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到了李府,就见帝瑜从袖中掏出面巾来戴上。
锦及也是没想到她棋高一招,只不过有些不放心,又重复道,“除了李家母女因提前知晓此事隐瞒你身份,若是旁人朝你行礼,你可输了。另外,今晚我便回家去住。”
这是锦及又临时起意加了条件,帝瑜也没追究,因为她自信不会输,抬手做恭请的手势,“知晓了,夫郎请下车。”
头回听见帝瑜如此捏着嗓子假模假样地说话,让锦及差点不小心下车时绊倒。
走在后面的帝瑜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才平安无事。
李剑兰在门口迎客,见是帝后两位,没有问安,只是在侍从递上礼和请帖时朝两人行了礼,便去迎其他客人了。
由李府仆人引路去席间,帝瑜始终走在锦及身后半步,弄得锦及怪异不已,频频朝她看。
“你这是作何?”
帝瑜只说:“好好瞧着路,别又绊倒了。”
锦及只当她是戏谑,没再理她。
结果就在仆人停下恭敬说:“前厅女席便在这处了,请这位郎君同我移步去后院男席处。”
谁知帝瑜竟不走,“我同我家夫郎坐一席即可。”
大承朝虽男女分席,但也并不死守规矩,男女混席也常见,于是仆人便神色如常地继续引路。
锦及竟没想到她竟想的是混入男席。
男席间能认出女帝的人不是郡子也得是诰命,显然这样的人少之又少,加上帝瑜还蒙了面,更是机会渺茫。
要不说刚才加了条件,陛下竟没反应,原是有九成九的把握。
不过锦及也没提前认输,赌的就是要沉住气。
锦及的请帖是祝至卿写的,安排列席时专门找了些祝家旁系亲戚同座,虽不相熟,但知道都是娘家人,不论真情假意,就为撑面子彼此都客气和善得很。
锦及想陛下如此矜贵的人定是在列席时要坐上位的,就不怕不露出马脚,惹人怀疑。
但显然锦及低估了帝瑜想赢的决心,坐位时随着锦及按年纪坐得靠后不说,还坐在了他下手位。
“你胡闹!”锦及凑近帝瑜,终于是脸上带了焦急神色。
“我怎么胡闹,这位子不许我坐?”帝瑜心情愉快得眉尾都要飞起来。
此时一桌人并未言语,所以两人神色有异吸引了不少人目光。
“这是怎的了?”坐在上位的年长长辈开了口。
谁知道这帝瑜竟站起身来,装着委屈,“不碍事,我本入赘,按说不该同各位郎君坐一处的。”
锦及震惊地看着她,这天底下谁敢让女帝陛下入赘啊!
“无妨无妨,今日本就是喜宴,热热闹闹就好,来者都是客,不用讲究这许多。”年长长辈说了话,自然是为了和气一团,于是众人应和着。
帝瑜悠悠道谢坐下,还不忘给锦及斟了杯茶,又装模作样起来,“夫郎请喝茶。”
陆陆续续上了菜,上位的长辈让动筷,帝瑜也不好再带面巾掩饰,于是摘了下来。
锦及正想着摘了面巾,总有人能认出来吧。
心不在焉地夹着菜观察众人反应,倒是有几个人频频朝帝瑜看去,令锦及心中大喜。
然那几人瞧见锦及也与他们对视,于是出来纷纷解释,“弟弟这妻主真是好模样,还是入赘的,好福气。”
“我多少年没见过如此标志的人了。”
帝瑜本对人议论自己很是反感,但此刻看着锦及憋着气,心中只有得意。
“谢谢各位郎君夸奖,若不是我有这副好皮囊,恐怕夫郎也不会要我了。”
锦及差点背过气去,这人忒不要脸,还是那个在自己女儿面前不苟言笑的女帝么?
