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和江乐清没关系,人家就是一个老师,看着本本分分的。”黄斯提高音量,收获办公室内好几人的目光,他边打手势,边压低音量,“你还想干什么!这事不是能不能做的问题,他就没犯错,你想拿他干什么啊!”
“大姨……这事黄志他拎不清,那你和姨父也拎不清吗,本来就是黄志先在课上捣乱的,你不都知道他说了些什么话吗……”
“诶!诶诶!”
“在摸鱼呢?”
声音冷不丁出现,黄斯吓得一抖,跟学生时代被班主任发现似的,拿着手机的手下意识往桌底下藏。藏到一半反应过来,长舒一口气的同时,还不忘给自己狡辩,“没有没有。”
他打着哈哈,宋执也也没拆穿他。
“什么事?又是你大姨家那个小孩。”宋执也什么人没见过,像黄志那样的小破孩根本排不上号,不礼貌是没礼貌了点,但比起恶劣还是差远了,他觉得自己一脚就能给人踹服,能折腾这么久也是匪夷所思,果然是清官难断家务事。
黄斯想想就烦,但又不能不管,看向宋执也的眼神不自觉地就带上了求救感,“队长……”
宋执也笑了,收起搭在桌上的手,“我管不了,这事上我帮理不帮亲,更何况我和你弟也不亲。”
黄斯趴到桌上,“我都知道,可是……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我也是纳闷了,一件小事值得你们弄成这样吗,你也别觉得直接,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你弟的问题,只要他去道个歉,然后别再继续把亲戚挂在嘴边,这事不就结了吗。”宋执也不是个怕得罪人的,他工作以来见多了黄斯这种家属,明明知道家人犯错,甚至只是个小错,让道个歉的事,却莫名其妙受不了。
他完全不能理解,犯了错就认错,道歉,承担后果,很难吗,既然做不到当初为什么要做错事,不犯法很难吗。
想着想着宋执也还是没忍住,“上课忍忍不说脏话很难吗,我看你弟跟有时候看一些醉酒alpha感觉一模一样,就,很难吗,搞得好像喝了酒别骚扰别人是件要命的事一样。”
“不随意诋毁,不动手动脚,这都只是最低线了,又不是要他英勇就义,只是做个正常人而已,很难吗?”
黄斯嘴角弧度僵硬,“是啊,对!我会和他们说的!哪能这样啊!要是他们不改我就不理他们了!”
宋执也似乎意识到自己话说多了,拍了拍对方肩膀,告诉他别有压力,小事别放心上,然后就脚步匆匆地离开技术部了。
*
“老师,如果最后分化成的是beta,但是不是就没有三到五天的分化期了?”
临近分化的时刻,大多数家人会选择将孩子简单隔离,一是减少环境影响,二是大多数alpha和omega在最初分化时都控制不好自己的信息素,为避免意外,隔离是必要的。
江乐清是个耐心解答的好老师,“你仔细想一下,你问这个问题的前提是不是基于已经提前知道了答案,beta在分化前也没人能确定他一定是beta啊,哪怕是父母双方均为beta,也有生出alpha或者omega小孩的先例,所以无论是alpha、beta、omega,都会经历一段分化期。”
他强调,“只不过beta的分化期没那么痛苦。”
江乐清讲课讲到口渴,课间期间没有回到办公室,因为补习机构没有给他准备办公室。整个机构加上梁文雄,教师的人数都只有个位数,而教生理课的只有江乐清一个,时间都被岔开,他没怎么见过其他老师。
他正对着教案发呆,底下学生的惊呼将江乐清拉回。
县一中有学生出现了分化热问题,安县的学校少,学生之间都互相你认识我我认识你,很快便传开。
涉及和生理学科有关的话题,江乐清再次被围了起来,他借过一个学生的手机查看,上面只有模糊的前因后果描述。
上面描述了一个omega从未分化到分化,再到分化热爆发的全过程,哪怕过程并不详尽,江乐清也看出来对方肯定是被更高级别的alpha影响到,从而才提前进入的分化。
虽然江乐清也就当了不到两年的生理学科老师,但看到这种现象还是不免皱眉,根据联盟法律规定,已分化的alpha和omega在公共场合必须佩戴手环,或者喷阻隔剂等防护措施,能影响到分化热的程度肯定是没做了。
江乐清在心底暗骂,管不好就全割掉啊阳痿男!
“县一中停课了。”
消息出时江乐清正在讲课,他班里有好几个县一中的学生,听到消息后都激动得不行,很轻易就引起了其他人的嫉妒。
江乐清能压住他们的讨论,但一件真实的题目刚好摆在面前,他不讲其他人也不同意。
他目光一扫,教室内落针可闻。
江乐清在黑板上写上分化期三个字,直接插入新知识点,“omega和alpha都有可能进入分化热的阶段,这一阶段非常危险,出现的症状有头晕脑胀,全身发烫,但会出现明显的畏寒状态。”
“……”
“那学生才几岁,这长大了不妥妥的危险分子吗!”beta实习生愤愤不平,手一撇,资料啪的一下落到桌上。
张组长拿茶的手一抖,嫌弃死了,“陈念你发疯?”
