又想到人人都说他修仙资质出众,一日千里,是天才中的天才,这厢对比之下,吴陵便突生一丝自卑感。
他这个鸠占鹊巢的灰扑扑麻雀,终究是比不过落难的凤凰。
吴陵心底不免酸唧唧的。
“陵师兄,怎么了?”
云水遥又问了一遍。
“没什么……”
往日眼中的意气风发悄然隐没,吴陵露出了一个勉强的笑,他压下心里的失落,强行抬头,看着让他自惭形秽的人。
突然间,吴陵改变了主意。
他为何要找他兴师问罪呢?
或许,他可以换一个思路,接近他,再从他口中套话,不是更方便吗?
吴陵的脑瓜子难得聪明了些,只是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眼中滴溜溜转,暴露了他心底多余的想法。
“云师弟,我是来道谢的。”吴陵绚烂一笑。
“……道谢?”
这两个字在云水遥唇边细捻,莫名有种带着恶意的玩味。
吴陵浑然不觉,他本身心大,若是肯分出半分心思来察言观色,倒是破天荒了。
“是的。”
吴陵说话之时,喜欢用肢体语言作为辅助,例如现在,他感激地拉着人的手,动作之快,令人咋舌。
云水遥一愣,堂堂一个修仙之人,竟是来不及将手拿开。
“云师弟,当日是我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让你左右为难不说,还将你当成了抱枕,肆意而为。那日我面皮薄,还没道歉就一走了之,是我不对,还望云师弟原谅我罢。”
作为商贾之家的独子,吴陵虽然不屑讨好人,可从小耳濡目染,也学了几分软人耳根子的套话。
这一通软话说下来,加上他那张脸,那诚恳的表情,怕是再硬的铁石,都要给捂化了。
云水遥神色柔和,“陵师兄,你是说的哪里的话,大家都是师兄弟,互帮互助,是应当的。”
吴陵脸皮厚,听到人不计较之后,硬是打着师兄弟“叙叙旧”的名义,挤到了人屋里去。
云水遥无奈,只能任他胡闹。
“云师弟,你这房间,怎的这么破旧?”
这话是吴陵有感而发,并非刻意戳人痛处。
云水遥:“……修仙之人,不以外物而喜悲。”
吴陵讪讪一笑,干巴巴道:“云师弟的境界之高,我愧之不如。”
“非也,人在一世,金银俗物,必不可少。”
云水遥并非两耳不闻窗外事之人,他早就听说了关于吴陵的各种版本,什么“面如冠玉,轩然霞举”,又“心术不正,见财眼开,欲壑难填”。
这人容颜举世无双,却贪财入骨,其名声早就传遍了整个宗门。
平日,吴陵冠玉美面,不言苟笑,多了几分冷漠与疏离,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
可若是奉上宝贝,美人冰颜融化,笑靥如花,巧笑倩兮,风情万种,惹人沉醉。
有子弟心怀不轨之意,登门送宝,就为一睹芳颜。
若不是吴陵身为宗主之子,身后站着少主巫辰与宗主夫人,早就不知道被哪个好色的弟子掳走了。
云水遥的话十分对吴陵的胃口。
他之前父母在世,家大业大之时,也曾随手挥洒万金,将钱不作数,这落了一遭难,才知金银俗物的珍贵。
自然是在能敛财之时,尽情敛财,日后才好好跑路。
“云师弟,你真是个妙人儿。”
云水遥:“……”
若不是吴陵表情正经,他真以为被他给调戏了。
看来,这宗主之子果真如传闻所说的那般,放浪不羁,不拘一格。
“我知道云师弟你修炼天赋极强,是千年罕见的天才,日后定然大有所为。可若是修仙将人的喜怒哀乐修掉了,那我还不如不修这个仙。我很高兴,云师弟你现在还是正常人,没有变成话本中那种无情的修仙者。”
吴陵故作坦荡,说了一番似是而非的大话,前后不搭。
殊不知,话里的酸味儿都要冒出来了。
吃不了葡萄就说葡萄酸,也如此了。
“陵师兄说笑了。”云水遥不置可否。
吴陵又借着这话题和人套近乎,想了解云水遥的身份,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聊着聊着,吴陵觉得这人很没意思。
问他是哪里的人。
答:记不得了。
问他家里有几口人。
答:不知。
……
云水遥一问三不知,吴陵都快要崩溃了,总觉得自己在和一个傻子说话。
最终,吴陵另辟蹊径。
“云师弟,你有没有喜欢的姑娘?”
