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楼的入口处有一块生满虫眼的帷幔,这是一块巨大破旧的绿色天鹅绒,咒骂声把天鹅绒上的虫子震到地上。玛丽想起有一次在对角巷见到过沃尔布加,她牵着一个黑色头发的小男孩从奥利凡德先生的店铺出来,阳光洒在她苍白消瘦的脸颊上,一双灰色的眼睛里充满了喜悦。
“畜生!贱货!你这个逆子!”
“住口!”西里斯恼怒的拉开帷幔,用魔杖指着他母亲的画像。
沃尔布加瞪着西里斯,恶毒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宅子里。
“杂种!快从我的宅子里滚出去!”
“你们玷污了布莱克家族!”
“布莱克夫人!”玛丽大喊的打断了她。
沃尔布加布莱克 ——一个裹着肥大的巫师袍带着黑色帽子的女人瞪着她的双眼愣住了,她嘴唇颤抖着,“你……你……”
“是我,布莱克夫人。”
“你这个骗子!你答应我的!你答应我的!你这个贱人!”沃尔布加疯狂的咒骂玛丽,她揪下头上的帽子狠狠的扔向她。
“你为什么还活着?我的雷古勒斯呢?我的小儿子呢?”沃尔布加泪流满面,“你答应我的!”
“我没能赶到那儿,我被人杀了。”
玛丽仿佛又掉进那个漆黑冰冷的海水里,苦涩的海水淹了过来,呼吸变的越来越急促,她喘着气摇头,“我没能赶到那个山洞,我没有救出他……”
“是柳克丽霞杀了你。”沃尔布加悲伤的说:“她杀了你,我的雷古勒斯没能等到你去救他,他死在那个冰冷的山洞里吗?”
“我不知道,对不起,布莱克夫人。”
“你不需要跟她道歉,雷古勒斯是食死徒,他死有余辜!”西里斯残酷的说。
“不!不!小少爷是一个英雄!他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要伟大!”克利切疯了一样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尖叫。
“克利切,请告诉我,你都知道些什么?”玛丽问,她有些惊讶她的声音还如此平静,
沃尔布加的咒骂和雷古勒斯的死亡不停的撞击着她的心脏,发出震耳欲聋的咚咚声,她的脑子却一片清明,清明到仿佛能看见未来所有要走的路。
“血统背叛者的后代,肮脏的混血!你没有资格同克利切说话!”
“我命令你说!”西里斯和沃尔布加同时命令道。
“克利切不能说!小少爷牺牲了自己让克利切活了下来,克利切辜负了小少爷啊!那是个邪恶的东西!克利切没有完成小主人交给我的任务!”
“你们找到了什么?”
雷古勒斯和克利切当年去的那个海边山洞和卢修斯要去的岩洞,很可能就是同一个,是里德尔藏魂器的地方。
克利切没有理睬她,依旧是一副发了疯的模样。
“那件东西现在在哪儿?那是黑魔王的东西,雷古勒斯是叫你想办法毁掉它是吗?你发现你无法毁掉它,它现在一定还在你的手里,是吗?
里德尔会把哪个魂器藏在海边的山洞呢?忽然她头皮一麻,颤了一下,如果山洞里藏的是金杯,那枚他曾戴在手上的戒指很可能就藏在小汉格顿冈特老宅里。那么,冠冕呢?
“克利切,请你等我一会儿,西里斯,我,我要出去一趟。”玛丽急促的说:“等我一会儿,如果天亮之前我没有回来,请告诉邓布利多,小汉格顿冈特老宅,还有古灵阁金库,他知道的,我必须要赶在他发现之前赶到那儿,再晚点就来不及了。”
玛丽不顾一切的奔向大门,大门应声敞开,西里斯的追赶声、沃尔布加的咒骂声还有卢平等人的惊呼声都随着幻影移行留在了格里莫广场12号。
“啪”地一声,像空气发生了爆炸,玛丽在一片矮树林林里凭空出现了,她脚步踉跄几下,一手拨|出魔杖一手扶着树干,她喘匀了气直起腰环视了一圈,向右边小心翼翼的走去。
茂密的树冠遮住了月光,眼前只有或浓或淡的黑暗,她没有用荧光闪烁,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前方有一座在盘根错节的树丛中半隐半现的房子,她深吸一口气,慢慢靠近,腐朽的大门上钉着一条蛇的骸骨,她推开门,骸骨和门发出沙沙的摩擦声。
冈特老宅里面比外面看上去更加破败,她在残垣断壁间走了一圈,停在像是客厅的位置,脚下是腐烂的地板,这里死气沉沉,没有任何活物的声音,这种腐蚀不是来自老鼠啃咬也不是虫蛀,是雨水和霉菌日复一日腐蚀的。她心中一动,凭着知觉粗暴的扯开地板,地板之下铺了一层砖块,她挖开砖块,下面是漆黑的泥土,她没有停顿,继续朝下挖,一只裹着黑气的金盒子露了出来,金盒子里像是存放了一颗跳动着的心脏,发出一阵阵蛊惑人心的邪恶声音。
一只黑色大狗卧在格里莫广场的角落里,玛丽刚落在广场,黑色大狗就从黑暗里冲了出来,布莱克老宅大门显现,黑色大狗带着她走了进去。
克利切躲在门后注视着玛丽和西里斯的一举一动,她走过去问道:“如果有一个人能毁掉这个东西,你愿意交给那个人吗?”
