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很久,安流云才睁开眼睛。
帕鲁图松了一口气,伸了个懒腰,“看来你发现了一些了不起的东西。”
“确实很奇妙。”她重新把眼镜戴上,眼睛里似乎多了些什么,像是细碎的星光洒进了平静无波的古井,“也许借着这点启发能收获不少东西……”
她招呼帕鲁图坐下——即使他们依旧身处这片奇怪的黑暗中。
就像坐在沙发上一样,帕鲁图以一个舒适的姿势安稳地坐在原地,他墨色的头发几乎要融进黑暗里。
“我之后要说的话可能有一点匪夷所思,你得做好准备。”安流云对即将说出的内容提前进行预警。
帕鲁图坐直身体,一本正经地说,“只要不是你突发奇想决定一毕业就随便找个人结婚,其他都不算什么。”
她的眼角抽了抽,“你放心,我还没疯。”
她迅速在脑子里整理了一下思路,斟酌着开口说,“或许你知道在中国也有像巫师一样的具有特殊能力的人,和霍格沃茨这种集中式管理不同,中国有很多复杂的派系师门——你可以理解为大家拥有不同的家族传承、在不同的学院学习,因此形成了很多奇门异术的传承者,一定要有个统一的称呼的话,大概是‘修士’。”
帕鲁图点点头表示理解,“那你们是跟着长辈和老师学那些,呃,法术的吗?就像霍格沃茨的课程一样?”
“差不多,不过这不是重点。”安流云盯着他的反应,生怕他道心破损,“重点是,我发现人的体内应该还存在和魔力差不多的物质,不过那是用来修炼的,和魔法不同。”
他沉默地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一会儿,直到安流云怀疑他要劝她去圣芒戈接受治疗时才问道:“是用魔眼看见的?”
安流云点头,“是,我刚才没说清楚,它并不存在于人体内,而是蕴藏在灵魂中。在那之前我得跟你说说最近发现的魔眼的用处……”
在她说完曾经用魔眼看到过老天师体内的炁,魔眼还能看到人体中的魔力运转和具有魔力的东西(比如变形术变出的物体)的魔法轨迹后,帕鲁图又提出了疑问:“既然‘炁’也可以在人体运转,那你是怎么区分它和魔力的?”
“我想是因为东西方不同的修炼方式造成的差异,东方修炁炼体,西方练魔法,我从来没有在你们身上感受到‘炁’,魔眼也看不见巫师身上‘炁’的存在。”
“魔眼不是无法看见灵魂的吗……等等,是那面镜子?”帕鲁图稍稍思考就想到了关窍——安流云在那面镜子里看见的是自己灵魂深处的炁,“那面镜子能反射出灵魂?”
“呃,不是,是因为我的灵魂处于离体状态,所以能透过镜子看见。”她心虚地移开眼睛,“我是怕你担心才没说的。”
帕鲁图双手抱胸,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狡辩,“嗯,现在你可以从灵魂的事开始解释了。”
她挥挥手,黑暗立刻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有求必应屋最初的布局。
安流云边说边梳理她的猜想,她认为,炁是以人体为容器进行运转修炼的物质,可以看作人体的先天灵力——就像具有魔法天赋的人天生就有的魔力一样,但是魔力来自于血脉,炁则存在于所有人的灵魂中充当灵魂的驱动力,只是因为一些不明原因,魔眼看不到巫师们灵魂处的炁。
这种玄之又玄的存在和魔力一样,是极其唯心的,但一些物质能够影响灵魂,进而影响炁的强弱,比如血脉、天赋、肉身强度等——这一点倒是和魔力相似,所以修炼“炁”得从这些方面入手。
在听完她的解释后,帕鲁图换了个仰躺的姿势,感叹道:“很神奇……这真的非常魔法。对了,灵魂离体会对你造成什么影响吗?”
