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斯玛在把亚尔维斯带到希尔顿庄园后就又出门了,她总是这样行迹匆匆,在亚尔维斯有记忆的这些年,看到最多的是拉斯玛的背影,听到最多的是拉斯玛一遍遍和他讲的那些往事。但亚尔维斯其实并不想听,他不想一遍又一遍地被最亲的人提醒自己没有爸爸这件事。
可拉斯玛坚信理查德只是出了一趟远门,他总会回来的。
在这个问题上,亚尔维斯不想和他的妈妈争执。
至于为什么拉斯玛会特地跑一趟去接他呢?后来亚尔维斯才知道,德拉科还有一年也到了上学的年龄,卢修斯在考虑送他去德姆斯特朗魔法学院读书,那是一所只录取纯血统学生的学校,于是他们一家三口就把庄园大门一关,跑去做实地考察了。
这整个假期,亚尔维斯差不多就是在书房度过的,他一直在找寻与契约有关的书目。不过自己待在空荡荡的庄园总有些孤单,在征得拉斯玛同意后,亚尔维斯分别给韦斯莱双胞胎和艾布纳都写了信,邀请他们来希尔顿庄园小住几天,顺便可以一起去对角巷买下学期需要新购的课本和学习材料等。
乔治和弗雷德很快传来回信,并很快就通过随信附着的门钥匙来到了庄园,但艾布纳却没有消息。
亚尔维斯就又给他们的魔药教授西弗勒斯·斯内普写了封信,询问艾布纳是不是在他那里。学期结束前,艾布纳似乎说想要在假期跟着教授继续学习魔药来着。
猫头鹰在外面溜了一大圈又把信给原样带回来了,恰好回庄园的拉斯玛告诉他们,斯内普教授此时并不在魔法界。
他去巫师大魔药协会开每年例会的时候得到了一个关于某种珍惜魔药的消息,没回英国就报了个跨国旅行团去中国爬山了。
“或许艾布纳和斯内普教授一起去了。”乔治猜测。
“但他没道理不告诉我们,”亚尔维斯有些担忧,“我给他写了很多封信,从刚放假到现在,可是他一点回信都没有。”
“这的确很奇怪。”弗雷德说。
“那我们不如就去他家找找,可能会给他一个大惊喜呢!”乔治灵机一动,兴致勃勃建议道,“反正我们知道地址。”
“但大人不许我们出远门,”亚尔维斯提醒道,“我们才12岁。”
不过很快他就扬起一个神气的笑来,与双胞胎异口同声地说:“不过那算什么呢?妈妈不在家!”
三个小巫师说走就走,他们很快就拿好需要的物品——一根魔杖,虽然不能使用,但巫师总离不了它,一些钱币——乘车用,他们打算乘坐‘骑士公共汽车’,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魔咒小物件。
他们照着给艾布纳寄信的地址走,原本以为怎么也是整洁干净的小屋子、麻瓜的聚集区,双胞胎认为总也比陋居好。
但当他们来到一条又窄又破的公路,站在上面往下看到那一片片的黑色和蓝色塑料布围成的住所,以及塑料布周围大片大片各种颜色的垃圾堆时,发现他们的想象还是太过贫瘠。
“我们国家还有这种地方?”亚尔维斯以为他们走错了路,“地图出错了?还是别的什么,这不像能住人的地方!”
艾布纳可是独角兽的后裔,那种生物能忍受生活在这种环境里么?
“我想没出错,”弗雷德指了指一边的路牌,那上面的名字和地图上一样,他拽了拽乔治的胳膊,“走吧走吧,我们下去看看。”
“我好像能理解艾布纳为什么没回信了,猫头鹰是不是迷路了?”亚尔维斯跟在双胞胎后面,得用两只手抓着他们才能不滑倒在泥泞的小坑里,越往里走,他们越皱着鼻子,这里面散发出来的酸臭味简直就像泡在坛子里十几年没洗的臭袜子,让人喘不过气来。
现在这个时候,人不多,外面都是一些小孩子跑来跑去,身上都是汗水流淌过的印子,到处的地面都湿漉漉的,每个角落都堆满了生活垃圾和杂乱的破物品。
亚尔维斯开始后悔没带一根拐杖来,巫师的魔杖在这种地方简直没有一点用处。
他们随便拽了一个瘦巴巴的小孩,问他赛尔特家在不在这,该往哪走。那个孩子瞪着一双大眼睛瞅着他们,也不认生,但也没说话,伸出了手。
乔治掏掏口袋,找出几块糖塞给他,只是简单的糖块,那个孩子立刻就跳起来,带着他们往更里面跑去。
他们一边往里走,一边观察四周的这些‘房子’,但那应该称不上‘房子’,只是几根粗木棍子支着破烂的塑料布靠在断墙上,没有电灯,光线也不充足,四处都昏沉沉的。
那个小猴子一样的孩子灵活地穿过小巷,带着他们一直走了十几分钟,越往里人越少,也越黑,一直到一条幽深的窄巷子。男孩又瞧了他们一眼,不肯往里走了,哪怕乔治把剩下的糖果都一股脑塞给他,他还是一直摇头,比比划划地说里面有可怕的巫婆,会吃小孩,不去。
