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紫罗兰式爱情 第2章 他不曾流泪

“你是我的教母”，在向汤姆简单介绍过我的身份之后，我们分坐在两张床榻的边沿，他抬头盯着我看，语气平淡，重复我的话语，不带有一丝的起伏。

我能感觉到面前这个孩子不信任的目光在上下打量我，准备好的说辞在他直白的视线前都显得毫无根据。

“汤姆·奥哈拉·里德尔”思来想去，名字是最好的证明，我决定先从这里入手，“你母亲为你取得中间名来自我的姓，我们是非常要好的朋友”我努力扯出一抹微笑，尽力压抑自己悲伤的情绪，只是我落在他身上哀伤的眼神出卖了我。

他的目光在我的身上徘徊，似乎在判断我所言的真实性，在触及我难言的视线以后，皱着眉避开了。

在来到这里之前，我已经为寻找他而经过漫长的时间，只是一点等待他反应的时间而已，并不会让我感到着急，因此我耐心地等着他评判的结果。

汤姆的视线在我的身上转了一圈，似乎在大衣下摆的污渍处停留了两秒，但是又很快收回视线，微微低下了头，语气平静地开口：“我在等他们，你知道他们在哪里吗”。

冰凉的语调让人难以想象坐在我面前是一个七岁的孩子，但是话语中隐约透漏出来的期待又让人无法对他冷下心肠。

我知道中间名的相似足以让汤姆对我放下一部分警惕，只是我要如何告诉他，他的母亲已经离世，而他的父亲从不期待他的降生。

“你的母亲已经离开了我们”我离开了床，选择蹲下，我们的视线开始平等地相交，在视线直直撞进汤姆的放大的瞳孔以后，轻柔但是残酷的话语从我的嘴边慢慢吐露，“我和你的父亲并不熟悉，我和你的母亲曾经分开过一段时间，就是在这段时间里，她和你的父亲相爱、结婚、生下了你，然后我才收到她的消息，知道了你的存在”

汤姆皱着眉看我，放置于身侧的双手紧握表明主人不平淡的情绪。

半真半假的话语使我不忍心看他，侧过头去将视线掠过他的肩头，聚焦于虚空，又抚上他紧握成拳的双手，却感受到他身体的颤抖与僵直，我强逼自己没有松手，而是继续说着，“之所以现在才来找你，是因为你母亲留给我的信息太少，我走了很多地方，最后来到了伦敦，拜访过许多孤儿院与家庭，才在这里找到你”。

不知过了多久，我蹲着的腿开始发麻，汤姆也始终没有开口说话，他僵直的身体逐渐放软，视线向下落在我的脸侧。

“教母，我应该这样叫你吗”汤姆干涩的声音响起，“你要带我走吗”。

“我是如此期待的”眼泪终于止不住落下，透过朦胧的视线我仿佛看到了那个躲在旅馆门后的瘦弱姑娘，一如多年前她怯弱的神情闯进了我的眼中，我多么希望还有机会对她说出那句“跟我走吧”。

但是，现在还有一件事情需要解决。梅洛普是巫师的话，汤姆很有可能也是个小巫师。我犯难地看着他，之前和科尔夫人交谈的过程中并没有提及汤姆不同寻常之处，难道是他还没到魔法显现的年龄，但是按照我在奥哈拉那里阅读到的关于巫师血脉的书籍记载，幼年巫师大多在出生时便会显现魔法痕迹，在他们成长的过程之中，特别是他们情绪激动时，魔法经常会不受控制地出现，想到这里，我试探着询问汤姆：“汤姆，我听科尔夫人说，你的身上发生过一些难以解释的事情，是这样吗？”

听到我的话后，汤姆的神色重又变得警惕，但是或许是想到我是他的教母，于是又努力伪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我差点失笑，如果他再大一点，他或许还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但是在破除了最开始的那层冷漠面具以后，他神情的变化反倒成了生动的表现。

“那是一股力量，它保护着我，其他人想要伤害我的时候，它也会伤害他们”汤姆将视线投向窗外，我也随之看去，不知何时，连绵几日的阴雨已经停止，暖烘烘的太阳开始照耀着整个伦敦，尽管外面的草坪上还是湿漉漉的，甚至还有许多水洼，但是也有许多孩子在草坪上追逐玩耍，而泰勒女士就站在一旁照看着他们。汤姆此时的身高在同龄人中并不算高，他需要很费力才能透过宽大的靠窗木桌看到窗外热闹的景象，但是在看到那些孩子嬉戏打闹的场景后也只是淡淡地收回了视线，转身对着我道。

我怜惜地看他，他似乎并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目光，只是扭头避开了我的视线。我朝他伸出手，站起身来，由于长久的下蹲，突然的站立带来的后果是头晕目眩，我差点支撑不住，跌坐在床上，而汤姆在注意到我的动静后，犹豫着握住了我的手，试图稳住我的身形，却被我带着差点跌倒，幸好我眩晕的大脑还记着能够用来稳住身形的咒语，无声咒的作用下，我们双双站立在卧室的地面上。

