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当我试图给伏地魔当后妈 第16章 生命与死亡

长廊漆黑沉寂，空无一物，混沌如长梦。他在其中孤身一人行走，像影子一样滑过，与黑暗融为一体。

他的感官变得麻木，消退，不会受到任何伤害，令他觉得安心满足。

忽然，眼前绽放白光，灿烂光明，洁白无瑕，照耀在他身上。惨白冰冷的光像针一样，扎在他身上，心底隐隐有什么地方破开了。

他不受控地向前走去，就像明知眼前是火还执意扑去的飞蛾。

——然后，他达到了光的彼端。

暗淡的灰白色皮肤，青色血管遍布，瘦的只剩皮和骨架，大大的眼睛看向不同方向，瞳孔里里长满蛛网和灰尘，疯狂而诡异。

她应该死了的，但她还活着，站在生死的交接线上痛苦的喘息，徒劳地挣扎，并将失败。

他仿佛看到一面镜子，里面是自己的未来，他恐惧得发不出声音，厌恶得浑身血液冻结，憎恨的火烧的他内脏揪成一团。

他眼睁睁看着女人吸气，发出破风箱碎成废品前的声音，持续时间长久而不间歇，似乎永无尽头。

他无法忍受地爆炸了，炸碎了她的面孔和周围的一切，他挣破噩梦醒了过来。

下一秒，他发现自己独自躺在床上，年代久远的床板吱呀作响，灰色的床单仿佛黑白老照片，他缓缓地转过头。

男孩身材枯瘦黑小，像一节烧焦的木头，他比他大两岁，却缩得比他小的多，只有吐出的细长骨头，快要扎破薄如纸张的肌肤。

他死了，死在无人知晓的半夜，没叫醒任何人，发出任何声响。

他又醒了过来。

这会他发现自己躺在里德尔家的大床上，劫后重生的喜悦填满内心，他兴奋地跳下床，猛地推开门。

门口有什么东西散发着腐臭的气息，由他再熟悉不过的侩子手留下。

他低下头，看到一团破抹布，被随意丢在他门前的地毯上。

白生生的驱虫从空洞的眼眶和发黑的口鼻处钻进钻出，长毛被鲜血和绿色液体粘成团，覆盖着下面沾着碎肉组织的骨头。

他愤怒地叫喊出声，疯了般抬起脚把它踢远，关上门，将它从自己的眼中抹去，他一头扎进床铺，咬着自己的嘴唇，竭力企图用疼痛彻底唤醒自己。

终于，他睁开眼，眼前尽是漆黑，只有一圈圈迷幻的光晕在他眼前浮现，他心脏砰砰直跳，几乎要破开胸膛，为了支撑它的剧烈活动，他张开嘴大口呼吸 。

他慢慢意识到，这已经是第五天了，自从塞西莉娅逼着他直面死亡，他夜晚的噩梦便从未停止，他几乎整夜在失眠和恐慌中辗转，直到身心俱疲惫不堪，陷入近乎筋疲力竭的晕厥。

它没有死，他安慰似的对自己说，虽然情况不妙，它还是活了下来，艰难勇敢地活了下来。

但另一个声音对他说，她和他都死了。

小狗没有死，可它濒死的模样唤起了他心中关于死的一切记忆，就像冬日里在屋里烤火取暖的人，骤然被退出去直面寒冬，他无法欺骗自己还是春天，无法骗自己那道深渊不存在。

他无法无视死亡。

屋子里一片死寂，没有光，没有声音，也没有任何别的变化，他曾怀疑全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

茫茫的夜色像是一个黑洞，在他身边安静地转动，不做出任何举动来打扰他，但他知道它就在那里，并且终有一天会把他吞噬。

他翻过身，拿被子掩住脸，抱住自己的膝盖，缩成一团。心脏阵阵抽痛，呼吸困难，这些都给他一种哽咽的近似哭泣的错觉。然而那不是真的，他想，弱者才会哭泣，因为他们无能为力，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喉咙间堵塞的感觉无法散去，有棉花卡在他的喉咙，堵住了他的尖叫和怒吼，空虚感和恐惧感占据他的心头，令他辗转反侧无法入睡，然而他甚至不知道怎样才能消除这种感觉，或者说，其实根本无法消除，这种极端的痛苦会成为他的诅咒，缠住他的躯体，存在于他所有活着的时间。

打开灯也许可以让房间明亮些，温暖些，但那有什么意义呢。

他咬着被子，绝望地想到，他终归会死的，他只要活着就会被笼罩在死亡的阴影下，唯一的解决方法是死——而他决不允许，也不会让自己像个弱者一样死去，他要活着，活到自己想活的每一天。