这样跟他们说的时候,男孩还打了个颤,害怕地不敢往巷子里多看一眼,就用比来时候更快的速度跑掉了。
“好吧,看来这就是他家,那个小孩说的巫婆可能是艾布纳的养母?一个女巫?”亚尔维斯看向乔治和弗雷德。
弗雷德耸耸肩膀,倒是没有多害怕,这里比禁林好一点,“走吧,麻瓜总是在害怕,害怕很多东西,进去瞧瞧。”
三个禁林常客也没多想,大咧咧地就走到巷子里面去了,不过很快他们就感受到了,这里的确居住着一个巫师。
巷子深处只有一座房子,破旧窄小,门板上都是被虫蛀出来的洞,有半拉倒在地上,已经碎成好几半了,门洞里竟然散落着一些学生用品,校服课本一类的,校服上的标是拉文克劳的雄鹰,那些物品他们也很熟悉,都是艾布纳的,还有亚尔维斯送他的生日礼物——一瓶金色的龙血墨,敞着盖子倒在地上,墨水淌了一地。
房间里隐约传来女人的咒骂声、鞭子打在皮子上的噼啪声,还有锁链被挣动的声音。
这让他们想起了费尔奇,那个霍格沃兹的看门人最大的兴趣就是一个劲地在屋里擦洗他收藏的那些亮晶晶的手铐和锁链,并恐吓学生们如果夜游被抓住就会把这玩意用在他们身上。
三个小巫师对视一眼,想要把魔杖抽出来,但他们立刻又记起那个不允许在校外使用魔法的禁令来,如果违反了,他们可能会被退学。然后他们又十分默契地到门口的破门那里一人抱了一块破门板子,亚尔维斯还找到一个粗木棒,大概是顶门杠。
他们悄悄走到有人的那个房间外往里瞧,这实在是太破了,房间连个窗户都没有,里面黑呜呜的,潮湿的地面上铺着几块破毛毯,唯一的光源是低矮的壁炉里燃烧的火苗。
他们失踪快一个暑假的好友艾布纳就蜷在壁炉旁边的墙角里,身上乱七八糟地缠满了锁链,他身上的衣服——已经不是放假时候的那一身了——也破破烂烂的,就像被狠力撕扯过一样,能露出来的皮肤上都是正在缓慢愈合的伤口。
房间里还有一个巫师,一个恶心的浑身都是皱纹的老女巫,那大概就是艾布纳的养母——老赛尔特夫人,她正佝偻着在壁炉前,把一叠信塞进火焰里,边塞边骂骂咧咧地,因为那里面不仅有艾布纳的朋友们写的,大部分都是他在学校认识的姑娘们寄来的。
火苗很快就把那些信给烧成了灰烬,老赛尔特夫人用那破锣一样的嗓子怪笑两声,抓着她的魔杖变成的一根藤条狠狠抽在艾布纳身上,那些还没愈合的伤口很快就被她重新给抽裂、崩开后流出鲜红的血来。
“变啊!变啊!你这低贱的东西——窝囊废!我把你养大——却一点不知道感恩,去勾搭女人,想要逃跑,你跑到哪我都知道,变吧,变成畜生,好让你的血值点钱,我要把你卖给老特拉弗斯,但蹄子我会留下来,作为收藏品……”老女巫说完,竟开始扒拉艾布纳的衣服,想要扯下来。
之前她做那些事,咒骂、烧信、使威风拿藤条狠命抽打的时候,艾布纳都一言不发,低着头动也不动地缩在角落里,直到老女巫去撕他的衣服,艾布纳像是被烫到了,使劲挣脱起来。
但这点反抗在一个成年巫师手下完全不顶用,反而换来了几个狠狠的耳光,这下子艾布纳的脸也全肿起来了,他仰着头艰难地呼吸着,银眸绝望地看向门的方向,期望能在那看到一点光。
然后,门突然被踹开,三个并不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那里。一个红发的小巫师维持着踹门的动作,另一个长得和他一模一样的红发小巫师和金发的小巫师立刻跑进来,用手里举着的门板和大木棒狠狠地敲向老女巫。
大概是没想到有人能摸到这里来,老女巫完全没防备,嚎叫一声就被打倒在地。
乔治赶忙扔下破木板子绕过去跟弗雷德一起去给艾布纳松开锁链,又脱下自己的外套给艾布纳穿上,他简直惨得没眼看了,衣服成了破布,身上都是伤,脸也肿着,几乎看不出那个俊俏的模样来。
亚尔维斯手里还举着木棒,他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女巫,想要去把她的魔杖给拿起来。但他刚走近,就发现女巫已经醒过来了。她恼怒地骂了一句,抬起魔杖就要扑过来把亚尔维斯杀死。
亚尔维斯狼狈地躲过一道绿光,那咒语立刻把房门给打飞了,如果落在他身上,说不定得断上几十根骨头。
但在这个窄小的破屋子里,他躲避的动作也十分受限,疯狂的老女巫一个劲地发射恶咒,见亚尔维斯躲避怒火更盛了。乔治和弗雷德撑着木棒来帮亚尔维斯,很快就被两个咒语给定在了原地,僵直地摔在了墙上。这屋里的破家具都成了碎碴子,墙壁上也留下了大大小小的坑洞,冒着焦糊的黑烟。就在亚尔维斯要被她打倒的时候,艾布纳不知道从哪掏出一把小臂长的刀,从背后扑过来一把捅进了她的后心。老女巫狰狞的脸僵住了,艾布纳仍没有停下来,他拔出刀,仿佛有无限的力气,又恶狠狠地连下了好几刀。
