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灵魂深处 第128章 味道

明亮的薄雾在四周流转，整个世界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与曾经不同的是，薄雾组成的叶片不再被风吹动，它们好像变成了寒冬时节树干残存的枯叶，需要一点响动就会碎裂开来。

薄雾中站着两个人，一老一少。她们看上去已经在这待了很久了，那副静谧的模样就像是两尊被固定在此处的雕像。

“时间快到了。”老人用干枯的声音如此说到。

另一个人什么也没说，像是什么也没听见，仍旧安静地一动不动地埋着头站在那。

“我很抱歉，”老人继续说着，其中有明显的歉意以及无法隐藏的慈爱，“只能陪你到这儿了。”

见女孩仍未答话，他叹息着走上前去：“还好……还好在这里，我还能走路，”他用一种很轻快的语气说道，轻缓地给女孩一个拥抱，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

老人退后一步，和蔼地笑着问：“不想看看我能站着的样子吗？”

薄雾之间的沉默过去了一秒又一秒，在老人即将失落地宽慰她之前，她僵硬地抬起头，像是老旧钟表上的指针，咔咔地转动。

女孩灰色的眼珠把老人的身影一寸寸描摹下来，直至刻印到脑海——到心脏——到灵魂。

她就这样看着，直到老人的身影逐渐由清晰变得模糊，周围的薄雾笼罩了他，慈爱地看着她的面容渐渐变得朦胧。

“还没听过……你用那把琴给我拉一支曲子……”

凝结的雾气缓缓地在空中翻滚，到最后连人形也一缕缕飘散到四周——不见踪迹。

女孩保持着抬头的姿势没有动作，只是眼睛紧紧地闭着。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由白茫茫的雾气构建的景色总算有了不同的色彩——火。

最初只是视线边缘草地上的一小簇火苗，那火焰贪婪地吞噬着周边的植物，肆无忌惮地扩大自己的身形。

火点亮了边界，将女孩周围的树木燃了个透彻，汹涌的烈焰使得每片枯叶都烧成灰烬，它肆意地蔓延——蔓延到女孩脚边。

她，睁开眼。

校医院很黑，窗帘都厚厚地拉在一起，只在缝隙中透出的一丝薄弱的微光，想来此时正处于拂晓。

洁白亚麻被单把她压在床上，夏日单薄的被单不知为何给人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她尝试着挪动因长时间没有活动而丢失了一部分知觉的手臂，这才发现右边胳膊边好像贴着一个人。

僵直的脖颈向侧边缓缓转动，她看了好一会儿，又转过头去看清墙上的日历——七月十号。

她小心活动起脚腕，尽量减轻这些动作给旁人带来的影响。

又过了好一阵她才找回足够支撑自己从病床挪到地面的力气，她小心翼翼地踩在地面。

踏着冰冷的地面，她习惯性地想找到自己的魔杖，伸出的手却摸了个空。探出的手指颤了颤，落寞地垂落回身侧。

光着脚绕过病床，她从隔壁的病床上拿起一床薄毯，轻轻地盖在赫敏身上。最后看了眼女孩深黑疲倦的眼圈，拿起桌面上的徽章和胸针，安静地转过身。

“……别走——”

赫敏说话的声音还带有明显的困意，她好像是突然被惊醒的。

反应迅速地抓住那只纤细的手腕，力气不大，只是那副虚弱的身体没有能挣开的力量，可那人还是不管不顾地朝门外走去。

赫敏被动地站起身，原本的困倦已消失得无影无踪。那点意识到这不是梦境的欣喜也随着困倦不翼而飞。

她小心翼翼地想拉住谢伊：“我去找庞弗雷夫人和斯内普教授过来好吗？再休息一会儿，香薰在楼下……”她试探着想说出欧内斯特的名字，期望着还能把那些事瞒上一阵，“欧……”

第一个字母刚说出口，赫敏就感觉到了自己握住的手掌瞬间紧绷——她知道了……

赫敏没想到会这么快，原本她还希望着能让谢伊晚些知道那天发生的事，至少留出做心理准备的时间。

她回想起哈利所说的那位老人，又联系起那片看见过德克斯特的生与死的间隔……是啊，哈利都能听见华金的嘱托，谢伊自然也应该会遇到。

那她现在要去哪？赫敏认为自己知道那个地方：“我和你一起去。”手上加上了些力道，她在用这样的方式表明自己坚定的态度。

谢伊没用任何反应表达是或否，她固执地朝门外走去，那架势像是想把挣脱不开的手掌卸下来，丢在原地。

赫敏亦步亦趋跟在她身旁，有心想让她穿上鞋，可到底还是把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两人走的不算快，谢伊现在的身体也跟不上她有些迫切的动作，每走几步路就得停在原地缓缓。

赫敏不知道她准备从什么地方回家，特快列车已经走了；那座老宅里面只有单向的飞路网，只出不进，而且那附近只有树林，根本找不出一座壁炉。

她的魔杖也……碎了——就算想使用门托斯也有心无力，况且魔法部现在对非法的门钥匙管制得更紧了。

能用的方式大概只有幻影移形，可谢伊现在的状态真的能用好无杖施法的幻影移形吗？

“去找香薰好不好，”走到一楼时赫敏忧心忡忡地提议道。

不出意料地没有得到回答，她抿着唇试探着把自己的魔杖递了过去：“用魔杖好吗？现在幻影移形太危险了。”