“不!这是小少爷对克利切说的最后一个命令,克利切就算是死也要完成!”克利切尖叫着。
“交出来!我以布莱克家族最后一位继承人的身份命令你!”西里斯脸色苍白。
玛丽不知道他是否为身为食死徒的雷古勒斯最后的选择感到骄傲,但克利切肯定将所有的事都告诉了他,此刻西里斯脱力般靠在墙壁,他很悲伤。
一只小巧的金杯出现在克利切的掌心,上面有赫奇帕奇的标志,西里斯没有碰那个邪恶的让他弟弟牺牲的东西,克利切把它又攒回手心,看着她说:“有一个人能毁掉这个东西?”
“是的,他能毁掉它,你的小主人不会白白牺牲的,所有人都会知道。”
“克利切的主人是个英雄!不管有没有人知道,克利切知道,他是一个英雄!”
“布莱克家族已经有了一个‘英雄’了!我只想他能活着。”沃尔布加在帷幔后面凄厉的笑了,“霍华德,雷古勒斯失踪的第二天,柳克丽霞就死了,黑魔王来到这里,在布莱克老宅里,杀了她!又杀了我们!可是你还活着!你没有死!哈哈哈哈哈哈。”
“闭嘴……”西里斯敲打着帷幔。
“钻心剜骨,一道道钻心剜骨,一直到柳克丽霞断气。”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畜生!逆子!快从这里滚出去!”
沃尔布加更加狰狞的咆哮着,西里斯重重的锤了下帷幔后面的画框,沃尔布加咆哮的声音顿时停了,整个布莱克老宅恢复了寂静。
玛丽把金杯放在桌子上,通知了邓布利多来,邓布利多的很快,他盯着桌子上的东西微微皱着眉头,这时,罗恩扶着哈利跌跌撞撞的跑了下来。哈利捂着额头上的疤痕,冷汗已经打湿了他身上的睡衣,他双眼紧闭,像是还在睡梦中一样断断续续说:“我看到了……伏……伏地魔他……他杀了一个人!”
“哈利!”西里斯想要抱住他,却被邓布利多制止了。
“在……在一个……高……高塔里!”
哈利说完就昏迷了过去,邓布利多看着哈利,他突然变得和得知西弗勒斯死因的西里斯一样悲伤。
“纽蒙迦德!”玛丽低声惊呼,邓布利多眼睛里似乎噙着泪水,只是一闪而过,他又变的理智且强大起来,“奥利凡德的伤好点了吗?”
“我们喂了他补血剂——”西里斯的话还没说完,哈利又颤抖着喘息起来,他睁开眼睛看着站在餐厅门外的德拉科说:“他在惩罚马尔福先生……他知道那个是假的了……他……”
“我父母怎么了?”德拉科吼道,他再也无法保持一个马尔福该有的样子了。
一只手拂上哈利的额头,哈利缓缓的闭上眼睛,他的呼吸变的平稳起来。
“哈利,哈利,”邓布利多轻声的喊着,“睁开眼睛。”
哈利睁开眼睛,德拉科还要再问,却被邓布利多打断了,“伏地魔不会对马尔福先生痛下杀手,不过一些折磨人的惩罚是少不了的,也许这正是你父亲想要的。”
“谁会想要那些惩罚!你们根本不知道!”德拉科满脸怒气,“让我出去,快让我出去!”
“你出去能做什么?跑回去送死吗?”罗恩有些幸灾乐祸的说,“神秘人在惩罚你父亲,不过你一回去,倒是能替你父亲分担点。”
“现在!立刻回你的房间!罗恩!明天早饭前我不想再看见你!”莫莉赶了过来,红着眼眶对罗恩骂道。
“妈妈,哈利的事还没完呢,我可不想再被他吓醒。”罗恩用微弱的声音抗议着。
“我做噩梦了,”哈利解释道,“我梦到一些,一些很诡异的事,梦里我是……我是另一个人。”
他没有说出那个人的名字,可依旧有人害怕的直抽气,凌晨的伦敦静悄悄的,赫敏他们早已经站在门外,哈利舔了舔嘴唇,他的视线始终放在金杯上:“他知道真的金杯在布莱克老宅了,他没有杀马尔福先生,他要马尔福先生找到这个金杯,这是他的最后一个命令。”
德拉科绝望的看着邓布利多。
“孩子,对不起,这是一个非常邪恶的东西,只有毁了它,才能彻底消灭伏地魔。”邓布利多轻声说,“你的父亲是一个斯莱特林,同时他也是一个不输拉文克劳的聪明人。”
“你不能这样,邓布利多,”西里斯说,“你得告知我们关于这个金杯的所有事,我的弟弟因为它而死,还有发生在哈利身上的事,他说的那个人就是伏地魔是吧?哈利为什么能在梦里看到伏地魔做的事?还有,霍华德,从始至终我就无法真正信任她,她对你有所隐瞒,邓布利多,我不相信你没有察觉?”