他肿胀的脸上都是血,手上、身上也是。亚尔维斯和他正对着,衣服上也溅满了血珠,两人中间隔着已经从嘴里流出血沫的老赛尔特夫人的尸体,双胞胎呻.吟一声,从地上爬起来,随着施咒者的死亡,咒语的效果也消失了。
他们都没能说出话来,亚尔维斯仿佛中了僵直咒似的站在原地,眼前还是老女巫临死前爆大凸出的双眼,她五官因为疼痛扭曲到了极点,就这样横在面前。乔治和弗雷德吓傻了一样坐在地上,紧紧地抓着兄弟的手。
艾布纳却轻松地笑了一声,手里的刀叮当一声掉在地上,他低头看着那个形状可怖的尸体,立在那里,嘴里发出了抽风箱一样的笑声。
不知过了多久,老女巫流出的血几乎铺满了整个房间,亚尔维斯才颤抖着,倒退两步坐倒在地,惊恐地说:“我……我们……我们杀人了。”
比起他们初见时已经长高了一截的艾布纳从头发缝里看了看他,安慰道:“不是你,亚尔维斯,是我做的。”
“不……我们会被关进阿兹卡班的……我不想……”亚尔维斯说完,似乎才意识到自己面前有个死人的事实,扭头哇的一口吐了出来,他扶着墙壁,直到把胃都吐空了还在干呕。
乔治的脸色白得像幽灵,一直和弗雷德抱在一起发抖,嘴里不知道喃喃地在说什么。
艾布纳却走上前,翻动了几下老女巫的尸体,嗤笑一声,说:“她本来也活不久了。”
见亚尔维斯和双胞胎都看过来,他顿了顿,解释道:“她身上有独角兽的诅咒,就算今天不——也没几天好活了。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们,给我生命带来光的好友,如果不是你们,我也会被她拖进地狱。”
“可是,她怎么……”弗雷德说,“书上说,巫师‘灵魂不灭,肉身不死’”
“也许,和这个有关。”艾布纳走回刚刚他站立的地方,弯腰准备捡起地上那把刀,但那把泛着银光的刀在指头碰到它的瞬间就变成一道水流般的光,顺着艾布纳的皮肤化进了他的身体里。
“你头发颜色变了,艾布纳。”乔治说。
亚尔维斯也在看着他,果然,艾布纳的头发立刻从浅茶色变成银白色,他们都见过艾布纳这个样子,但这次还有不一样的地方,他的发梢多了一抹红色,之后又从发根开始变回了浅茶色。
艾布纳有些茫然地看向好友们,他看不到自己身上这玄妙的变化,这时,亚尔维斯又开口说,“我们得解决她,我是说,不能让她就这样趴在这里,如果被别人发现,我们一定会进阿兹卡班的,即使她该死。”
“她当然该死,但这件事和你们无关,”艾布纳扯了扯嘴,肿胀的脸和身上的伤还有丝丝缕缕的疼,但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轻松过,“我送你们离开这里,你们回去之后什么都不要说,就当没来过这,我会承受该得的一切,什么都比她还活着好,这个恶心肮脏的恋童癖!”
三人听到那个词语都瞪大眼,亚尔维斯动了动腿,他忍着喉咙眼里又泛起来的恶心,几步跨过去抱住艾布纳,双胞胎随即也过来了。
亚尔维斯轻声说:“你什么事都不会有,艾布纳。在这个混乱的地方,就算失踪也不会引起别人注意吧,而我恰好在家里的书房看到过一种药剂,最普通的用来处理垃圾的那种,魔药天才,你肯定会。”
最终,亚尔维斯带着艾布纳和双胞胎回到了希尔顿庄园,这时候已经是一周后了,因为临出门前留了条子,亚尔维斯又一向省心,拉斯玛只知道他们去接另一个住在麻瓜那里的好朋友来家里玩了,并没有多询问其他的。
双胞胎离家够久了,韦斯莱夫人催促他们回家的信都在希尔顿庄园压了好几天,短暂的离别之前,他们四人还是决定用魔法来为彼此保守秘密。
在巫师界的房子里,因为有成年巫师们在,似乎没法监视小巫师们是否使用了咒语,所以他们四个可以围坐在亚尔维斯的卧室里,商量使用‘牢不可破的誓言’。
“我们互相立誓,轮流作为见证人,来吧。”亚尔维斯说。
三道火焰从见证人的魔杖喷出,他们发誓为彼此一辈子保守这个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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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