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期三天的招商大会圆满结束。程闲带着阿利亚和耶金盘点了一下订单和收入,再一次乐得合不拢嘴。
之前香皂工坊第一次招商大会结束时,她是特地把钱兑换成了铜币给股东们发放分红,而这次的收入,可以直接让她实现躺在“金山银山”里的美梦了。
主要收入还是来源于饰品。50件独一无二的单品有一半直接被两大商会包圆了,剩下一半也被其他商会抢购一空,宝石原料库存直接清空了一大半。布匹现货也是一售而空,除此之外,下一个月的预售订单也达到饱和。
程闲在收拾行李时,光是这次赚取的金子就装了有五十几箱,分别塞到了30辆马车上,除此之外,车上还塞满了提前预留用来送礼的布匹和其他宝石。毕竟回了王都还有不少关系要打点,那上门也不能就光秃秃的送黄金分红啊,总得让合伙人一起品鉴下第一期的新品不是。
程闲一边盘点着回去要带的行李,一边和阿利亚以及耶金交代近期事宜。
染布工坊这边还要继续招人,作为供应商,货源稳定是第一要义,所以每个月的库存必须足,同时还要有专门的生产线为新品服务。
民间工坊和小商铺还是要注意扶持,不光是钱财政策上给予优惠,同时还要注意后续的引导,尽量和我们售卖的产品做出差异化。不是程闲自夸,谁要是想和她卖同一类型的产品呢,那绝对只有死路一条。
还有就是矿山那边,当初让阿尔临时接任两个部门时,程闲确实还有后续的任命没有说完——她的本意是让阿尔守好仓库和财务,至于招商部阿尔尽快从自己的部下中选择有灵性的进行培养,2个月内进行权利交割即可。
当时原安全部部长反对时有一点说的对,阿尔占据两个部门,就相当于在管理层拥有2票,和总管事齐平了。这情况就好比是爱妾的权利直逼正妻,一个不好就会引发整个矿山的管理乱局。程闲脑子再有坑也不会干这种给自己挖坑的事。
程闲说着说着,忍不住有些惆怅。
想当初南下时,她对这座城池的感情只有怨恨,怨这里的奴隶反叛牵连到乌塞尔,恨老城主不过是王妃座下一走狗居然胆大包天谋害王储。可到头来,是阿斯旺让她实现了抱负,看到了想要达成的愿景雏形。
突然想起什么,程闲转头切切交代阿利亚:“虽然我给阿斯旺的定位是布艺和宝石之城,但是根基还是粮食,所以要预防有人弃田经商,这个是绝对不允许的,后期政令中不妨加重一点商税,减轻农民负担。市政府可以选好地址加盖粮仓,保证不管遇到什么情况,粮仓的粮食都可以给全城提供至少7天救济。”
“是。”阿利亚一边应下一边奋笔疾书,写完后放下笔,一脸犹疑:“储妃殿下,有一件事要和您商量一下,近期有不少逃奴进入城中,我有点拿不准应该怎么安排。”
“逃奴?”程闲惊讶。自从她全面赦免阿斯旺的奴隶后,埃及其他城镇也陆陆续续响应号召赦免奴隶为平民,从终身奴隶制改为雇佣制。现在埃及境内应该少有奴隶了吧?
“是,我问询过了,大多是从努比亚翻越苏玛尔山脉过来的。”
“他国逃奴?这个弄不好会引发战争吧······”程闲终于懂了阿利亚为什么不敢擅自做主了,程闲沉思片刻,“你确定他们是真的逃奴?而不是受人指使?”
“我没有令人用刑拷问,这一点确实存疑。”
“先送去开荒吧,开出来的田地都是他们自己的,一应待遇和普通农民一样。不过人你盯着点,矿山,工坊这些地方都别让人混进去了。”
“行。”
“后期这种情况要是多,可以考虑一下新的户籍制度。”程闲讲了下大概思路,“阿斯旺本土的户籍是一种,外来人的户籍是另一种,但是外来人如果定居3年,没有不良记录,可以更换成本土户籍,参与阿斯旺各地招工等等。”
“这个主意妙!”阿利亚一听,忍不住拍手称好。
“具体的你们自己再完善吧,注意不要引起他国纷争,但是如果有人故意设套,那也不用怕,打回去就是了。”自古不变的准则就是,谁的拳头大就听谁的。
“储妃殿下放心,我们一定守好阿斯旺。”耶水和瑟尔顿掷地有声承诺。
程闲给了他们一个赞许的眼神,见他们没有其他事情,就散了会。
议事厅再次只剩下程闲和乌塞尔两人。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程闲觉得室内的光线好像暗了些许。
乌塞尔见她出神,伸手把人捞到自己腿上,顺着她的脊背:“怎么,不舍得走?”
