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逸文和金泰亨的好说歹说下,朴智旻终于是吃进去一点东西,但吃完他就有些后悔,摸摸自己脸颊上的肉,有点自我厌弃般的低下头。
朴智旻的筷子在粥碗里无意识地搅动,米粒已经糊成一片,安逸文突然扣住他的手腕,触到掌心厚厚的茧子。
“等下加练双倍,”他拇指轻轻蹭过朴智旻突出的腕骨,“你现在的体重连自己都托举不起来。”
“就是就是。”金泰亨在一旁点头,朴智旻知道这两人是在安慰自己,心底虽然也感觉暖暖的,可看到两人刀削般的下颚线,他实在不知该如何诉说内心苦闷。
金泰亨正把泡菜嚼得咔嚓响,看他这样,突然凑近,鼻尖几乎贴上朴智旻的脸颊,“看清楚了,我们智旻的脸蛋——”他伸手捏住那点脸颊肉,“是天使的棉花糖啊!”朴智旻被逗得笑出声,眼角挤出小小的褶皱。
安逸文看着金泰亨,感觉是个超级温柔的人呢。
三人回到练习室,朴智旻更卖力了,或许是吃了点东西,朴智旻感觉胃暖暖的,跳起舞来有劲了不少。
练习室陆续有人推门进来,金泰亨像只欢快的金毛犬,蹦跳着和每个人击掌。
“哥怎么在这?”田柾国路过时,看到了安逸文,他的目光在三人之间转了一圈,最后落在安逸文汗湿的后颈上。
没等回答,他已经很自然地把胳膊搭上安逸文肩膀,这个动作让朴智旻不自觉地挪开半步。
“走了。”安逸文冲两人眨眨眼,任由田柾国勾着他往外走,金泰亨注意到朴智旻盯着两人交叠的背影,手指正反复摩挲着运动裤侧边的条纹。
练习室的门被推开时,郑号锡正对着镜子示范第三个八拍的动作,田柾国像塞行李似的把安逸文推到金硕珍身旁,自己则灵活地窜到把杆边开始拉筋。
“来得正好。”金硕珍转头时带起一阵淡淡的须后水香气,温柔一笑,可这笑容突然凝固,他卡在某个转身动作上,懊恼地抓了抓头发,“阿西,忘拍了...”
安逸文注意到他运动裤口袋里露出半截皱巴巴的笔记纸,上面密密麻麻画着小人图案的舞步分解。
郑号锡的拍手声突然响起,“从副歌再来一次!”金硕珍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绷直后背,结果同手同脚撞到了安逸文的肩膀。
“对不起对不起!”他慌慌张张地道歉,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安逸文将他扶好,偷偷看了郑号锡一眼,内心暗道:怎么回事,好可怕的压制力。
安逸文见大家都做好准备,自己也站定,看着郑号锡,他悄悄往旁边挪了半步,正好挡住金硕珍容易撞到镜子的走位路线。
郑号锡隔着镜子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金硕珍偷瞄了一眼身旁的安逸文,对方正手忙脚乱地试图跟上节奏,像只刚学会走路的小企鹅,这个画面让他突然松了口气,紧绷的肩膀不自觉地放松下来。
安逸文有些懊恼,之前朴智旻带着他练习的时候,用的是0.75倍速,现在换成原速,还真有点跟不上。
“噗...对、对不起!”金硕珍慌忙捂住嘴,却还是漏出一声轻笑,他伸手扶住差点被自己绊倒的安逸文。
“哥跳得很好啊。”安逸文喘着气说道,发梢还挂着摇摇欲坠的汗珠,金硕珍愣了下,这才注意到自己刚才的舞步意外地流畅。
他不好意思地摸摸后颈,却听见郑号锡在队伍前方喊,“珍哥,这次进步很大,继续加油。”
田柾国不知何时蹭到了两人身后,突然插话,“逸文哥跳得也很...”他顿了顿,似乎在搜寻合适的形容词,“很有创意。”说完自己先笑倒在把杆上,被安逸文报复性地揉了把脑袋。
安逸文想起镜子里自己歪歪扭扭的倒影,也跟着笑起来,练习室的氛围突然变得轻快,连空气都似乎温暖了几分。
金硕珍悄悄想,或许有时候,笨拙比完美更能让人放松。
郑号锡的眼神也柔和了不少,他走到安逸文跟前,“我带你练吧。”
练了半天的安逸文,他双眼无神的看着郑号锡,终于明白为什么珍哥之前的反应那么大了,他现在看到郑号锡也怕怕的。
郑号锡蹲下身,发尾还滴着汗珠,在木地板上洇出深色的圆点,他伸手在安逸文眼前晃了晃,“还活着吗?”声音里带着浅浅的笑意。
安逸文瘫成大字型,连睫毛都懒得颤动,他此刻看郑号锡那张漂亮脸蛋就像在看什么洪水猛兽,明明是笑起来有小梨涡的天使,怎么跳起舞来比闵玧其的diss还可怕?
“手。”郑号锡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安逸文条件反射地一哆嗦,活像被拎住后颈皮的猫。
对方掌心相贴的温度让他想起今天被纠正了二十七次的手肘动作,现在他连呼吸都觉得肌肉酸痛。
安灿文被郑号锡拉了起来。
“继续。”四个字轻飘飘落下来,安逸文绝望地闭上眼睛,恍惚间听见田柾国小声嘀咕:“原来号锡哥的教学风格是斯巴达式啊...”
金硕珍深有同感地点头,两人在角落交换了个劫后余生的眼神。
练习室的灯光在视野里晕开模糊的光圈,安逸文又一次瘫在地板上,盯着天花板,突然无比怀念朴智旻教学时温软的声线。
那家伙教舞时会不自觉地用舌尖舔牙尖,连扶他腰的手都带着小心翼翼的克制。
不像现在——郑号锡正用脚尖轻轻踢他小腿,“最后三组核心训练。”声音甜得像掺了蜜的砒霜。
安逸文哀嚎着翻身,瞥见镜子里自己扭曲的表情,恍惚间,想起他今早离开时,朴智旻运动服袖口露出的一截手腕,细得能看见淡青色血管。
“走神?加练半小时。”郑号锡的声音从头顶飘下来,安逸文绝望地把脸埋了起来,蹭了一鼻子灰,抬起头来的时候,灰头土脸的,泪眼汪汪看着郑号锡。
郑号锡的训斥声突然卡在喉咙里,眼前这个灰扑扑的脑袋抬起脸时,鼻尖还沾着地板的浮灰,活像只偷溜进煤堆的布偶猫,那双湿漉漉的狐狸眼被汗水浸得发亮,下眼睑泛着淡淡的红,连带着眼尾那颗小痣都显出几分委屈来。
“......”他手上的力气小了许多,三秒前还铁面无私的舞蹈队长突然别过脸,耳尖可疑地红了,“去、去洗把脸。”声音虚浮得像是被抽走了底气。
安逸文趁机拽住他的裤脚,手指在对方小腿上留下五道灰扑扑的爪印,“哥——”这个尾音拖得百转千回,带着点示弱的颤。
郑号锡身体顿了一下,然后说道:“上午训练得也差不多了,休息一会吧。”
郑号锡话音未落,安逸文已经像只撒欢的小狗般蹦了起来,发梢还挂着亮晶晶的汗珠。
郑号锡无奈的摇摇头,眼神却不自觉地柔和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