只不过帝瑜得意的嘴角还没扬起,转头一看一旁不知站了多久的李氏母女以及两位的夫郎过来敬酒,脸上都是讶异,想必是听见了刚才那句话,让帝瑜不自然地干咳了两声。
锦及憋着笑,能见女帝在臣下面前丢了面子,这场赌输了也不亏。
幸好李氏母女之前得知女帝要微服来府,所以装作是普通亲戚,并没有所说,席间敬完酒就走了,没做停留。
倒是祝至卿拉着锦及到了角落说了两句话,便又举着小酒盏敬酒去了。
锦及让他少饮酒,他倒狡黠一笑,“这是水,李剑兰说什么即使生产完也没恢复身子,不让我饮酒,这是做个样子。”
直到席散宾离,也没见帝瑜被人认出,倒是有几个喝酒的官员出来的晚,看见帝瑜离开李府的背影,“诶,我瞧着那怎么这么像陛下啊。”
“你喝糊涂了吧,陛下哪里会来这儿。”
两人走远了,锦及没有听见这句话,否则他也不会这么轻易就认输,让帝瑜得逞,定是要耍赖不认输的。
只不过帝瑜早就挖好了坑,正当锦及失落赌输后,马车却停了下来,随后便听见阿父唤他。
“今夜已晚,所以提前派人到锦府告知,我们住一夜再走。”
锦及的小泪珠都含在眼眶了,回了自己的闺房,那自然是帝瑜说什么,锦及应什么了。
穿上未出嫁时的鹅黄长衫,给帝瑜念着那话本上的羞词。
也幸亏舅舅说了双月子,帝瑜才没有动真章,锦及算是逃过一劫。
但是那就鹅黄的长衫可是被带进了宫中,等一个月后,这件衣服也被撕扯的不成样子了。
*
绵麒绵愿周岁抓周时也同绵珏时大办了一场。
只不过绵麒抓的是奏折,绵愿抓着玉玺不放手,倒让锦及想起绵珏当时抓的是圣旨,莫不是这三个人未来都想继承帝位。
帝瑜倒没什么担忧的,因为她巴不得有人来抢这个位子,好早早同锦及云游四海。
锦及还偷偷哭过几次,就怕将来三人不顾亲情杀害手足。
帝瑜哄着人,只说到时候让其中两人早早去封地。
结果锦及更是哭红了眼,最后是帝瑜说又不是立刻就去,也要十几年后,才止住泪水。
十三年后。
绵珏依旧当着她的太女,同时代理朝政。
但她知道,等母皇和父君还未从北境看望友人回来,她就要彻底坐上那把龙椅了。
不过龙椅可没有她第一次见到时那么令人艳羡,感受到百官朝拜的威武。
她只觉得重担在肩。
还有就是,金子坐的龙椅太硬,硌屁股。
绵麒喜好读书,不过总被姐姐叫去批一些请安折,谁让教他们写字的是同样先是父后和母皇,后又是同一位翰林院的书法师傅,所以写一些简单的字也分辨不出是谁写的。
绵愿在她十岁那年,仿照玉玺雕刻了一模一样,想瞧瞧会不会被母皇识破,偷偷调换两物。
因为她不知道真玉玺有个缺角,所以功亏一篑还被打了一顿。
同时教她雕刻技艺的师傅言明她的技艺已经青出于蓝胜于蓝了,但也给她上了最后一课,那就是不为假做真。
十三岁时迷上微雕的绵愿正在把整个皇宫雕一个玉摆件,打算当做送给父后的生辰礼。
远在千里之外得知他们三人近况的锦及也放下心来,窝在帝瑜怀里睡得安稳。
窗外风雪嚎啕,而屋内炭火正旺,暖意融融,烘烤着相拥而卧的两人。
番外完。
在这里君后有喜就要跟大家说再见了。
这篇文是我很早很早,大约三年前就有的一个想法,你们可能想不到,它是我在第一次看有关“外室”题材言情的时候,脑子蹦出来的灵感。
写小说最其妙的事情就是感受到我并非造物主,而仅仅是像叙述者般讲述关于他们的故事。
你们也肯定会惊讶,这篇的灵感,其实按最一开始设定的走向是,男主会难产死在外面,然后重生拥有记忆选择重新开始生活,然后还有很多追妻火葬场的细节我也想了,还在大学晚自习(别问大学为什么有晚自习,哭……)写完作业开始在小纸片写这个故事,这些纸片我都有保留。
emmm,说这么多,就是表达写小说真的是很神奇的事情。
很神奇,很想去做,但过程很折磨人的事情。
写文的人只有很短暂的几个快乐瞬间,得到一个灵感,下定决心要去写,写完的那一刻以及收获读者的喜爱。
所以最感谢每一位读者喜爱这篇文,支持鼓励我,是对我这个写手来讲,这是最绵长的快乐。
今后也一直会以这份鼓励继续给大家做好吃的饭,祝每位读者都在读文后可以拥有心灵的放松和饱餐。
最后祝帝瑜和锦及在属于他们的世界一直拥抱幸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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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番外之多年后