“有点吧,毕竟耗费了我近半年的心血。”程闲幽幽吐出一口气。
“要不我们多留几天?反正父王也没具体说让我们哪天回。”
“不用了,终究还是要走的,晚几天也不过是让我在这种离别的情绪中多伤感几天而已,不如早点走。”程闲想都不想的拒绝了,她冲乌塞尔笑笑,“不用担心,我没你想的那么脆弱。”
“嗯,我知道。”乌塞尔回以一笑,收紧了手臂,“有时候真的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环境,能养成你这种又天真又通透的性格。”
“很稀奇吗?”程闲不以为意的笑了,在他胸膛上蹭了蹭,懒懒道,“天真是因为本心懒散,什么都不想管,只想简简单单过日子。通透是因为经历的太多了,就会不自觉地形成防御机制,分析利弊,保护自己。我和你的差别,其实只在于我懒而已。”
闻言,乌塞尔笑了笑,胸腔震得程闲耳朵酥麻一片:“明天就要走了,我陪你去逛逛?最后看看你的‘理想城’。”
程闲点了点头:“城内就不逛了,我们去一趟布染坊。”
“行。”乌塞尔应道,就着程闲的坐姿一个公主抱,带着她去了马房。没一会儿,城主府后门,王储殿下专用坐骑踏着碎步出来,向着城外奔去。
两人迎着黄昏和寒风到达布染坊时工人们都已经下班,守卫在登记过后放了两人进去。
没有灯烛,工坊内暗影重重,在光线不足的情况下显得有些吓人。乌塞尔见程闲没有点灯的意思,便牵住她的手,以防出现意外情况能及时保护她。
程闲穿过一个个房间,熟门熟路的到了后院放置染缸,晾晒布匹的地方。
“你知道吗,其实我学会的第一个技能不是香皂,而是扎染。那天雨很大,我和父亲大吵一架后冲出家门,在我最讨厌的雨天里走了很久,然后就见到了一家手工制作坊。因为店里没有客人,我就走了进去,本意只是想随便找个什么项目打发一下时间就好,刚好老板在准备扎染的染料,我就选了这一样。”
程闲一边说着,一边点亮了墙上的油灯,然后剪了一小块白色细麻布,用乌塞尔看不懂的绳子等工具摆弄着布片,等到弄好后,她选择一个红色的染缸浸了进去。
“说起来,我还从来没有给你送过什么。当时染出的第一块布料,被我当做报复的工具,做成了冥币图案的挂画送给了我父亲,来这里后做的第一件衣服,也被当成讨好的工具送给了图雅王妃。现在要走了,我送你一根手绳吧。”程闲冲乌塞尔笑笑,“你送我一座‘理想城’,让我看到不一样的风景,我也想送你一个礼物。”
布料在染缸浸润了一刻钟的样子,程闲就把它捞上来放在清水中冲洗,然后一点点剪掉那些辅助绳子,将布料展开后,再次放到清水里洗干净多余的浮色,然后剪出中间两小片,放在手心展开铺平。
乌塞尔惊讶的发现,最后呈现在自己眼前的居然是两幅一模一样的画——正是他遇到程闲那天,搏斗野牛的场景。
“那天,你冲向野牛跳上脊背给予它致命一击的时候,真的很帅,”程闲回忆着自己的感受,唇角含着一抹温柔的笑:“就像天生的王者,万物都应该在你脚下匍匐。”
乌塞尔已经震撼到失语,他一直知道程闲一手技艺震惊世人,但是这一次不一样,他亲眼看着这块不过指甲片大小的图案诞生的过程,怎么看都觉得太神奇。
紧接着程闲变魔术似的从袋子里掏出一根深黑色的编织绳和几个银色装饰串珠。她首先把这两小片布料小心翼翼的贴到了早就准备好的椭圆形玻璃框里,这个玻璃框周边是金银交织的玫瑰藤,玻璃是程闲让工匠磨废了几十块才成功的,具有放大效果的保护外壳,然后再把玻璃框和其他串珠穿到了牛皮编织绳上,装上锁扣,一个手环就做好了。
这个手环一共是三根麻花辫,上下两根都装饰着串珠,中间串着椭圆形的玻璃框,从玻璃表面可以看到被放大的布染画细节。
“特地让亚梅尼把当时这头野牛的皮找出来给我捎了过来做成了手绳,动了你的收藏不介意吧?”
“我的就是你的,随便动,无所谓。”乌塞尔把玩着手环,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几乎咧到了耳边,“我很喜欢,谢谢你。”
“应该是我谢谢你。阿斯旺的成功不只是属于我,是你给了我们这个机会。”程闲真心实意说道。
这段日子,乌塞尔一直专注于练兵,城内的规划几乎是由她全盘掌控,一点点推动。所以现在成功了,她获得了想要的成就感,获得了民众的支持和喜爱,可以说是名利双收。在阿斯旺,人们几乎忘了王储,只记得储妃。
程闲不觉得自己配不上这样的回报,但是偶尔会觉得对乌塞尔有点不公平。
乌塞尔不知道程闲心里弯弯绕绕的情绪,只觉得自己已经得到了超额的回报。他弯腰,抱住眼前的爱人,激动道:“回去后我立马开始安排婚礼。”
程闲噗嗤一下笑了:“好呀,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