征服死亡，飞跃死亡。

然而问题是，他依旧不知如何去做，他俞是想，于是被残酷冰冷的现实折磨得发疯，绝望得濒临崩溃。

“嘎吱”门锁转动，接着门被人推开，他下意识闭紧眼睛，调整呼吸一动不动，假装正在安眠。

来人在他窗前站立好一会儿，蹲下小心地拉下他的被子，让他露出脸，又把他汗湿粘在脸上的头发拨开，调整好被子的位置。

期间，他睫毛控制不住抖动起来，不断咒骂着她的多事。

然而塞西莉娅还是没有离开的意思，她默然地站了一会儿，忽然灵巧地翻身上来，躺在他旁边。

滚滚滚滚滚滚滚滚滚……

他心中无能狂怒道，面上一派乖巧，她自然无从察觉，自顾自地躺了下来。柔软的手臂蜷在他头上，虚虚搂着他，另一只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

她再待下去，他很难压住自己的火气，不要“醒来”发脾气。

不知是不是忽然福至心灵，塞西莉娅在他身边真的坐了起来，然后悄悄地溜下床，轻轻闭上门。

难以置信，这么久过去，天还没有亮的意思。他烦躁地想。

他听着塞西莉娅脚步声消失，立刻翻身下床，轻巧地穿过走廊，只身走到院子里，仰头看着天空，万千星辰都无法映如他的眼睛，黑色的眸子和之前一样深不见底，就像它反射的不是星光，而是潜藏在光明下盘踞着的黑洞。

天空无边无际，空旷得寂寥，星星改变不了它的空旷，是能把人活生生淹没，不留一丝痕迹的恐怖所在，他恍惚觉得自己又在梦里，在黑暗中独自潜行，等待不知名的灾难毁灭他。

他莫名慌了神，猛地低下头看着地面，扭头就跑，结果被撞的差点一屁股摔到地上。

“嗯？是谁家小朋友这么晚还不睡觉啊。”

塞西莉娅手疾眼快，扶了他一把，她戏谑地说，不等他开口就拉住他的手，不容反抗地说：“走，陪我去坐会儿。”

小汤心里骂骂咧咧，不情不愿地跟着她坐在山边的石阶上，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紧紧抿着嘴。

她混不在意他的态度，手撑在身后，半仰着身子，尽情欣赏着美丽的夜空，心情颇好地问道：“好看吗？”

好看你个头。

他想扯扯嘴角，想露出一个假笑，却无法控制他的表情维持超过两秒钟，他只好继续垂着脑袋逃避她的视线，小声嗯了一声。

她自然地摸了摸他的脑袋，忽然叹了口气，轻地仿佛是他的错觉，风一吹就散得没了影，她说：“其实，我也怕死。”

小汤腿动了一下，似乎要去踢一块小石子。

塞西莉娅不紧不慢地抚摸着他的头发，她的声音渗入了山间的微风，带着一股魔力，叫人不自觉受到吸引。

“我从小就在想，人死了是什么样的感觉？世上真的有来世和灵魂吗？我查了很多资料，人们都告诉我，死后是虚无，死的感觉就是你出生前的感觉，所以没什么好担心的。”

“但我还是怕，怕归于虚无呀。死就是什么都没了，所有的感官都消失，你也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像从未来过一样干净。我想我的诞生难道就是为了死亡吗？那我为什么要活着呢，为什么给我一切再剥夺一切，甚至让我硬生生忍受死亡的恐惧。多可怕啊。”

“我不仅怕自己死去，我还怕我的家人死去，那意味着我再也找不到他们了，我偷偷希望过死在所有人前面，很自私，但我很怕被留下的孤独。或者说，我只是怕失去，我既害怕失去我天生有的，也害怕失去后天得到的，我希望时间永远停留在某刻，所有事物都不要流逝，永远这样下去，永远。”

“更恐怖的是，那不是杞人忧天，而是货真价实，时刻悬挂在任何人头顶的刀，但我甚至无法通过任何我能做到的手段，来解决我的问题，我只能接受，接受世界强加给我的结局，像只待宰的羔羊，待杀的猪。”

她弯腰搂住他，平和地说：“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那是你捡回来的小狗，你当然喜欢它，所以你也害怕他离开，死于无法控制的命运。我知道你最怕的就是死亡后，我想告诉你，你不是一个人，我们都一样。”