汤姆惊疑的目光停留在我的脸上，我甚至能够从他怔愣的表情中看出一丝喜悦。

“我是一名巫师，汤姆，我想，你也是一名巫师”，我朝他低头，微微一笑，从大衣中掏出自己的魔杖，对着早就应该清理的衣物使用了清理一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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烂熟于心的咒语脱口而出，配合上挥动的手势，大衣下摆上的污渍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

汤姆并未说话，但是他看向我的热切眼神说明了一切。没有人教导的小巫师其实是非常危险的存在，他们不被理解，而魔力很容易受到压抑，甚至更严重者，在极端的坏境下会滋生出默默然，默默然会伤害别人，同样也会伤害其所附身的小巫师。

“那是什么,教母”，也许是还不适应突然增加的教子身份，汤姆对教母一词的发音总是略显迟疑。他夹杂着渴望的视线转移至被我握在手中的魔杖，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飞快地开口询问我“我的父母也是巫师吗，我身上那股厉害的力量是传承自他们”

我看向他紧盯着我的眼睛，能够感受到他问出那番话以后紧张的情绪，或许连汤姆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握住我的手在用力，而他的后半句已经变成了陈述句，他似乎极其渴望拥有一个使他能完全认同父母的理由。

奇怪的渴求......这样的念头也只在我的脑海中过了一瞬就消失不见。压下心中怪异的感觉，我反握住小汤姆的手，郑重地说出在我心中打过无数次草稿的谎言：“当然，他们都是很厉害的巫师，你也会和他们一样厉害，或者等你长大以后，会比我们都出色。”

在带着汤姆前往科尔夫人的办公室前，他最后看了一眼自己房间里的柜子，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看到紧闭的柜门，不由得上下打量看起来平平无奇的衣柜:“汤姆，在看什么呢”

“没什么，教母，我只是很高兴可以离开这里了”，他朝我回头微笑，那张稚嫩的面孔上终于浮现出我们见面以来的第一个笑容，尽管嘴角的弧度微不可见。

关紧房门以后，我牵着他的手慢慢向楼上走，一路上，偶尔会碰见一些上楼的孩子，他们羡慕的眼神先后落在汤姆身上，一道轻不可闻的声音落入我的耳畔，“居然有人要领养怪胎”。

我紧蹙着眉，回头寻找那个声音，在与一个有着金色的头发、红雀斑的小男孩对视以后，他慌张的神情帮助我确定了心中所想。

于是，我停下了脚步，低头轻声询问汤姆，“要不要给那个孩子一点小小的教训”。

我敢肯定他绝对听见了那句怪胎，但是却像没有注意到那句话一样一直保持着漠然的态度，毫不在意般任由我停驻在通道中间，直到我问出了这句话，他才抬头看着我笑，并且点头：“好”。

于是，我在汤姆的面前施展了一个宛如恶作剧的咒语。

这只是一点对于金发男孩出言不逊的小教训，甚至不会伤害到他。

“啊”在无声咒施展以后，那个金头发的男孩突然尖叫了一声，然后“嘭”地关上了房门，与此同时，围绕在我们四周、不断打量我们的孩子也都从好奇转变为害怕，低着头，默不作声地散开了。

看起来，以前汤姆经常做类似的事情，孤儿院的孩子甚至对这种怪事习惯了保持沉默。然而这对我来说并不重要，比起陌生的他们，我更关心眼前这个用他人的恶意试探我的态度的小汤姆。

在金发男孩进屋以后，我像邀功般弯下腰，伏在汤姆的耳边小声说道，“他会难受一段时间，身体会非常痒”，汤姆的身体似乎颤抖了一下，稍微侧过头去对着我慌乱地点头，同时握紧了我们交握的双手，更加抬头挺胸地走在充斥着可怕气味的走廊上。

其实，并没有那么严重，一段时间指两三天，非常痒指类似一个月没有洗澡的程度。我在心里悄悄补上了这句话。

三楼很快就到了，在和科尔夫人交接过文件以后，领养手续很快就办理成功，现在只剩下去魔法部登记一下。

在我们临走前，科尔夫人依旧坐在她的办公桌前，成堆的文件放置在她的案头等待她处理，她揉了揉眉心，祝愿我们生活愉快，向我们挥手道别。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走在通往孤儿院门口的石子路上，他们紧密又生疏的背影被三楼窗前驻足的某位女士收入眼帘。

“夫人，奥哈拉小姐带着汤姆离开了”已经上楼的泰勒就站在科尔夫人的身边，抿了抿嘴唇以后勉强说道“可是，我们好像没有提及汤姆那孩子异常的表现。”

“他出生时，他的生母死去，而他甚至没有为母亲留下一滴眼泪”科尔夫人说着与泰勒的问题毫不相干的话语，神色怅然，凝视着二人渐行渐远的身影，直到他们拐弯以后，那两道身影消失在她们的眼前。

“或许，他们是一类人”科尔夫人安抚着泰勒，“她是他的教母，他本就是她的责任”。

重新恢复平静的科尔夫人又坐回办公桌前，她皱眉吩咐道：“年底快到了，院里的财政开支还没有整理完全，我还要继续整理要汇报给政府的内容，你待会负责孩子们的晚间祷告吧。”

泰勒担忧地看了一眼已经辛劳数日的科尔夫人，想说些什么又压了下去，而离去时小心翼翼地关门动作是她为科尔夫人尽可能做到的事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