安流云伏在桌前奋笔疾书,将猜想和领悟一同写到信纸上,塞进信封里准备明天寄给阿公,“目前没发现不好的影响,而且我似乎因祸得福,学会了一直惦记但没能实践的事儿。”
戒指闪烁了一下,一声清亮的铿声响起,她及时将有求必应屋的形态变成刚才那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一柄近两英尺宽半英寸厚的重剑飞出,轻巧地落在她掌心。
“你能不能发誓永远不用这把剑砍我。”看见她轻松地舞了个剑花后,帕鲁图的眼角抽搐了一下,他现在相信塞德里克夸奖安流云脾气好的话了——她甚至没用这把剑砍格里菲斯和马尔福,只是恐吓了他们一下。
安流云朝他翻了个白眼,在她的控制下,剑身变成原来的两倍大,横着悬浮到半空,她踏上重剑,朝帕鲁图伸出手,“上来,带你转一圈。”
他矜持地推脱说,“多不好意思啊。”
剑身轻轻颤动,发出一阵阵嗡鸣声,似乎是在催促他。虽然嘴上这么说,他还是身形敏捷地跳上剑身。
重剑通体闪耀着淡淡的青芒,剑尖轻轻一挑就带着他们冲向黑色天鹅绒似的天空,像是要撕破有求必应屋的和外界的障壁。
在这片幽暗的没有边际的黑暗中,不知什么时候冒出了点点星光,星河横贯天穹,这片天空中没有云雾的遮蔽,星座清晰可见。
帕鲁图稳稳地坐在剑上,头发被吹得有些凌乱,他仰起头望着明亮的繁星,欢快地说,“这比飞天扫帚要酷一百倍!”
他很喜欢飞行时侯的感觉,像是人类也长出了飞向天空的翅膀一样,似乎能挣脱一切束缚和牢笼,但是因为难以克服的飞行障碍,帕鲁图不擅长飞行——“为什么巫师们不能选择安全性更高的通行工具呢?”他愤愤不平地说,支持飞毯取代飞天扫帚。
“因为巫师们喜欢的是魁地奇球赛,不是日光浴比赛。”安流云拂开耳畔的发丝,确定提亚马特和纳吉尼都能接受现在的速度后,也坐了下来,安静地注视着几乎触手可及的星空。
在今天之前,她都没有成功使剑飞起来过,顶多只能离地几尺。
想到这里,安流云笑了一声,说,“对了,有个坏消息告诉你——真的有万一了。”
“嗯?出什么意外了?”帕鲁图不解地问,对上她揶揄的眼神后恍然大悟,也露出洁白的牙齿,“我就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扫帚?”
“先不急,这个学期应该没有我上场的机会。”
帕鲁图琢磨了一下,“有道理,那等你上场我再给你买最新款的。”
安流云也不阻止他,她大概知道他的身家可以买下一支魁地奇球队——这还是她在他们采购材料练习配置魔药时发现的。
那时祖父还没把古灵阁金库的钥匙寄给她,一些难以通过正经渠道购买的魔药材料和炼金材料用完了,他们考虑是要去阿尔巴尼亚森林寻找还是去隔壁的翻倒巷高价回收。
安流云说,再这么下去他们迟早连飞路粉都用不起,随时有可能因为破产去借别人的门钥匙——这当然是调侃,从十三世纪至今,飞路粉从未出现过短缺的情况,它的售价在一百年内从未发生改变,一直是2西可一勺。
面对她的调侃,帕鲁图从施加了无限延伸咒的钱包里翻出一大袋飞路粉递给她。
“你前几天不是跟我说没钱了吗?”
“对啊,刚好买这些材料去了。”
面对安流云提出“那你之后怎么办”的问题,帕鲁图拿出羽毛笔和羊皮纸开始写信:亲爱的瓦伦提诺舅舅……
她刚才似乎听到了某个魔法部在逃通缉犯的名字?安流云持续关注着魔法部的动向,既方便探查魔法部的口风,又能及时获取有效信息。
看着帕鲁图理直气壮的样子,她也把这件事抛到脑后。
安流云在教室、厨房、有求必应屋三点一线的奔走,她忙得已经好几天没去吃午饭了,幸好斯莱特林球队之后都不用上场,不然她还要参加高强度的球队训练,应付人际交往。
公共休息室里,帕鲁图指挥棋盘上的骑士发起冲锋,“很难想象你是怎么抽出时间跟我下巫师棋的。”
“忙里偷闲,我下午还要出去一趟。”安流云沉吟了一会儿,胡乱指挥着骂骂咧咧的主教上前,眼睁睁看着帕鲁图的白王后得意地把她的国王将死,无奈地摊开手,“你就不能让我赢一局吗?”
“多练练吧。”帕鲁图故作谦虚地说,但她注意到他黑色的发尾都高兴地翘了起来。
帕鲁图从一只施加了无限延伸咒的钱包里翻出几个包裹递过去,“这些是今早猫头鹰送来给你的。前几天订购的魔药材料也一并送到了——你不在,我差点被包裹埋了。”
“谢了。”安流云顺手接过去那几个小一些的包裹,在手里掂了一下分量。
帕鲁图一边收起巫师棋,一边和从不远处走过来的几个斯莱特林打招呼,“嘿,等我一会儿,我马上来。”
他朝安流云挥挥手,向着那几个斯莱特林学生走去,那是他最近争取到的一些斯莱特林的混血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