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物
(——假如你的朋友被污蔑中伤,你应该相信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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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德尔有时候会出远门,去商谈一些只有他的能力才能达成的协议,但是有一次下午他刚出门就被焦急万分的阿布和诺特他们叫了回来。
半路折返他的脸色自然不太好,怒意在他的红眼睛里隐隐燃烧,“如果没有什么重要的问题就不要事事都要请教我的指示!还是说没有我你们就连路都不会走了?”
阿布脸色也不太好,带着故作镇定的紧张。他语速飞快而清晰的向里德尔汇报。
“大人,法律执行司司长莫尼克今天突然被拘禁,罪名是放任摄魂怪伤害麻瓜,新上任的是巴蒂.克劳奇,之前我们没有得到任何风声,直到上任文件下达——我认为,魔法部某些部门可能已经有了安插的内线,来自于——那些人。”
语毕,一室寂静。
里德尔坐在那把华丽的扶手椅上,交叠着修长的双腿,食指轻轻叩着扶手,黑曜石戒指在他手指上反射着微光。
许久,他从沉思中抬起头。
“不怪你们疏忽……(室内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就像是躲过了什么可怕的惩罚)是我的大意,伊格内修斯.塔伏特显然太过软弱,虽然足够听话,但是不够坚定。我们可以控制他,那么对面也能。”
“对面?”我问,几人因为我打断了里德尔的话而倒吸一口冷气。
“棘霓,假如,我是说假如,”里德尔轻柔的问我,“如果有人恶意诽谤我,中伤我,夸大其词污蔑我,你会听信吗?”
“对面的人?”我问,“他们会这么说?别傻啦,当然不信——如果有谁说你的坏话,我才不听呢。”
“好孩子,”他温柔的语气在舌尖缠绕,“不管听到什么,你信我就够了。”
阿布轻轻戳了目瞪口呆的诺特一下,后者闭上他张大的嘴巴。实际上,除了阿布,房间里每个人都因为和颜悦色的里德尔而大受惊吓。
接下来他们开始讨论当下局面布置,我得到允许后退出了房间,昨天里德尔先生教我的的新魔法阵还没画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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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棘霓——是什么来头?为什么那一位严禁我们讨论她的消息?”离开蓝楼后,诺特压低了嗓音问莱斯特莱奇。
“我知道的不比你多多少,对于她的来头一点也查不出来。但是从一开始,她帮我们解开了很多保密咒和防御阵,靠着她我们才解决掉了有些凤凰社的小老鼠。虽然这很厉害,但是仅凭这一点就能倍受青眼,我怎么也想不通。”莱斯特莱奇同样压低嗓音。
“你看到了吗——她敢打断那一位的话!还能活蹦乱跳不受惩罚!”诺特回想起刚刚的情景,还是有点难以置信。
“是啊,同样的,有她在场那一位从来不发怒。我倒宁可她次次在场——”莱斯特莱奇像是想起了什么恐怖的回忆,心有余悸揉了揉肩膀。
“我问过其他人,他们都不知道那个家伙的来头。想知道更多,恐怕得问马尔福那个家伙。”
“——建议你们直接去问黑暗勋爵,如果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换到情报的话。”一个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诺特和莱斯特莱奇吓得要死,转身拔出魔杖指着来人。
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轻轻拨弄了一下他的发丝,气定神闲看着两根直指自己的魔杖,颇有波澜不惊的意味,“黑暗勋爵不喜欢把鼻子到处乱伸的猎狗,看在世交的份上,我只提醒你们这一次——不要试图打听那个棘霓的身份。”
他越过呆若木鸡的两人,自顾自走出蓝楼的反幻影移行边界,啪的一声幻影离开了。
诺特眯起了眼睛,“这个马尔福……真够狂妄自大……”
“得啦得啦,谁叫他是那一位的左右手……”莱斯特莱奇不愿多事,推了他一把,“快走吧,别站在这里——在蓝楼范围里我总是有些腿软。”
他们相继走出边界,幻影移行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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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节和元旦没有一点儿庆祝活动,因为里德尔先生他最近忙的要死。蓝楼的聚会倒是挺多,每次那些人都是战战兢兢来,再心有余悸的走。
我再去马尔福庄园时候,阿布笑着打趣我,“现在你在我们其他人中有了个新外号。”
“什么外号?”我坐在壁炉旁边,外面的大雪让我懒洋洋的不想动,“蛇脸小面具还是短腿黑袍子?”