她笑了笑，忽然一转语调，活泼轻快地说：“所以我来分享一下，我是怎么想开的。”

她摩挲着他的脸，抬起他的下巴，示意他看看天空，“你看，宇宙多大，历史又多久，相比之下人类是多么渺小，而且不仅仅是人类，与之相比，连太阳都显得没比人类大多少，我们的死亡是多么微不足道，把时间浪费在无用的恐慌上是多么可笑。”

“对整个世界来说，我们都没有意义。”

你她妈的越说越丧了。

小汤面无表情地想。

“但我们对自己有意义，”她轻笑一声，说：“当我活着的时候，世界对我来说才是活着的，当我死的时候，我的世界随我一同死亡——生命把宏大的存在变成了自己的眼前的细沙子，它本身就是对世界万物的征服，也包括死亡。而且，假如出生前的感受和死亡后一样，那么出生前和死亡后并无太大差别，那我可以说，我们一出生，就征服了死亡。”

“另外，某种意义上，死亡是世上为数不多温柔的事，因为它对所有人一视同仁，莎士比亚死了，牛顿死了，华盛顿死了，世界首富会死，总统会死，大海会干枯，石头会化为灰飞，这是自然的规律，伴随着生命一同加给我们，没有死亡，就不曾活着，它是最公平的。”

“正因它的公平，所以一切生命同价，世界上所有灵魂与我们并列存在，我们在客观的物质上诞生，都具备着联系在一起的主观，我们都是世界的奇迹，独一无二。”

“我们都是伙伴，是一个名为“生命“的整体，互相尊重，互相陪伴。”

小汤甩了下脑袋，像是甩开一个不愉快的想法，他皱着眉，眼睛死死盯着她，“你还是觉得，我是故意的。”

“才没有，”塞西莉娅缩紧双臂娅，把他搂的更紧了，自然地说：“我只是想告诉你，下次办事前动个脑子。”

“……”

我去你大爷的。

“小汤，”她把脑袋靠在他头上，蹭蹭他的额头，柔声说：“不要惧怕死亡，因为它很渺小，敬畏生命，因为它很伟大。”

“还有，”她顿了顿，说：“寻找同伴，相信别人。我知道你这几天一直做噩梦，怕得睡不着，但我每次去找你，你都装睡不想理我。再有下次，你就过来找我好吗，我们一起试试怎么能舒服一点。记住，你不是孤独存在于世上。”

很长一段时间，她没有再说话，她把小汤抱到自己腿上，手环过他的脖子抱着他，让他靠在自己臂弯上，仰头一眨不眨地望着璀璨星空。

“对了，”她忽然想起什么，手快速地在口袋里翻找，小汤顺着她的动作看去，只见她掏出了一个木制的骑士木雕，小得能完全握在手中，更奇怪的是，它笑嘻嘻的，表情和塞西莉娅此时一模一样。

“护身符，我找人从远方定制的。”她说，笑得眉眼弯弯，露出一点牙齿，“据说可以让授予者作为被授者替身，替他挡灾。拿好它，我来保护你活到八十岁，在这之前你都不用担心死亡。”

他轻轻把它拿在手中，动作莫名透出一股小心，他打量着它，嘴角极快扬了一下，旋即撇下去，“塞西莉娅，那你可记得要活到一百岁。”

“那看你以后能不能好好孝敬我。”她得意地说。

冷风刮过，塞西莉娅打了喷嚏，捂住鼻子，激出了生理泪水，她可怜兮兮地看向小汤，乞求道：“我们去睡觉吧？”

小汤点点头，于是她抱着他回到小屋，耐心地等他换下衣服，不由分说地把他拉到双人床中间。

汤姆瞥了她一眼，倒也没说什么，配合地关上大灯，打开一盏小夜灯。

暖橘色灯光明亮却不刺眼，小汤眨眨眼，惊讶地发现世界开始模糊旋转，便放弃了反抗，他知道自己两侧都贴着人陪伴，没几秒钟，便几天以来第一次迅速地沉沉睡去。

我又不会写鸡汤，也不会写角色分析，我只是平平无奇沙雕文写手，我为什么要难为自己（泪）

但这章的剧情不走也不行……最后我按我自己的想法来了，幼稚可笑也请一笑而过，不如说我自己都是个小屁孩写这就是少年强说愁……

妈的，这段完了，下一张终于可以回归沙雕了

小可爱提醒 爱因斯坦当时还活着 所以把他换成了牛顿 妈的 但想想也不能算bug 毕竟塞西莉娅和我一样是文盲设定（不是）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6章 生命与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