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路灯下几只飞蛾纷乱地扑扇着翅膀,声音清晰可闻。一队身着黑西装的人马仓皇经过,沉重的脚步声混杂着喘气声,偶尔还有几句低骂,惊走了灯下的飞蛾。
“谁招惹那个家伙了?!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打头的人强忍心中的怒火,涨红了脸,压低嗓音质问他身旁胆怯地低着头的人。
“我……我们之前从来都是躲着他走的啊……”被问到的那个人颤抖着声音回应道。
打头那人骂了声,接着低声催起后面的人:“脚下动作快点!”
他又喃喃道:“得亏货已经交到了……”
他们不再多说,只匆匆逃向目的地。
突然,前排一人眼尖地注意到远处一个伶仃的白色人影。
那人捕捉到那个人影后呼吸停滞了一瞬间,脸色当即变得煞白,双腿战战再不敢向前进一步。其他人见他这样,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训骂声彻底卡在嗓子眼出不来了——那人,正是他们在躲避的存在!
打头的人看见那个身影,双眼瞪大,半张着嘴吐出了几个无意义的音节。那个身影动了一下后,他才像刚反应过来似的迅速转过身嘶哑着声音朝小队下了命令:“快走!”
这队人听此也都反应过来,拔腿就朝反方向要逃。
路灯下,一身白色衬衫的白发少年抬眼,淡淡看向逃窜着的人群,神色不变。
横滨无风的夜晚依然难以安静。
少年轻挥一下手臂,身后顿时狂风大作,风翼推着他单薄的身躯在黑暗中破空划过一道白色的影子,刚刚被那群人拉开的距离骤然缩小。
超音速的程度下,那群人甚至没能捕捉到少年的身影,在他们眼里这个少年与瞬移至他们面前没有任何区别。他们一下乱了阵脚,甚至还有人失声大叫起来。
然而少年丝毫不为他们这幅乱象所动。他只是静静地站在背光处,一片黑暗中便出现一点白色,扭曲的、令人作呕的白色。
有一个人慌了神,抽出腰间的木仓颤抖着瞄准了他,一声枪响后,却是那人躺在了血泊中。
那个人的死令人群瞬间躁动起来,众人盲目而激烈地反抗起来,一时木仓声四起。
他们明知木仓支无法对其造成任何伤害,但还是固执而凌乱地开木仓。说是反抗,倒不如说是他们以这种自欺欺人式的做法作为一种自我安慰。
纷飞的弹雨在接触到少年时又无一例外地被反射回来。众人匆忙躲闪,但还是有不少人被自己的子弹击中,血液四溅。
兵荒马乱之中,纯白色的少年一步步逼近人群,而见到他接近,所剩无几的人们也都不由自主地停止了盲目的攻击,只惶恐地端着木仓瞄准他。
“既然做了那种恶心事,那应该早就能预想到现在这幅场面。”少年声音低哑,猩红的双眼直直盯着领头那人,看起来有些神经质。
那人被惊地脊背发凉。
恶心事?是指哪件?
那人心跳几近过载,脑内疯狂搜寻自己这几天的所作所为。
贩卖人口、强取人体'器官、虐'杀普通人……不论哪件都是可以让他在牢里蹲一辈子的程度。
怎么办?!该怎么办?!一定要逃,一定要逃……!
那人身体一度僵直,浑身使不上劲儿,别说逃了,动一下手指都困难。
但是眼见那个如同恶魔一般的白色少年一点点靠近,横滨夜里的街道朔风渐起。他一下冷静下来,突然就爆发出了平日里难以想象的力量与勇气,转过身拔腿就跑。
那少年明显也没料到,但仍没有表现出半点惊讶,反而像是突然来了兴致,嘴角勾起了一个疯狂的笑。
他把手伸向天空,原本还算温和的夜风忽的暴虐起来,凌厉的风刃冲向周围尚还愣在原地的人。
人类脆弱的躯壳在狂风中扭曲、变形,他们甚至来不及呼救就在风暴中丧生。
少年不受任何影响,大步走向最近的一盏路灯,伸出右手覆于其上,像拔一根草一样轻松地将路灯拔起,灯闪烁了几下,黯淡下去。他又朝着逃跑那人的方向在路灯上推了一把,只见悬在半空的路灯在脱手后以难以想象的速度直冲出去,在夜空中划出一到银白色的残影。
那人的结果不言而喻。
如此声势浩大的一场个人猎杀行动,现场除了路灯缺失处的深坑和一地已然辨不清人形的尸'体外,再没有任何痕迹。
少年在原地停留了一会儿,表情淡漠地扫了眼地面,取出手机。
过来处理。
【地址】
from 白缘
发完这条信息后白缘就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现场。
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他的影子缩短又拉长。
倦意袭来,他非常自然地摸向口袋——摸空了。
这几天昼夜不停地游走在横滨各处,白缘特意准备了不少酸糖用以提神。
居然……没了?
