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一直开到晚上,当哈利已经昏昏欲睡的时候,才徐徐停靠在一个黑漆漆的站台边。汤姆把他晃醒了,催促他赶紧套上校服袍。
纽特他们也整理好了着装,因为那蛋糕盒子实在是看上去磁场不对,海格最终还是把那条被随口起名叫蛋糕的龙揣进了口袋里——难以想象,他的校服有大大小小的许多内兜,据说里边还曾经装过麒麟和嗅嗅。纽特看得眼睛都直了。
“早知道我就把莎乐美和塔纳都带上了。”哈利悄悄跟弟弟说,“我看根本没人在意校规,人人背一斤违禁品来上学——”
汤姆没说话。哈利忽然看到有什么东西在他肩上一晃而过,隐约像蛇的鳞片。但它很快隐形了。
“你——”哈利的嘴张大了,然后没憋住笑了,把那条有形体,但被咒语变得目不可见的蛇从他肩上往过抢,“你别想独占莎乐美!”
“不给你。”汤姆嘀咕道,面无表情地把蛇抢了回来,又似乎微笑了一下——梅林,哈利从来没感觉他弟这么像人过,他今天心情是有多好啊?介于汤姆有点怕痒,趁哈利还在愣着,他迅速从车上溜下去了。
可他们一到了车外,氛围马上就急转直下。哈利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昏暗的站台——一盏枯瘦的油灯像要被风吹灭了似的,摇摇欲坠地挂在火车时间表上,上面写着“霍格莫德”。整个村子几乎都是漆黑的,一个人影都看不到。远远地朝主街上看去,居然只有两家店还亮着灯。一个招牌上隐约写着”伊戈金巫师商行-霍格莫德分行”;另一个门脸不大,写着“猪头酒吧”。黑影隐约在大街小巷攒动着。
“这地方是怎么了?以前这个点,店面全都开着呢。”纽特打了个寒战,感觉温度都低了几度。要不是站台上林林总总地下来许多人,他真觉得摄魂怪要冒出来了。
米勒娃的眉毛皱了起来,拉着波莫娜快速去坐船了。
汤姆盯着站牌上的寻人启事和画着狰狞的狼头的警告标志,看到一行字:遵守宵禁,谨防狼人。那狼人两个字上留着深刻的不明的抓痕。
所有人都快速离开了,只有他饶有兴趣地站在那里。莎乐美在他耳边低语着。
黑暗是他的朋友。他并不恐惧它,黑暗中的一切都是他的眷属。大部分时候,他才是最恐怖的存在。
而他确信,霍格莫德的这片黑暗里的确埋藏着某种秘密。
就在他享受着这种扑面而来的氛围的时候,哈利突然走了过来。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但他在那条蛇隐形的情况下“啪”地捏住了莎乐美的嘴。
“别听这不靠谱的家伙胡说八道了,他上次传谣说邻居种的卷心菜里包着死亡圣器,差点被父亲打包扔出去——赶紧上船。”
一个微胖的中年教师——似乎叫凯特尔伯恩,穿着皮质的大袍子,神经有点紧张地招呼所有人到码头去。他们坐上船,在夜风中,雾气渐渐散去,黑湖被夜色浸染的水倒映出堤岸上宏伟的城堡。它本身也像夜色中庞大的群山之一,只是亮着暖光的无数窗棂、高耸入云的尖塔,使它更多与浩瀚的繁星融为一体,仿佛一处天外之地。
夜色中,细密的冷雨开始拍打。每艘小船上的学生都屏住了呼吸。哈利也不例外——特别是当他想到这就是阿不思长大和工作的地方,他的心脏就开始狂跳。那些伟大的学术创造,举世瞩目的魔法,竟然就是诞生于此。他知道他生命中的许多年还属于另一座城堡——不知道纽蒙伽德是否也如此伟岸?
汤姆保持着沉默。但哈利知道,他恐怕也在想同样的问题。
铺天盖地的雨声中,城堡的遥远就像父辈的遥远。他们分享着同一种压力,和暗含的野心,随着船在水面上不断摇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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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们心潮澎湃,“父辈”本人却不知道在哪儿不务正业。哈利和所有新生们一起站在分院仪式的讲台底下,亲耳听到台上一个教授跟另一个小声念叨:“这都几点了,邓布利多教授怎么还没来?最近站台上有好多卖劣质门钥匙的二道贩子,他该不会被拐跑了吧?”他旁边的教师——正是凯特尔伯恩,翻了个白眼:“拜托,那可是邓布利多,又不是迪佩特!”