阿布帮小卢修斯抓住那只乱飞的黑色玩具球,回头一笑,“不,虽然我也有点好奇你的脸,但是斯莱特林注重**。实际上,他们叫你——‘吉祥物’。”
“……”
一只金色翅膀的玩具球从我眼前掠过,然后蹬着小短腿的卢修斯骑着一把玩具扫把也从我眼前掠过,我看他消失在施了保温隔绝咒的花园树丛后,才缓过神回头看着阿布。
“吉祥物?因为你们斯莱特林喜欢蛇?”我疑惑的摸了摸蛇脸面具。
“‘你们?’”阿布很会抓重点,“我以为你也是斯莱特林。毕竟除了极少数几个拉文克劳纯血,你的那些朋友都是斯莱特林。那么说你不是?”
啊,这个狡猾的阿布。
我笑起来,“就当我是吧,毕竟我也想合群——回到吉祥物的话题,我是怎么被当成吉祥物的?我记得我都不怎么参加你们的聚会啊。”
“这我可不敢说,”阿布狡黠的眨眨眼,“某些特殊待遇里可不包括我。”
“嘿!吊人胃口!我恨斯莱特林式的谈话技巧!”我指挥着那只黑色玩具球朝阿布的脑袋砸去,阿布大笑着用障碍咒防御,直到小卢修斯骑着扫把抓走了那只球。
“棘霓!你要玩飞天扫帚吗?”卢修斯骑着扫帚在我们头顶盘旋,“爸爸只让我骑儿童扫帚——但是你可以骑那把彗星290!”
看到我一脸茫然,小卢修斯鼓着包子脸再次强调了一次那把彗星扫帚的型号,但是很可惜,对飞天扫帚一无所知的我并没有被他骄傲的神气所感染。
阿布大笑着对他说,“得了吧卢卡,你不能要求每个人都喜欢魁地奇,是不是?”
“怎么会有人不喜欢魁地奇和飞天扫帚!”小卢修斯的包子脸一脸严肃,“彗星290是现在最好的扫帚!最快的——它甚至还没正式上市!”说完他挺起胸膛,似乎在等着我的羡慕和夸奖。
可惜他的算盘再次落空,觉得骑着扫把飞来飞去抓球这种活动难以理解的我并不能理解他的一脸骄傲。
“哼!”他像是受到了大冒犯,气呼呼的一蹬脚,他的扫把载着他呼啸而过,留下他听起来万分气恼委屈的嗓音,“棘霓——我不要和你玩了——”
阿布毫无形象笑倒在沙发上。
当天下午,在我对魁地奇和飞天扫帚知识的恶补下(我终于知道了拿到还没上市的彗星290的意义——不得不说,阿布太宠卢修斯了),外加几个有趣的小咒语,他很快原谅了我,并兴致勃勃邀请我用他的那把彗星飞一次。
我委婉拒绝了小卢修斯的好意。看得出来他委屈的要命,那种小孩子掏心掏肺拿最宝贵的东西出来献宝对方却不领情的打击让他的脸都皱成一团。
实际上,我还是有点不能理解。在我的故土,妖族一般可以御风踏云飞行,而修道者则御剑飞行,有时候他们还会御剑战斗,杀伤力巨大。飞天扫帚能吗?骑着扫帚要用手保持平衡,那还哪来的手去施法?
“我教你更厉害的,好不好?”我安慰委屈唧唧的小卢修斯,“比如站在扫把上用钻心咒打架什么的。”
小卢修斯,“……”
阿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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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卢修斯六岁的生日聚会上,我送了他一双刻着永久防御咒的魁地奇龙皮手套,外加送了阿布一个反弹恶咒的领带夹。手套和领带夹是按里德尔提供给我的巫师流行杂志买的,魔法阵是我自己加上去的。
聚会结束后,小卢修斯请我去看他收到的另一件礼物,来自某个小家族讨好的心意——两只漂亮的流光羽雀。它们小如麻雀、形如孔雀,歌喉婉转,浑身羽毛像是银子打造,流光溢彩。
到底还是小孩子,更喜欢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我暗暗思考,下次也要送点花里胡哨的礼物,决不能让小卢修斯觉得我无趣又古板!
我这么跟阿布说的时候,阿布连连摇头,“比起那些玩具,还是你的礼物更用心。”
“可卢修斯明显更喜欢会唱歌的小鸟。”我嘟嘟囔囔。
“他还小,不懂你的用心。”阿布说,“你送的礼物总是这么强大而实用,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知道什么?”我问。
“现在的局面可不太稳定啊……”他意味深长,“棘霓,虽然你来历神秘又魔力强大,但是——有时候还是要小心。有些危险不止来自于我们的对立面。”
危险?如果连不可饶恕咒都伤不到我,还有什么算危险呢?我不以为然,但是仍然感谢了他的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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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几周,我就理解了阿布的意思。
里德尔先生最近脾气不太好,虽然看得出来他在努力克制,但是他的红眼睛几乎时时刻刻都收缩成细细的一条线,怒意被压缩成极灼热的火焰,在他的瞳孔里燃烧。
“诺比.里奇——一个泥巴种。很好,很好!连他都能被提上部长选举,是不是接下来克劳奇那个家伙就能在路上设置关卡,检查每个过路的人胳膊上是不是有漂亮的纹身了?”里德尔的声音低沉而柔滑,尾音却像刀锋一样凌厉。他抬起手,把一沓文件啪的摔在地上,“穆尔塞伯!说!”
