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杀死汝爱】脱轨之星 第2章 天际线的尽头

我站在霍格沃茨塔楼顶端，极目望去，皆是旷野，与天分隔。

那条天际线如此分明，而我用尽全力眺望也看不到尽头，我讨厌这种感觉，不能达到的感觉。

我与塔楼在这世界的一角，被人遗忘。

四周空荡，连回声都像一个人的自白。

我骑着扫帚，在空中，感受气流从我脸庞抚过，我曾以为那就是自由。直到我触碰到了边界，尽管没有任何警告，没有任何预兆，没人说过那是边界，但我知道那就是的，心照不宣。我不能飞出学校的范围，那个模糊的范围，就是我飞行的边界。

悬在空中，闭眼睁眼都是那条天际线，细细的，从我入学以来，它便缠绕在我的脖颈，那时我还无知，不明白它象征什么，又束缚什么。

又一次从床上醒来，帷幕旁的天空日复一日的暗淡，群星微垂，倒映在我眼中，却如沙砾般刺眼不适。我再一次闭眼，感受到微许湿润，泪水顺着脸颊，在枕头，入大海。

我再也忍受不了这烦躁的气氛，溺死人的孤寂。翻身披上我的外套，绕开娜拉的床，沿着墙壁，这条我走了无数遍的路。

黑暗中我看不清前方，只能遵循模糊的记忆。我还记得第一次在深夜不顾宵禁溜出寝室，那时的我什么都不在乎，愚蠢又盲目，耗不尽的热情，探索这座未知的神秘城堡，幸运的绕过费尔奇和他的猫，来到塔楼。

夜晚的天空带来了一切可能，黑暗无穷无尽，那条线消失了。

我赶在破晓前回到了寝室，我身体的居所，而我的灵魂永远的留在了那夜的塔楼。

这次与以往不同，我隐约的注意到有人在靠近，屏息停留在原地，刚收起魔杖便被人一把拉进墙壁间的缝隙里。

撞到石壁的胳膊痛的发麻，我压抑着发出抽泣声，按在我唇上的手抽动了下，那人似乎低头看了我一眼，我还没来得及感受那点细微的动作，费尔奇的声音在不远处传来。

大概过了很久，黑暗中我不太能确切的感知时间的流逝。

久到他身上的气味融进我的血液，以至于我记得那么清楚。

烟草混杂薄荷。

一束光在我们两之间亮起，我才注意到我们是面对面贴着，过于暧昧的距离。

我缓慢的将视线从他举着魔杖的手挪到脸，而后退了一步。

我没想到会是他，

卢西安。

他却好似逮住了我般的神情微笑着。

“海曼，我抓到你了。”

“你说的不对，不是你抓到了我，我们现在是共犯。”

他同意了我的说词，

“那么我的同伙，你的夜游计划是什么？”

“去塔楼。”

卢西安欣然接受了我的提议，他举着魔杖走在前方，而我跟在后面。

这是一种新奇的感觉，我从来没想过会和人共走这条路。

深夜的塔楼一如既往，

“你经常来这吗？”

“我的失眠很严重，睡不着的时候常来。你半夜冒着违法校规又是为了什么？”我扭头看他，在微弱莹光中的脸。

“值得浪费时间的事，比如现在。”

我摇头，“这不算浪费时间，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等待不知何时才会亮起的白昼，那才叫浪费时间，我们这是在享受生命。”

“你真是个混蛋。”

卢西安爆发出一阵笑声，摸索着从口袋掏出一盒烟，点了一根便含在嘴里，见我还在看他，

“抽过烟吗？好学生。”他戏谑的俯视我，挑衅般的将那盒烟翻转在手心。

我很想打破他那种笑容，有种被看低的不爽。

“给我一根。”我伸手去够。

他却后移脚步，靠在墙上，不作回应。

那半截烟的火星便在黑暗中若隐若现，如他给人的感觉，不真切。

我瞧出他是在逗弄我，恼怒的盯着那根烟，欺身而上。

不断缩短的距离里，我看见他向下压住的薄薄眼皮，漆黑眼眸倒映的一簇火光，和我跃进的脸。

那点烟最终被我含在嘴里，带着一丝濡润。

劣质的香精气息，我皱眉抽了几口，郁结的吐出一口浊气。

还余一点的烟蒂尾被卢西安接过，他最后抽了两口，揽过我的肩膀，带着我趴在栏杆旁。

“你有听过吗，流星实际上是在上帝发现他们抽烟之前扔掉了他们的香烟。”

“许个愿吧。”他向外抛出烟蒂，带点笑意的回望我。

“哪有抽完了才扔的。”

我嘲笑他不够真诚的行为，却依言望向那片星河。

在苍穹之下，仿佛真的有流星从我眼前飞逝。

我许愿这刻永存。

我许愿......

我移开与他对视的目光，平息渐起的心跳。

“为什么失眠？”

“一言难尽。”

卢西安转头看我，露出一个略带兴味的笑。

“很好，我喜欢复杂。”

“卢西安，你认为天际线是什么？它的那端又有着什么？”

他沉默了一会，“你被困在这里，你的灵魂游荡在塔楼。”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那时我正为一个新的灵感思索，可惜手边没有烟，只能望着窗外发散思维。你就是在这时出现的，你借的那本书，是拓印本，原书的部分页码被我剪下，因此平斯夫人不允许我再借任何古籍，并罚我整理了一个月的书架——不能使用魔法。”

我忆起初见时堆在他桌上的书，恐怕他已经做过好几次了。

“那本书并不是最适合的，也是最难够到的，你却仍有耐心，我在你身上看见一种奇异的执着，与很深沉的忧郁，很难想象这两者同时出现在格兰芬多身上。窗外途经一飞鸟，我转眸望去，再回神，已与你对视。”

原来他当时真的在看我，不是我一个人的错觉。

我怔怔的听他的声音继续响起。

“你从椅子上跳下，成为特例，我的目光因此停留，从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不是固守成规的人。”

“海曼，去打破它。”卢西安的语气透着一股天然的蛊惑，促使我立刻做出什么举动。

那一瞬很短，又极其漫长，我从晨雾初开的黎明，窥见朝霞满天的黄昏。

我看见奇异的疯狂在他眼眸疯长，我听见呢喃的呓语在耳边回响。

远方已渐起微光，他仍朝向我，那双湖蓝的眼睛在特定的角度现出琉璃似的澄清，倒映着我踩在栏杆上的身影，和伸手拽住他胳膊的手。

我做出了一个堪称疯狂的举动，接受了魔鬼的诱惑，将一切理智抛之脑后。

失重的体感传来，卢西安与我一同于高塔坠落。

飞速消逝的背景里，我的语气末尾带上一点发颤的余音，那是过于激动和兴奋的声音。

“卢西安，我们会死吗？”

我凝视着他，执拗的企图看清他眼中情绪。

“生与死，循环往复。”他说。

在这宏大的关于生命的课题，在生死之间，那条线也模糊不清，它不再意味着沉重。

风呼啸着灌进我的嘴，模糊了我说出的话。

“Accio（飞来咒）！”

在即将坠地的那一刹那，我的扫帚稳稳的接住了我们。

落地的瞬间我们都畅快的大笑起来，仰躺在地上，任由疲惫包围。

“你真的很有趣。”

他也是个疯子，我下了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