“抱歉,西里斯,”邓布利多看着餐厅的众人说,“抱歉我暂时无法将关于金杯关于哈利身上发生的事告知大家,我只能说,毁掉金杯是能彻底消灭伏地魔的唯一办法——”
“先生,只有一个金杯吗?”赫敏突然问。
“不。”邓布利多赞许的说,“我想还有一些。”
赫敏的脸色突然变的惨白,她咽呜一声,像被烫了一样看了一眼哈利。邓布利多带着金杯离开了,莫莉哽咽着催促孩子们去睡觉,哈利坐在椅子上,他没有戴眼镜,那双翠绿色的眼睛在烛光中显得格外明亮。
“哈利,对不起,我想和你谈谈,可以吗?”玛丽轻声说。
西里斯一听这话,立刻面色不善的看着她,玛丽忙说,“当然,西里斯想听的话也可以一起。”
“说吧,霍华德,你最好能保证你能将我说服。”西里斯说,哈利赞成的看着他,不过到底没有说什么。
“里德尔复活是我和邓布利多计划的,包括从阿尔巴尼亚原始森林里把他救回来,也是我安排小巴蒂克劳奇去做的。”
“玛丽!”哈利不可置信的看着她,西里斯紧紧的攥着拳头,咬牙切齿的说:“他杀了哈利的父母,他杀了那么多人!”
“哈利,还记得密室里里德尔日记本里的灵魂问过你那个预言吗?”
“记……记得,”哈利慢慢的回忆着,“拥有征服黑魔王的能量,可是我不懂,谁拥有征服黑魔王的能量?如果说是我,可伏地魔并没有死,十四年前我并没有把他杀死。”
“是这个,”玛丽指着他额头上的闪电形状的疤痕说,“这就是你能打败黑魔王的能量,哈利,在你还没出生之前,特里劳尼教授作了一则预言,预言上说,黑魔王会标记他为劲敌,但是他拥有黑魔王所不了解的能量……里德尔在你和纳威隆巴顿之间选择了你,但是那晚他却失败了,那个时候预言只是刚刚开始,也是那个时候,你就拥有了能打败他的能量。”
“你是说,哈利和伏地魔之间会有一场面对面的战争?”西里斯说。
“还有呢?”哈利呆呆的问。
“就像西里斯说的,你和里德尔会有一场面对面的战争。”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我和伏地魔谁会是最后活下来的那个人,特里劳尼教授的预言肯定说了,不然日记本里的伏地魔不会那么迫切的想知道。”
“……那个预言说,你和他中间,只有一个生存下来。哈利,预言之所以叫预言,就是谁也说不准它到底会不会发生。”
西里斯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他眼珠子像要突出来一样看着他的教子,哈利呆呆的坐着,特呼吸粗重,声音却是很轻,“我必须死?”
“不!不!哈利!别听她的!这一切都是她和伏地魔的阴谋!”西里斯尖叫着。
“我不知道,哈利,邓布利多一定不会赞成我现在就将这件事告诉你,但是我害怕,我怕你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面对这些实事,我希望你是最后活下来的那个,真的,哈利,我一直都希望你是。”
“玛丽,你当年真的死了吗?”哈利突然问她。
玛丽的耳边传来海水冲击礁石的声音,咸腥的海水从她的鼻子嘴巴灌进胸腔里,她失去了知觉,眼睁睁的看着她的身体僵硬的慢慢沉到漆黑的海底。
“索命咒击中了我,”玛丽给自己倒了杯热茶捧在手里说,“可能是她射偏了,也可能是她的魔力不足以支撑她施这个咒语。我躺在海底,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它变成了一具尸体,可我能一直看得到,它就躺在漆黑的海水里。”
“是谁救了你?”
“卢修斯马尔福。”
哈利没有再问,他的眼神依旧直愣愣的,看上去已经平静下来,可这种平静像埋藏在薄土下面的定时炸|弹,时间流逝的越长越令人心惊胆颤。
“你当时并没有真正的死去,是魔法石救的你……”哈利依旧呆呆的说。
“哈利。”西里斯担忧的喊着。
“是的,邓布利多把我送到法国,他找到隐居的尼克勒梅,他们用魔法石复活了我。”
西里斯的双眼顿时闪烁着激动的光芒,玛丽用冰凉的水浇灭了它们,“魔法石并不能使死去的人复活。”
“可是你也中了索命咒,”西里斯激动的说,“你被它复活了。”
“西里斯,我不是想用魔法石复活我自己,如果真有那么一天的话。”哈利冷静的说,“我想看看我的父母,我妈妈,哪怕就一面,哪怕就一秒,我想告诉她,我希望她能陪着我。”
“对不起,哈利,死去的人是无法复活的,他们不再拥有灵魂,也不属于这个世界。”玛丽说。
“我知道,玛丽,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相信你是属于邓布利多这边的。”
玛丽缓缓的点了点头:“我是,一直都是。哈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