云水遥犹豫片刻,终于换了一个说辞,答:“无。”
“呵呵。”吴陵皮笑肉不笑,“云师弟,你莫不是敷衍我吧,我问你十句,你答不成一句,全都说什么‘不知’‘不了解’,那我再问你,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吴陵这语气,称得上不好了。
可他长得美,就算是讽刺人,也别有一番风情,像是在和人调.情似的。
可云水遥神色纠结,就是不答,似乎在权衡什么。
见此,吴陵心中烦躁,不知为何突生一股冲动来。
既然人不答,他非要自己看看,看云水遥是不是他所想的那个人!
吴陵恶向胆边生,双手下意识朝着人衣服扒去,恰逢云水遥刚沐浴,穿着宽敞的衣袍,倒真的让吴陵得了逞。
果真,白绸绰约下,那白皙如莲的腰间,一颗细小的红痣,恰如一点红梅,绽放在空旷雪林。
竟真是他……
吴陵心中惊惧,一颗心如坠冰渊,又不敢表现得太过,唯恐被人发现异样。
私密处被人无故扒开,云水遥眉眼一掀,镇定自若,不遮不拦,大大方方。
只是清澈的眼珠子染上一丝不愉的浊色,微愠,“陵师兄,你作甚?”
吴陵心中懊悔不已。
他也不知道,他先前为何鬼迷心窍,非要扒人的衣服,就好像心中有个诡异的声音,让他遵从本心。
莫非是他太心虚了,还未引灵入体,便率先生出了心魔?
吴陵不敢再细想,他吴陵眼珠子不安地转动,思索片刻,终于给他找到了一个借口。
“云师弟,先前你衣袍微开,有个蚊子顺势飞进去了,我怕你被蚊虫叮咬,瘙痒难耐,便冒昧扯开袍子,想看看蚊虫在不在。”
吴陵睁着眼说瞎话,倒是一本正经,似乎真怕同门师兄弟被蚊子叮咬一样。
殊不知,修炼之人铜墙铁壁,区区普通蚊子,若是胆敢撞上去,便会立刻被撞成四分五裂,血骨不留。
云水遥:“……”
这借口太拙劣,就连云水遥都诡异地懵了一下。
见状,吴陵又趁热打铁,可惜道:“云师弟,我刚都看了,那蚊子已经飞走了,你便不必担心。我这里有上好的药膏,若是你被蚊子叮咬,定然要抹一抹,当场见效。”
说罢,吴陵赶忙将一盒珍贵的冰肌无暇膏塞到了云水遥手中。
云水遥:“……”
手中的膏药有丝热,是从吴陵贴身处取出来的,在他手心变得莫名滚烫,似烫手山芋,他快要拿不住。
将药膏放入储物袋中,云水遥思忖片刻,无奈一笑,“陵师兄,我其实……失忆了。”
无人看见,其唇角勾起的弧度,颇为诡谲。
回到房间的时候,吴陵神色恍惚,头脑中一直念着云水遥失忆的事情。
也太狗血了,事情真的有这么巧么?
这一下,吴陵倒是明白,为何云水遥不拆穿自己,反而任由他这个假货鸠占鹊巢。
如果说他失忆了,那就说得通了。
可这失忆的人,兜兜转转还是来了朝仙宗,这就是命么?
吴陵怕有诈,还是故作担忧,旁侧敲击与人询问。
“哥哥,你这么在意云水遥干什么?”巫辰有点不高兴了。
自从这云水遥与哥哥见面之后,就将哥哥的注意力给吸走了,他既无聊又不满。
吴陵蹙眉,口是心非:“自从他来了之后,便抢了我的风头,宗门上下的人,都围着他转,我就跟个透明人儿似的。”
最重要的是,这送礼的人也没了。
前两月,隔三差五就有弟子来拜访他,礼可是没少一分的。
巫辰:“……”
若面前这人不是他名义上的哥哥,他真想骂一句,“又贪又废的蠢货”。
前些日子,宗门子弟没有摸清楚吴陵的底,自然想着来巴结他。
如今,时间证明,他就是一个徒有其表的废物,修炼三月有余,耗尽了不少资源,还无法感知到灵气。
路上随便拉一个人来,也比他资质要好。
吴陵:我为什么会这么冲动??
云水遥:当然是……呵(冷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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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又贪又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