现在这个时候商铺也都关了门……
身体和精神的双重疲惫让白缘放弃挣扎,改变了原来的路线,该向一片边远的住宅区走去。
……
“嗒”狭小的房间被暖黄色的灯光填满。这是一间传统的日式住宅,白缘找了许久才找到这样心仪的住处。
白缘随手锁上门,实在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他草草展开床铺,倒头就睡,连灯都没来得及关。
森鸥外的小诊所里。
诊断室的灯依然亮着。
“……四天,四十七个中小组织或覆灭或被其强占据点后收编,一方通行是真的迷上当横滨义警了?”太宰治梳理了一遍今日来诊所接受医治的人透露的信息,语气格外嘲讽地总结道。
森鸥外在一旁从容不迫地整理药箱,闻言笑道:“年轻人总是有一种可贵的正义感不是吗?”
他扣上收拾好的药箱的盖子,回头看向太宰治:“那么,出发吧。”
横滨未能在夜晚安睡,一个惊天的消息此时在横滨里世界飞快传开——港口Mafia的老首领病逝,死前任命其私人医生森鸥外为新任首领,森鸥外的养子太宰治为见证人。
白缘在睁眼已然是正午时分,阳光艰难地透过狭小的玻璃窗进入室内,又和亮了整晚的灯光融为一体。
白缘只觉得自己大脑昏沉,太阳穴处一阵酸胀,腹中空空,哪哪儿都不舒服。
这几天他天天熬夜每次行动时精神状态明显不正常,睡足精神后白缘完全不能理解昨天夜晚的自己。
这些天白缘清理横滨黑夜中的各个毒瘤,给那些十恶不赦的人一一来了顿毒打。但是一切在一次为了解救人质而不得不杀死一个绑匪起就逐渐变了味儿。
白缘至今也不觉得杀死那个绑匪有什么错,而对于昨天的所作所为,他也只是觉得破坏公物是不对的而已。
白缘还有些不清醒,胡乱摸出自己调成静音状态的手机,看到了屏幕上一串未读消息的提示。
他这几天收编了不少小组织,专为他提供情报、处理现场,这些信息正是来自于这些小组织。
他随手点开几条看了看,这十多条用不同表达方式、不同语气发来的情报全在说同一件事——森鸥外上位。
虽然早知这一天迟早来临,但白缘还是真切地高兴了一下,想到今后横滨的黑夜将会逐渐稳定下来,他自从森鸥外诊所里出来的那一天起就紧绷着的神经总算是放松了一点。
“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我这里推荐一下我们的新品哦,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白缘前脚刚踏进甜品店店门就差点被这热情的服务送走。
他慌忙摇了摇头,顶着服务员热切的目光一路往角落里走。
白缘局促地取了托盘,待那店员总算不再注意他后他才依旧不太自然地挑起甜品。
白缘这几天一直高强度使用能力,大脑的计算一刻没停过,现在急需补充糖分。于是他也就自然而然地在路过一家甜品店后临时打算来买点甜品。
白缘取了不少甜品,付完账后逃也似的地冲出甜品店,身后服务员热情依旧:“欢迎您下次光临!”
不会有下次了。白缘默默把这家店拉入黑名单。
白缘本身就是个实打实的甜党,穿越之前也经常出入甜品店,但是穿越后现在却是第一次光临甜品店。
出了店门,路过橱窗时他的影子,或者说“一方通行”的影子模糊地映在其上。
白缘不经意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却只觉得分外陌生。不只是容貌,还有一些说不清的东西好像也随着容貌的变化而改变了。气质也好,神情也好,似乎都已经和“白缘”这个人越来越不一样了。
白缘抿抿唇,心情复杂地踏上自己规划好的路线。
白缘接到线索说森鸥外十分钟前在自己的小诊所里出现过,不知为什么,白缘总觉得那是在等他。
所以白缘毫不犹豫地朝森鸥外的小诊所赶去,在空中一边高速移动一边往自己嘴里塞甜品。
“哎呀,这不是一方君吗?”白缘推开诊断室的门,森鸥外的声音随之响起,虽说是疑问句,但一点惊讶的感觉都没有,“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白缘把早已准备好的话倒出来:“来祝贺港口Mafia获得新生。”
感谢看到这里的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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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巨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