被他点到名的那个人浑身一哆嗦,不顾撒满了地毯的纸张,扑通跪下一个劲发抖,“大人——大人——自从那边把该死的克劳奇提上司长位子,我们的人行动处处受阻——那边的防御阵也提高了不止一个等级——大人——饶了我——”
“我看是太久没有动怒,你们都快要忘了谁才是主人……”里德尔转动着指尖的魔杖,毫无怜悯看着地下的人抖成一团,“钻心剜——”
门被推开了。
“——这是怎么啦?”我保持着推门而入的姿势,愣住了,“这是谁?”
“你怎么进来了,不是说不许打扰我吗。”里德尔回过头,食指指节轻轻支着下巴,“出去,我还有事。”
地上趴着的那个人闻言,抬起惊惧交加的面孔祈求的盯着我,好像我一点头就判了他的死刑一样。
“呃——但是我也有重要事——昨天那个防御咒我研究了很久,我已经确定可以打开了,但是需要我亲手操作……”我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脸,耸了耸肩,“……好吧我出去,你们继续?”
“回来。”门还没合拢,他冷冽的声音响起。
我挑挑眉毛,再次推门进入房间。
里德尔抬了抬手指,地上的那个人哆哆嗦嗦爬了起来,他的黑袍子后背被冷汗浸透了,显示出一大块深色的印记。他深深的鞠躬,退出了房间。
里德尔看着自己的魔杖尖,脸上显示出似笑非笑的神色。
“棘霓,既然你说需要亲自操作才行……那不如,你就亲自出马一趟?”
他宝石红的眼睛微微眯着,浓密纤长的眼睫几乎像鸦翅一样,在眼下留下两排扇形的阴影;衬衣袖子折起几叠,露出一段手腕,在空气中勾勒出优美而又有点凌厉的弧度。
真是个美丽又危险的有趣人类啊。
我唔了一声,“很重要的东西?”
“是啊……”他温柔的说,“对我来说。”
“那好吧。”我说,“什么时候?哪儿?”
“你总是帮我大忙,棘霓。”他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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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我等在蓝楼小巷门口,空气中突然浮现出八.九个身影。他们都一身黑袍,戴着银色的面具。
我从其中一个人浅金色的头发认出了他的身份。
“阿布……”我小声叫他。
“重要的事已经记住了吧?”他戴上兜帽,“跟紧我就好。”
一群人纷纷戴上兜帽,握住了魔杖。
“走吧。”阿布低声说。
我搭着他的手,让他带我幻影移行。
目的地是一栋废弃的居民楼,深夜中窗户都透出沉沉黑色,实际上这里并没有看到的这么简单。重重叠叠的隐藏咒语和攻击防御咒覆盖了这栋楼,真正的入口被隐藏,而虚假的大门敞开着,如果有人强行进入,一定会有无数个恶咒落在他身上。
他们退后,给我留出一块空地。
我跪在地面上,双手紧紧插入地面,无数灵力丝线仿佛牵引傀儡的线从我的手心散发出去。
——是什么东西要如此小心谨慎的隐藏呢?他们在防备什么?
一丝一丝的灵力缠绕阵法,慢慢解构出庞大的体系。
——这就是里德尔和阿布所说的“对立面”吗?
阵法的关节和缝隙被灵力一次次冲刷,隐藏阵从背后渐渐剥落。大楼低下传来轰隆隆的声音,有什么破土而出。
——但是关我什么事呢,反正我和他们都不是同类。只是帮好朋友一个力所能及的忙而已。
一栋新的大楼从地面升起,原来的障眼法褪色般消失,真正的入口出现了。
身后的人群发出惊畏的赞叹。他们纷纷举起魔杖,打算进入大楼。
“棘霓……真让人惊讶。难怪那一位……”阿布看着那栋楼,语气里尽是惊叹,“从来没有巫师能解开赤胆忠心咒……”
“因为我不是……”我的语气恍惚,灵力的大量使用让我精疲力尽,我只想快点回去修炼补充,“他让我解开后就回去……我走了。”
阿布点了点头,走向大楼,在门口他顿住了脚步,回头看着我。黑暗中他的身影挺拔如刀,银色面具反射着月光,甚至有些寒意料峭的意味。
片刻后他轻声说,“晚安,棘霓。”
“晚安。”我咕哝着,幻影移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