坐在正中的那个老头子重重地打了个喷嚏,白胡子像团云似的给吹了起来。他瞪了凯特尔伯恩一眼,清了清嗓子,严肃而清晰地说:
“在分院仪式开始之前,我要郑重地提醒所有同学: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要靠近禁林和霍格莫德一带。高年级同学,你们本学期将不被允许去霍格莫德,请你们理解。如果有需要购买或拿取的物品,可以到比尔利教授处登记。我们会统一派人处理。”
说完这句话,他就像是被夺舍了似的,开始慢慢地念一段云山雾罩,什么也听不清的发言。没人知道他讲了什么,也没人知道过了多久,大家只看见他的白胡子像催眠钟摆似的晃来晃去。直到加拉提亚·梅乐思,一位留着黑色长发、穿紫袍子的女巫,忍无可忍地把一顶帽子拎出来,宣布分院仪式开始。
阿不思还是没有来。
“爸爸到底干什么去了,这样不会被扣工资吗?”哈利小声跟汤姆说。
让伟大的邓布利多教授迟到,想必也是伟大的人吧。汤姆无趣又讽刺地想。
加拉提亚很快叫到了汤姆的名字。他走上台,还没坐到那椅子上,分院帽就随便看了他一眼,像退魔似地大喊道:“梅林啊!斯莱特林!快走吧,下一位!”他耸了耸肩,坐到了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等人已经入座的那桌,和他们打了个招呼,然后掏出一本书,边看边等。
过不一会儿,哈利也在凳子上坐了下来,但邓布利多仍然不见人影。这下子,哈利真有点慌了。
这个时候,礼堂的大门突然开了条缝,一个穿着灰色毛背心、鬼鬼祟祟的人钻了进来,从侧面飞快地悄悄坐到了讲台上。这位伟大的白巫师难得有点心虚,湖蓝色的眼睛看着哈利,冲他抱歉地笑了一下。哈利几乎是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这个瞬间,加拉提亚也把分院帽戴到了他的头顶。
结果,那帽子一挨上他的头发,就检测到了一颗装满邓布利多的小脑袋瓜。它皱着眉,哼唧着“这可真是为难我了”,然后像是终于憋出了个决定似的,嘟囔了句“行啦,知道你从小就崇拜邓布利多教授,我可是顶好帽子...”,大喊道:
“格兰芬多!”
哈利瞪大了眼睛,揪着这顶破帽子就想让它重新分,但加拉提亚已经把帽子从他头顶上拿了下来,移到了安全的地方。
“下一位,莉塔·莱斯特兰奇!”
加拉提亚继续念道,顺便把哈利轰下去了。
完了完了。哈利脸色苍白地想。完了。他往台下一看,差点一口气背过去——汤姆已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凉丝丝地盯着他。好多人都在奇怪地看着他。阿布拉克萨斯不知道这位向来教养良好的同学突然抽了什么风,大惊失色,飞快地把他拽了下去。
哈利从来没经历过这种待遇——梅林,他怎么能那么看着自己!他又不是那群欺负人的麻瓜小孩!他又委屈,又焦急,只恨不能现在冲过去跟他解释一番。
但他的确不能。他特意绕了个路路过汤姆,这家伙居然假装没有听见他的声音。到最后,就连那道幽怨的视线也不在了。他不再看书,也不再看哈利,而是开始跟周围的人搭话。
现在,哈利突然发现,他在此前对于弟弟的社交功能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虽然天天跟他待在一块儿,会让人忽略这件事儿,但汤姆有一张占尽天然优势的脸,即使是在那群纯血中间也是如此。当他主动搭话的时候,几乎没有任何人会拒绝。而且他令人目瞪口呆地健谈,几乎是滔滔不绝的跟人聊天说笑,优雅风趣,如鱼得水,简直是父亲的翻版。这和他在阁楼里昏昏欲睡,或者节能地躲在哈利身后的时候完全判若两人。
这明明是件好事儿,可他却更失落了——也许他根本也不需要自己跟他一个学院吧,哈利想。然而,汤姆就像能感应到他的视线似的,从谈笑风声的间隙特意抽出空来,冰冷地扫了他一眼。
噢,好吧,他还是挺想跟我一个学院的。哈利咽下了这口超级怪味的开心,决定转移一下注意力。
坏事成双,哈利马上又眼睁睁地看着纽特仅仅一秒钟就被分到了赫奇帕奇。他有点担心地看了哈利一眼,路过的时候跟他说了一句:“没事的,所有人都还会有课在一起。”这让哈利感觉好了一点点。
接着,波莫娜被分到了赫奇帕奇。当分院帽在台上问米勒娃是想去拉文克劳还是格兰芬多的时候,他确信米勒娃差点对那帽子翻了个白眼,就差问它一句:反正不是赫奇帕奇,是吧?然后就径直走下台来找哈利了。
这之后没多久,海格也坐到了哈利旁边。他好像很高兴,像座山一样一直嗡嗡嗡地跟哈利和米勒娃说话。还有个叫伊格内修斯·普威特的人,有一头跟邓布利多似的红褐色头发,声称自己是著名旅行家艾欧里斯·韦斯莱的远房亲戚,上来就热情万分地给他们发了一堆稀奇古怪的小摆件,据说是他刚出去旅游回来的纪念品。哈利注意到最矮的学生是个叫弗立维的,跟米勒娃一样,分院帽在他头顶犹豫了五分钟,但最后把他扔到了拉文克劳。这不禁让米勒娃觉得很好玩,打算在之后拜访一下他。
热闹的氛围和新奇的同学们很快就让哈利觉得好多了。随着迪佩特大声地宣布晚宴开始,土豆和鸡腿以及土豆鸡腿的各种组合重磅出场,接着是各种甜点和丰富的其他菜肴。海格盘子里的鸡腿儿摞的有小山那么高,旁边那个叫伊格内修斯的仿佛要跟他比拼一番,也在狼吞虎咽的吃着。米勒娃和旁边的两个同学一起,看着他俩咯咯直笑。
哈利时不时地往汤姆那边偷看,而他也会时不时地感到脊背一寒。一个极其不合时宜的声音在他脑子里感慨道:原来他生气是这样的啊。哈利赶紧把它赶出去了。
他总会找个机会跟他说明白的。他稍微安心地想。
乐观总是好的——但也许,他的确高兴得有点太早了。
哈利本该更早地记起来,他这个弟弟是个多么扭曲和睚眦必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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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分院危机(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