谢伊的脚步一顿，一直朝前低垂的头轻轻偏了些。

赫敏看不清那双眼睛里的神采，它正直直地看着握住自己的那只手，然后接过魔杖

好在这个建议没有被拒绝，这让赫敏多少松了一口气。这时她才有空考虑给庞弗雷夫人留条消息，希望她起床后不会被气到栽倒。

跌跌撞撞地走出华丽的铸铁大门，又是那种强烈的像是要把眼球塞进耳朵里的挤压感，双脚还能踏在草地上的感觉禁不住让她庆幸——庆幸谢伊用得顺手。

赫敏刚缓过气就从背面仔细打量谢伊有没有缺胳膊少腿——还好，没看出来有什么问题。

而且她发现这次的体验感比世界杯那天要好上不知道多少倍——现在的谢伊比以前更能集中注意力了。

两人着陆的位置离墓园还有好些距离，因为宅邸附近都被施展过反幻影移形的咒语，她们只能慢慢走过去。

接回自己的葡萄藤木魔杖，赫敏又开始操心这满地的杂草和偶有的碎石，她悄悄地在谢伊身后清出一条道路。

夏日清晨时的鸟叫声响得很早，清脆的鸣叫在墓园这种地方只会让人感觉到荒凉。在报纸上见过的那些追悼会布置已经被全数撤回，只有巫师们放下的花束在随着微风飘动。

发现谢伊的脚步在墓园门口停下，不等她回过头，赫□□动松开紧握的手：“我等你……”

赫敏没看清谢伊是不是点过头，那人缓慢地走到那块最新的墓碑前，从徽章中拿出那把刻有名字的小提琴。

她枕在腮托上，过了很久才把琴弓搭上去。

琴弦奏出的音乐带有明显的生涩感，一开始甚至不成曲调。学过钢琴的赫敏能听出来这是太久没练习而导致的生疏，又过了好一阵这支曲子才堪堪达到能够入耳的程度。

不远处那座古老宅邸的门开了，一个只在记忆中打过照面的小精灵被生涩的曲子吸引了过来。

他低声啜泣着：“谢伊小姐……谢伊小姐醒了……茶盏还以为小姐不会愿意回来……”

谢伊练了许久，一直到太阳挂到天上。赫敏和茶盏安静地在门口等着，听着那双手重新拉出完整的音乐。

哀伤的曲调被鸟鸣衬得愈加悲怆，赫敏没听过类似的曲子，想来应该是独属于巫师的曲谱。

有一点可以判断——这应该是首送葬曲。

一曲终了。

小提琴忽地消失，那双把住琴和弓的手落向地面。她垂着眼转过身，缓步走出墓园。

赫敏只犹豫了一瞬，又上前去牵住她，这或许会让谢伊好受一些也说不定。

冰凉的手指颤了颤，到底是没有挣脱开。

这是个正确的决定，赫敏握得更紧了。

谢伊径直走向宅邸的大门，茶盏匆匆忙忙地擦掉眼泪跑去开门。

门厅内的环境对赫敏而言并不陌生，一楼侧边的扫帚间、再向里走则是餐厅和客厅、拐角处进去是小精灵们居住的房间和厨房——虽然这还是她第一次走进这道门。

谢伊没进其他地方，径直走向楼梯。

站在阶梯前，赫敏发现谢伊正在看向下一层的方向——地牢。

这栋房子里有地牢的事情赫敏是知道的，但那早就废弃掉了，在她看过的记忆中谢伊几乎没有下过这层楼梯。

跟在后面的茶盏突然紧张起来，他跑到楼梯前磕磕跘跘地说：“谢伊小姐……小姐不能下去……”

赫敏的瞳孔猛然收缩，她或许知道小巴蒂·克劳奇的去处了。

谢伊没有坚持，连眼神也不多给就走上楼梯。

二楼有的是书房、占卜和挂有画像房间，一直到三楼才是各间卧室和客房的所在——每间房都有大大的落地窗或是阳台，可以让房间的主人一望天际。

站在客房门口的时候谢伊停了下来，像是在问赫敏要不要进去休息。

赫敏牵住的手没有放开，她实在是不太放心让谢伊脱离自己的视线，她可才刚醒。

谢伊这次停的时间久了些，确认赫敏是真的不想进去才走向自己的卧室。

进到房间，赫敏顺着力道松开了手。

房间还是一如既往地整洁，想必茶盏和水晶球每天都有打扫，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户照亮整个房间，原本空无一物的桌面上放着一本书，一本褐色的黑皮面的大部头。

赫敏看见黑皮面上写着《尖端黑魔法揭秘》几个字，她猜测这本应该就是华金找到方法的那本，因为她在谢伊的记忆和她看过的那些书里从来没见过这种样式的书封——也不会有一本书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书桌上。

还没来得及深想，谢伊翻开书页找到自己想看的地方，草草地略过两眼便将它收了起来。

赫敏在一旁等着，不知道接下来谢伊还要做什么。抬起头却发现她正看着她，这还是在谢伊醒来以后第一次看见她的眼睛。

像一潭没有生气的死水，又像被火灼尽的死灰。

“……”

赫敏没意识到谢伊正在说什么，只觉得那双眼睛让她难过地喘不过气。

她伸出手，紧紧地环抱上去。

睡衣上还带着校医院的魔药味道，以及脖颈间独有的，如同风吹过湖水的清澈与一丝浅淡的苦涩。

过了很久赫敏都没松开手，环抱的双手用力的扣在一起，双臂间却留了几分力气，害怕怀里的人有半分不适。

“抱着，没法……换衣服。”太久没说过话的嗓音有些干涩。

这下赫敏才反应过来谢伊刚才说的是什么，不知道为什么，她扣住的手指忽然开始发烫。

“我……我出去等你……”她结结巴巴地说，松开手匆忙地跑出门。

背靠在禁闭的木门旁，赫敏捂着脸，耳根可疑地变得通红。

她保证，睡衣都是香薰换的！

——只是换衣服的时候小精灵需要一点点帮助！只有一点点！她有好好地闭上眼！

——腰……好白……

呸——现在是想这些的时候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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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味道（小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