“不是啊组长,那个县一中的案子,明显就是alpha故意散信息素,导致omega提前分化发情,然后呢!就因为那个alpha是未成年,就能当事情没有发生吗?”陈念拍岸而起。
她作为一个beta,曾经也有过羡慕alpha和omega的时候,但自从他入职后,发现alpha和omega的犯罪数量居然和人数更多的beta持平,甚至很多恶**件中,都会出现alpha和omega利用信息素作为“犯罪工具”的情况。
而这种情况下受伤几乎无法避免,没有一个alpha可以抵抗omega,也没有一个omega能拒绝alpha,信息素夺走了他们的理智,而法规的不完善也给了更多坏人可乘之机。
现在活生生的案子就摆在面前,一个未成年alpha起了色心,将一个快要进入分化期的omega强行催熟,后续一系列的并发症可能会跟随这个omega一辈子!
难道就因为是未成年所以就算了吗!
张组长见状呵斥道:“联盟有联盟的规定,那个未成年的alpha也会得到处罚的,现在已经被关起来了,宋队去审了,别多嘴。”
陈念哎呦一声后,软塌塌地趴回椅子上,藏在臂弯里的嘴巴还偷偷嘀咕了好几句。
“这事归你管吗?”沈丛年就休了个婚假,这小地方还变了天?真稀奇。
宋执也往后一靠,扬扬下巴,“我现在是治安部门的,当然归我管。”
沈丛年轻啧,“你犯什么事了?”
“没事,他们瞎搞。”
“你要写检讨?”
“那你别问。”
“…你真好笑,这是你不说我就不知道的事吗,你不说我问别人。”沈丛年像是没能想到这么傻的话能从宋执也嘴里发出来一样,原地绕着他转了两圈。
警局里的同事各司其职,暂时闲得没事干的也就只有这两个人了。
“宋队,那个alpha的家长来保释了。”omega脚步匆匆,气都没喘匀。
沈丛年真心发问:“这又是谁?”
“新来的。”宋执也落下话,扒开沈丛年往外走。
“沈警官,我是从别地调来的辅警,最近一直都跟着宋队。”
“啊?你不是omega吗!”
宋执也回头,站在门口对着纪晓楠说:“还不快过来。”又扭头朝沈丛年说:“搞什么性别歧视呢,小心写检讨。”
沈丛年气笑,心眼真小!
讯问室内,未成年alpha气焰不消,双腿叉着坐在椅子上,边抖着腿,脸上还露出了挑衅的笑容。
他对面的beta正是陈念,案件在警察局内不算重大,但涉及双方均为未成年,为避免危害未成年人心理健康,原本应该是由宋执也完成的问话替换成了女性beta警员陈念。
透过单面玻璃,宋执也的视线在对方身上定了几秒,又缓缓移开。
“宋队。”
宋执也点头,“嗯,受害人怎么样了?”
“正在隔离室,分化期没有能干预。”纪晓楠叹了口气,“本来分化期就难熬,这下真是受大罪了。”
“不知道还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宋执也看过资料,受害者才十六岁。
真去他爹的滚吧。
宋执也垂下眼,“相关人员审问结束了吗?”
纪晓楠将几份证词都摊开放到宋执也面前,“都问过了,基本没其他问题,今天早上十一点的时候赖铭在体育器材室遇到落单的范亦,故意放出信息素,范亦意外分化。”
“今天周末,他们去学校干什么?”宋执也抬眼看去,讯问室内的灯光如昼,低等级alpha在其中无所遁形。
脸色惨白,头发凌乱,原本深绿的发色掉成了不太健康的绿,像是连猪都不吃的草饲料。
“赖铭是年纪倒数,被他班主任叫去写检讨的,范亦是和朋友去打篮球的,据县一中老师所说,周末这段时间学校大门是完全开放的,但只有本校学生能进入,不过因为是周末,很多学生都不爱穿校服,特别是来打篮球的一些学生,所以保安看得很松。”
“也就是说这所学校基本上谁想进都可以的,周末不拦人。”
宋执也觉得不对,也蹊跷,他一眨不眨地盯着正在被审问的alpha,那人居然把对面的警员beta惹得不耐烦了,“这人是新来的?”
“是。”
“叫她出来,我来问。”
纪晓楠为难,“宋队,他是未成年,而且现在信息素不稳定,按流程来说只能是beta去问。”
宋执也是高等级alpha,等级上的差异是无法逾越的鸿沟,以赖铭现在的情况,和宋执也共处一室,就算宋执也什么都不做,他都可能会因为被高等级信息素压制而晕倒休克。
而宋执也是从刑侦调下来的,办案问询都太过严厉,不符合对待未成年“教育为主,惩罚为辅”的原则。
无论从哪点,宋执也都不方便直接讯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